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末子婴上前叫了一声,突然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众人都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眼前的易征其,憔悴,消瘦,整个人都像是大病一场似的。
易征其也是一阵沉默,反倒是最小的艾飞率先打破沉默:“长官,外面说你叛国投敌了,我们要向大皇子解释清楚。我们都相信你是无辜的。一定是坏人陷害的。”
易征其上前摸摸他的头发,看向众人,低声道:“朝歌军还有多少人?”
“差不多九万。”这个答案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易征其现在是“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那些士兵只是离队没有出卖他已经算是万份可贵了。
易征其道:“外面都是敌人。我也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不过,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带上部队,我们冲出去。我就不信,我们要走谁还能够拦住了。”
扶真涛摸摸鼻子,笑道:“老大,这次要是我们逃出去了,你可得给我加薪水。”他的话刚刚说完,元菲就出手拉着,激动道:“你做什么?你不能够跟易征其走。你这么一走随时都会没命,你知道吗?”
扶真涛十分不耐烦地挣脱了元菲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道:“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别说话。”
“你混蛋。你答应了我家人要好好照顾我的。你都忘了吗?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你不是答应了吗?”元菲越说越激动。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现在长官有难,你叫我坐在这里看着吗?我还是男人吗?”
元菲一面摇头一面流泪:“长官要是做山贼,要是杀人,要是放火,要是杀害平民,做所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不管,甚至我还可以跟着他一起。可是,他现在是叛国,他现在是战犯。是战犯你知道吗?
你不能够跟随他一起去。你跟他走,你也就成为了叛国的犯人,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你断腿也好断手也好。什么都可以,但,绝对不能够跟随一个叛国的人走。我准你走。”
“你闭嘴。你瞎了吗?就算是瞎了都知道老大是被陷害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是外面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叛国。他是战犯。那么他就是。易长官,原谅我的自私。你就放过扶真涛吧。他已经为你付出很多很多了。我不想他死了都背负着叛国贼的骂名。”
易征其脸色十分的难看,他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天真的是被饿昏了。可是现在竟然没有半点食欲,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地喝光,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干脆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谁愿意跟我走的?那就过来吧。”
艾诗艾飞两姐弟牵着手走了过来,“我们姐弟的性命都是长官救的,要不是长官,我们也不可能活到今日。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跟长官一起面对。”
“好!”
扶真涛要上前,却被元菲死死抓住,他挣扎了几下,头发都乱了,最后重重地骂了几句,站在了原地。
末子婴,米昱,这两人对望一眼。末子婴要上前,米昱出手抓住她,道:“让我跟长官去吧。”
末子婴的眼泪一下没有忍住,滴滴嗒嗒一直滴落。
米昱向易征其敬礼,沉声道:“长官,我这个人比较笨,不会说话。但长官待我如兄弟一样,我是看在眼里的。当初我还是个监兵,而且什么都不会,长官飞黄腾达,却没有忘记我。在朝歌军之中许多人都比我要出色……”
米昱说了几句也哽咽起来,他身躯颤动,继续道:“长官,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那年迈的父母。我已经快十三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有写信回去,寄钱回去。他们知道我当军官都很高兴。长官,我,长官,我在外面等你。”
米昱断断续续,说话都不清楚,到最后大步离开军营。
末子婴双手都颤抖起来,她不敢去看易征其的眼睛,小声道:“长官,你永远都是我的长官。可是今日我却不能追随你离开了。你一定要保重,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不要在绕到黑仑行省了。那里早就不是我们朝歌军的地方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想办法为了清洗罪名。我发誓,一定。”
易征其看着对面扶真涛,末子婴,元菲这三个没有过来的人,他心头颤动,深深地看了一眼,道:“保重!”说完,带领着艾诗艾飞转身离开。
到了营外,米昱已经召集起了队伍。
米昱上前禀报:“长官,这里有九千人。他们都愿意追随长官。”
易征其看去,士兵们都没有穿着流光战甲,全是一身死士的打扮。最前面的几人都是易征其的近卫,其中一个已经是断了一条手臂。易征其认得他,这是曾经为了保护自己,在不明情况下冲杀进营地被那女刺客一刀砍了手臂。想不到他今日也来了。
易征其翻身上了马背,接过一把五军战剑,沉声道:“兄弟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出了这门口,外面都是我们的敌人,我自己能不能活着都不清楚,但我相信,最后活着的兄弟一定会把我们合葬在一起的。”
米昱也跃上战马,他举起了一支弩箭,用力一掰,断成了两截。那九千多士兵也学着他的动作,举起一支弩箭,齐齐掰断。一半扔到地面上,另外一半则收藏在腰间。这是米昱家乡特有的出征仪式,在朝歌军之中称之为“敢死宣言”,这一下代表着必死的决心。
远处的军营之中,扶真涛,末子婴,元菲,站在门口,立正行礼。
易征其点点头,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想当初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如今落到了这个局面。当真是天意弄人。
艾诗低声道:“为什么他们不跟我们一起走?难道为难关头就忘记谁是长官了吗?”
