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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
华霜陪着李忠垣从太医院的正门里走了出来,刚刚她陪着李忠垣一起报完了名,现在时候还早,可是她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做些什么好。
“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吗?”李忠垣笑着问她,
“是啊。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来。”
李忠垣又道,“我也是第一次来,今天时候还早不如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好。”华霜笑着点头。
本来,华霜是想逛一逛京城的街景,但是和李忠垣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逛着逛着就变成了逛药铺了,两人一间药铺接药铺的逛,华霜心想,这就算是实地考察了吧,兴许以后,她也有机会把药铺开到京城来。
走着走着,二人进入了一家名叫延寿堂的药铺,里面一位老先生正揪着药铺坐堂先生的衣襟破口大骂,“好你个庸医啊!我孙子让你瞧病结果越调越糟了,你这个庸医害人不浅!今天老夫就要打死你!”
那坐堂大夫辩解道,“怎么我是庸医,你孙子八岁,咳嗽气短胸闷,这分明就是肺经有热呀,我因症施药哪里做错了,这病本来就应该用竹叶汤、牛黄膏,每天各服两次。按理说应该痊愈了,你孙子越来越糟,那是因为他自己的身子骨不中用。别的病人,到我这里就瞧好了,偏你孙子不行,谁知道你们在家给他吃的是什么?”
听了好一会儿,华霜才听明白,原来是前两天这位老先生的孙子病了,咳嗽气短胸闷,当时找到了这位延寿堂的坐堂大夫。大夫以为是肺经有热,需要用凉药,所以开了竹叶汤、牛黄膏,但是没想到治疗效果那么糟糕,原来只是咳嗽,结果服下这个药之后又开始加上喘了。
这下老先生急了,眼看孙子危在旦夕。所以找这个坐堂大夫来打架来了。
华霜和李忠垣对视了一眼。随后她上前一步,“两位且慢,在下有几句话想说。”
那老先生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松了一下,坐堂大夫趁机开溜,一蹦三丈远,躲到了药铺掌柜的身后。
华霜的表情温和。但是给人感觉她的态度却很严肃,她问那个坐堂大夫。“你给病人服用这两个药是想治疗什么呢?”
坐堂大夫一愣,有点头皮发麻,“用来用来退热啊啊!”
“那这个病是什么热发作呢?”
坐堂大夫有点不耐烦了,吼着答道。“是肺经热所以才咳嗽,可是久了才生痰啊!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就不要在这里瞎问。”
华霜笑了,轻语道。“那么竹叶汤,牛黄膏。是入什么经的药呢?”
想到这里,那坐堂大夫忽然恍然大悟,然后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入心经的。”
“对呀,是入心经的。”华霜不再言语。
一旁的老先生倒是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十分清秀的小小子,是个医术高明的家伙,而那个坐堂大夫根本就是个庸才,老先生走到华霜跟前,抱拳道,“这位小大夫一看就是个医术高明之人,我那孙子现在危在旦夕,还请小大夫跟我前去,为他诊治一番,老朽感激不尽。”
“不用去看了,这个孩子不是肺热,而是肺虚,同时感受了寒邪,所以,下药的时候应该补脾散寒,千万不可用凉药。”说着,华霜走到那坐堂大夫的桌子前,提笔随手写下了一个补裨散寒的药方,然后交给一旁的小药童,“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吧。”
老先生千恩万谢,冲着华霜感激道,“多谢小大夫施援手,还请小大夫留个名吧。”
华霜摇了摇头,“我姓兰,留名就不必了,如果您信得过我,就给你孙子服这个药,如果你不信,也可以另外请别的大夫。”说着,她对李忠垣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了这间药铺。
他们走后,那坐堂大夫小声嘀咕道,“都怪那个什么杏林大会,搞得京城一下来了那么多猫猫狗狗,个个都自称是神医,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敢来拆我的台,下次不要犯在我手里……”说着,又朝着华霜和李忠垣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城西十八巷,本是京城最著名的花柳繁华地,但是若问这花柳繁华地中,哪一家最负盛名,当然就要数楼起九层烟雨楼了,这烟雨楼共有九层,身份越高的人就可以进入越高的楼层。而身份普通的客人,则只能在烟雨楼一层的花厅里逛逛了。
烟雨楼的姑娘风情万种,姹紫嫣红,各有千秋,到这里客人总能遇到一个中意。
就算你是个圣人到了这里,也忍不住会动凡心。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提起烟雨楼,没有哪一个男人心里不痒痒的。
此时此刻天空再次飘下零星的雪花。
第九层楼是烟雨楼最神秘的所在,据说从来没有人踏上过第九层楼,哪怕是皇子也一样。所以大家都很好奇,第九层楼上究竟有着什么。据说,有许多家世不凡的狂徒,仗着手中的权势,想要去九层楼一探究竟,但无一不是被碰了一鼻子灰,在硬闯到第八层楼的时候,就直接被人从窗户扔了出来,从此里子面子彻底丢了个干干净净,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敢去出第九层楼的眉头了,故而他也就显得愈发神秘了。
此刻的九层楼的窗户半敞着,如珠似玉的公子独坐窗前,室内光线昏暗,他半边的身子几乎全部隐匿在昏暗当中,窗前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只能勉强将他脚下那方寸之间的地方照亮,隐隐地,可以看到他修长的双腿和衣服下摆处那精致非凡的夔龙纹图案。
“启禀公子,华霜刚刚陪着李忠垣去太医院报了名,而后两个人一起逛了药铺。后来,华霜又给一个老先生的孙子开了方子,她看起来很好。”
一名黑暗人悄然的出现在公子身后,低声禀报道。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扣在窗棂上,隐匿在昏暗中的公子沉吟了半晌,才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昏暗寂静中的公子伸出手。窗外的雪花落到他洁白的手掌上。
感受到雪花在他的掌心慢慢融化,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他蛰伏三年。胜负马上就要见分晓了,“华霜,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了…….”
