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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笑道:“瞧瞧,庸人自扰了不是。你那徒儿哪里是个鲁莽之人?他既然敢这么做,就必然知道该如何收拾残局。别多想了,安心等着看大戏吧。”
“但愿如此吧。”冉翁无奈的叹息。
夜,济恩堂。
漆黑的夜幕之下,十几个黑影趁着朦胧的月光越上墙头,屋顶,身姿轻盈好似野猫一般,他们匆匆掠过,急速前行。
为首的黑衣人将身形隐没于一个大树之上。片刻之后,五六名手下同时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回老大,东面无人把守。”
“西面侧门有三人。”
“南面两人把守。”
“北面两人把守。”
黑衣老大听后点头:“那些人有功夫吗?”
“看样子只是普通的家丁伙计,手上没有功夫。”
黑衣老大:“如此甚好,泼火油,动手!”
与此同时,在这群黑衣人不知道的地方,另有一群高手隐于他们身后。
“怀叔,现在可要动手将这帮人拿下?”一名护卫首领站在怀叔身后低声问道。
怀叔摇了摇头:“现在不要。等他们把火点起来之后,你们再派两个人去将其拿下。”
护卫首领:“是!”
怀叔:“另派十个弟兄去问候一下洛青城,这上好的火油也给洛府送上几桶。”
护卫首领眼中闪过厉色:“是!”
深夜,洛府。
洛青城有些焦急的在书房里走着。
“夫人,你说李龙那帮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甄氏心里也着急,可是她嘴上还是安慰道:“老爷放心吧,李龙他们的身手功夫在金陵城是一等一的,从未遇见敌手。这么些年,他们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许是碰上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洛青城抬手捂住了跳动的右眼。叹道:“可我还是不放心……”
忽然,屋顶上方传来了打斗的声响。
洛青城和甄氏同时一惊,脸上闪过茫然无措的神情。
同时,洛府内外皆有熊熊火光四起——
洛府剩余的三十名护院悉数出动,和半夜突袭而来的黑衣人交上手。
“救火啊!”
“着火啦!”
“快去看看老太爷!他的院子火光最大——”
各种呼喊声,奔跑声,还有撞击声先后传来。这让久经世事但却一直顺风顺水的洛青城一下子慌了阵脚。
“爹?我要去看我爹!”
甄氏慌忙攥住他的手:“不可啊,老爷!屋顶上的人说不定就是冲着老爷您来的,您现在要是出去了,那不正中了敌人的下怀吗?”
洛青城忙着挣脱:“不行。我一定要去看我爹,我不能不孝啊!”
“老爷!您不能去!”甄氏死死的拉住洛青城。
正当二人僵持之时,忽然。书房的窗户被人撞破,紧接着两个打斗纠缠的人便滚了进来。
洛青城夫妇大惊失色,认出其中一人正是严儿派来保护他们夫妇的暗卫,而另一个黑衣面具人他们却不曾相识。并且直到现在洛青城也想不出这伙人闯进来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就在他们僵在原地的一瞬间,那面具人忽然凌空一个闪身。烛光掩映之下,雪白的剑锋舞出一个绚丽的剑花,而后那名暗卫的胸前裂开几道口子,数条血线瞬间喷涌,散落在雪白的墙壁之上。
“啊!”甄氏捂着耳朵大叫,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的她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面具人闪身来到洛青城夫妇跟前。乌金制成的面具染上了几许鲜血,看起来更加诡异幽寒。
洛青城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面具人轻轻勾起唇角,似乎很满意洛氏夫妇的胆怯表现。
“洛老爷无须担心。我等此番前来并非为取你性命,只不过是代我家主公前来问候而已。”说完,黑衣人提剑,剑锋没入洛青城的胸膛。
“老爷——”甄氏大叫一声,而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坐镇济恩堂的怀叔刚刚收拾完残局,就接到了萧念传来的密令。
看完了密令上的内容。怀叔马上吩咐道:“派人在四个城门分散守着,所有外出信差信使一律拦截扣下!如有飞鸽传书,一律射杀!”
护卫单膝跪地:“是!”