艾飞推了她一下,道:“姐姐,别说话了。他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易征其自然知道,要说感情,末子婴,扶真涛,米昱三人的感情是最好的了。他们都是同级,一起被易征其带出来,一起作战,一起迎敌,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他们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真挚。
末子婴,扶真涛虽然站着不动,可是他们的眼泪已经不断地滑落。
大难临头,患难时刻,谁才是真正的朋友?
易征其了解他们,就好像了解自己十只指头一样。试想,如果扶真涛,末子婴,米昱三人都追随着易征其,带着整个朝歌军一起走。那么后果会是怎么样?
会在上柔河战区爆发一场大型内战,最后,朝歌军全军覆没。因为皇族不可能让这么一支足可以构成威胁的军队离开。一起离开,必定会死。
皇族要的是易征其的性命,还要朝歌军这么一支军队。
如果朝歌军留了下来,那皇族心里就会淡定很多。自己要的军队还在,这军队会是皇族的。同时这么大的一支军队,必定是需要很多人来看守着的,毕竟还是关键的时候。
所以,朝歌军不能够动。朝歌军要留下来,易征其才有那么一线活着的希望。
扶真涛,末子婴,米昱这三人本来就打算跟着易征其一起死,可是木安臣过来告诉他们。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或许可以试试别的,还有一丝生机。
需要军队留下来限制,又需要人来保护易征其冲杀出重围。为此,三人发生了剧烈的争执,留下来的人会死,说不定明天皇族就来清洗朝歌军。他们是做头的,不杀一两个怎么镇得住其余的。整个朝歌军肯定会清洗,分散得不成样子。
跟随易征其杀出重围的同样会死,就这么九千人,怎么冲杀出早早埋伏好的层层大军?
或许,去留肝胆两昆仑,说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易征其收回目光,低声道:“他们,都是我最忠贞的部下。”
米昱骑马走近,低声道:“长官,木安臣来过,他要我向你问一句话。你有把握逃走吗?”
易征其摇摇头:“没有。见机行事吧。”
米昱压低了声音:“长官,木安臣他说,如果你,你想活着。可以躲藏在木家。他准备好了一个替身,代替你死去。你躲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离开。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我看木安臣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说,那么他肯定是真心帮我们的。我带着兄弟们吸引注意力,你就跟木家接头吧。”
“我们朝歌军,不能够一直让别人帮。而且木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这么做必定是搭上了木家整个家族的性命。我不会去的。”
易征其心中百味,想不到今日竟然要苟且偷生一样,忽然心中涌来一股豪气,喊道:“士兵们。我易征其,今日就带着你冲杀出去。我们生死朝歌军的人,死是朝歌军的鬼。我没有卖国求荣,朝歌军不是叛军。我们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哪怕是死也要轰轰烈烈的。今日极东帝国,卡云皇族如此待我,假如苍天有眼,让我苟活下去,那么我一定要让皇族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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