第八层楼。
一名身着宝蓝色华服的少年。正吊儿郎当的斜靠在软榻上,他的身前有两名歌女正在用吴侬软语唱着香艳的曲调。那靡靡之音惹得人骨肉酥软,少年听得一脸享受。
忽然房门被推开,驸马林雨堂一身朱红色的长袍,分外风流倜傥的出现了。
少年的眼睛一亮。赶忙站起身招呼道,“哎呀!我的姐夫呀你总算露脸了。这几天怎么约你都见不到个人影,再找不到你。我可就要去公主府里蹭饭了。”
林雨堂随意的往旁边一坐,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松子。随手拨着,“好呀,随时欢迎你去公主府里蹭饭,只要你皇姐不打断你的腿,我也绝对不会拦着。”
少年嘿嘿一笑,一脸的油滑与轻跳,“姐夫,要我说,也只有你受得了我姐那个暴脾气,他简直就是个妒妇,你看有谁家的妻子不允许丈夫三妻四妾呀,可他偏要你只守着她一个人,唉,天生的母老虎啊!姐夫的命真苦,想当年你是堂堂的新科状元,结果却莫名其妙的被我姐看中了,非要把你抢去当驸马,从此绝了你的仕途。也就是你,心宽至此,还能好好待她,若是换做是我恨都恨死她了。”
林雨堂满不在乎地一笑,“前尘俱往矣,做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当驸马也没什么不好啊!富贵权势,金银享乐,我一样不缺。虽然不做官,但是你看哪个当官的敢惹我呀?所以这些也全都要感谢你姐。说吧,你今日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要是被你姐知道我陪你来了烟雨楼,恐怕你会被她扒下三层皮!”
少年一脸的惊悚,“我姐也真是的,不管你做错什么她都不会怪罪你,反而只会怪罪你身旁的人。咱们两个一起喝花酒,她却只会扒我的皮。”
林雨堂随手,将手上的松子壳扔到少年的脑门上,“你以为我愿意陪你来喝花酒啊!”
少年又是嘿嘿一笑,“姐夫,我这不是遇到点麻烦吗?你也知道母后想让父皇立我为太子,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德性,我当太子没问题啊!但是你不要让我整天去想着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国大事啊!现在南方到了冰灾,据说那边大雪都下了半个多月了,雪积得有半人多高,牲畜百姓冻死的不知道有多少!昨儿个父皇刚刚决定,要拨赈灾银子下去,本来这事和我无关,但是母后偏偏想让我去做这个赈灾钦差,天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呀?那边都闹灾了,那么冷,这一路过去不知道要经受多少艰难险阻,我好歹也是个皇子,正经嫡出皇子!干嘛非要我去吃这个苦受这个罪呢?”
林雨堂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而后漫不经心的道,“皇后这是想让你有了这个功劳,然后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之位,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多年来,太子之位一直空悬,早些年陛下身体康健的时候还好,现在大家都说陛下染了重病时日无多,朝臣们全都人心慌慌的,据说许多大臣想要联名上奏请皇上早立太子呢。皇后这是怕燕王趁机作乱,把这个太子的位子给抢走,所以啊!这个赈灾的差事,你能去还是去吧!等你平安的回来,不管你把差事办得怎么样,皇后都会逼着皇上把这个太子之位给你的。”
“姐夫,要不你替我去吧,你也知道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京都城半步,这一下就让我带着那么大笔银子,去南方赈灾,路上碰到个山匪啊悍匪啊什么的,把我给抢了怎么办?万一那些暴民动乱怎么办?姐夫,你可要心疼心疼我,你就我这么一个亲小舅子啊!将来我登基了,一定报答姐夫你的大恩大德!你替我去吧,好不好?”
林雨堂沉吟半晌,仿佛十分为难的样子,最后才道,“你让我想一想,明天给你答复。”少年再次千恩万谢,简直就差感激涕零了,说完了这些是林雨堂起身离开,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墙壁上,有一个,麦秆儿那么大的细孔,不出片刻,他们的对话内容便被送到了九层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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