翌日,金陵知府陈有为皱着眉头坐在公堂之上。
昨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以至于他几乎尝到了一夜白头的滋味。
堂下站着的是济恩堂的状师,还有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位状师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这几人昨日夜里在济恩堂的库房纵火,企图烧毁济恩堂的全部药材,不过好在济恩堂的众位伙计抢救及时,这才只是烧坏了部分药材,并未影响此次义诊的用药。如今这十几个歹徒已经被制服,现在是特地压来堂上请他这位知府大人公断的。
可是天知道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公断任何案子!就在昨天,他那个表侄子在鹿鸣书院被人踢断了腿,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可是偏偏这个表侄子是定国公的亲孙子,而他那条腿还被彻底踢废了。要是换做别人,他顶多派人把那伤人者拿了,将一切禀明定国公,可是偏偏那伤人者是济恩堂的萧念,而济恩堂又恰巧在办义诊,若在此时动了萧念,且不说冉翁和林老会怎么样,单单是这金陵城的百姓恐怕就会闹翻了天吧?
再者,萧念的背景来历十分蹊跷,说是深不可测一点儿都不为过。他虽然是定国公府的表亲,可若是为了此事把自己搭进去,那也是万万不值得的,所以,他还是决定将此事立刻禀明定国公,请他老人家亲自定夺吧。大不了到时候他担一个看护不利的责任罢了。
信在今早已经派人加急送出去了,大概过个六七天,远在京都的定国公就能收到了吧?
济恩堂的状师也姓陈,他见自己说了老半天,那位陈大人还是一声不吭,双眼涣散,就出言唤道:“陈大人?大人!”
“啊?”陈大人回神,见那位陈状师正盯着他看。他清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而后又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官已经清楚了,堂下那十几个犯人。你们可认罪?”
那十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领头的咬牙道:“我们认罪,还请大人从轻发落。”眼下人赃俱获。他们实在是抵赖不了了。既如此,倒不如坦白认下,也免了些许皮肉之苦,至于日后如何,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陈大人点头:“吴师爷。笔录写好了吗?让他们认罪画押吧。”赶紧把这件事了解了吧,他实在是烦心的很。
陈状师忙着摆手:“大人啊,这样行事恐怕欠妥吧?您还没有审问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为什么要烧济恩堂的库房呢。如此轻率的结案,于大人您的官声有碍啊。”
啪——
惊堂木一拍,陈大人怒目起身:“本官如何审案。还轮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陈状师并不言语,只是含笑看着暴怒的陈大人。
“好了,本官今日身子欠佳。此案容后再审。退堂!”说完,转身就要走。
恰在此时,一名衙役走了上来,急急禀告道:“禀告大人,昨日夜里洛府被歹人袭击纵火。眼下大火已经扑灭,可是洛老太爷……于大火中丧生。另外,洛老爷被歹人所伤,眼下身中剧毒,性命垂危!”
“什么?!”陈大人暴怒而又惊疑的喊了一声。昨天一天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为什么全都赶在一起了?老天爷是存心跟他作对吗?心里如是想着,脑海中浮出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明年的升迁无望了……
洛府之中。
二少爷洛九斌昨日宿在友人家中,所以避过了一劫,眼下正是他在主持早已混乱的大局。
“娘,您别再哭了,眼下这个当口,要是您再哭坏了眼睛,那儿子就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娘,您是儿子的主心骨啊,您不能倒下啊!”洛九斌一脸悲痛的跪在床前。床上躺着的是生死未卜的洛青城,床边坐着的是他垂泪不止的母亲。
甄氏听了儿子的话,抬手捂住眼睛,她屏住呼吸,想要将不住掉下来的眼泪逼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老太爷的棺椁衣裳都准备好了吗?”
洛九斌:“准备好了,衣裳已经给老太爷穿上了,等灵棚搭好,就能入殓了。”
甄氏点了点头:“斌儿啊,我洛家逢此大劫,娘一个人怕是难以支撑,往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洛九斌垂泪:“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仇家竟然对咱们下如此狠手,娘,您不知道吗?”
“娘不知道……娘要是知道,就算去给那仇家下跪磕头,也要求他高抬贵手……”如此说着,甄氏又掉下了眼泪。
洛九斌摸了一把眼泪,迟疑道:“娘,要不要派人,传信给大哥?”
甄氏的表情一顿,她侧目看了看床上面色紫黑,气若游丝的丈夫,动作迟缓的点了点头:“好……就传信给他吧,也许,他还能赶得及见你爹最后一面。”
一声哭嚎从门外传来:“爹啊——”
随后,满身酒香脂粉香的洛九清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下扑倒在洛青城的床边,不住的嚎啕:“爹啊,你这是怎么了,快点儿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爹啊,您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甄氏被洛九清身上的脂粉味刺激的不清,昨日那样凶险的状况,这个不要脸的孽障竟然还在眠花宿柳,真是白养他了!
“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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