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日军当时也许还不清楚,从关内杀出关的这支军队的数量与编制,以及武器配备,但是以日军的情报系统之灵敏,加上挺进军从冀东出关的时候,因为日伪军在长城内外的严密封锁线,不可能一枪不发的就悄无声息的出关。
几次突破封锁线的战斗下來,日军还是不难判断出关部队的大致规模的,既然预定目标消失的那些部队去向已经查清楚,那么对于日军來说他们趁着这个难得时机,一举解决山西心腹大患的时机已经來到。
这也就不难理解,日军为何在对太行、太岳地区的扫荡,在挺进军已经暴露的情况之下才展开,这并不是一次偶然,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华北日军对太行、太岳区的清剿,恐怕是早就准备与部署好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杨震手指头敲了敲桌面,沒有立即回答两位老帅,而是要來了自五一日军对冀中根据地展开大规模扫荡开始,到现在挺进军与关内留守部队联系的全部电报,以及关内各部队自去年年底历次反扫荡作战汇总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将所有的情况全部从头到尾彻底的捋顺一遍。
看完电报之后,杨震不由的苦笑,自己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尽管中央以及受命组建两大战略区,采取了一切保密的手段,但是以日军的战术情报收集能力來看,即便是两大战略区在抽调部队的时候做的再隐蔽,恐怕也不会一点有利用价值的情报也收集不到。
尤其是还在日军频繁扫荡各个根据地的情况之下,以眼下日军基层军官的战术素养來说,与自己作战的敌军,在不同时期的军事素养与战斗力的变化,他们还是能体会出來的,如果这点变化再体会不出來,那么也太小瞧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教育能力了。
日军其去年年底到现在,多次频繁的对华北抗日根据地大扫荡,即便是在进行中条山会战的时候,也沒有停下來,华北几大敌后根据地的实力变化,只要不是陆军士官学校培养出來的白痴,就应该能摸的出來。
而眼下的情况却恰恰是,陆军士官学校培养出來的这些家伙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相当的二百五,眼光过于狭窄,尤其是缺乏战略眼光,使得这些家伙极度的狂妄,但是在本身的战术素养上,却是绝对拔尖,可以说是世界第一流的,來这个时代这么多年,杨震对这一点绝对深有体会。
如果说德军的参谋是世界上最好的作战参谋,那么现在日军下级军官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下级军官,受制于亚洲传统观念的影响,这些军事技能精湛,作战主动意识极强,而且被武士道烧的头脑发热的人,顽强意志也不是一般军队能够比得上的。
而且对艰苦条件与环境,忍耐性也不是一般军队可以比拟的,这一点,甚至一向以忍耐性著称的中.队之中也沒有几支能够比的上的,住持对根据地扫荡的也许是高层军官,但是实际作战的是这些中下级军官,以这些人的战术味觉,绝对不会对这种变化视而不见的。
而关内部队在反扫荡的时候,不可能不出现被俘人员,这些被俘人员沒有高级党政军干部被俘,虽说不清楚编组挺进军一事,但是将他们嘴里透露出原部队,新编成的部队,以及兄弟部队的情况等等一些蛛丝马迹,有经验的情报人员不可能判断不出來对手有了相当巨大的变动。
而且虽说十八集团军部队组织严密,多年经营下來的根据地也相当的严密,但毕竟不是铁板一块,还是有少数甘为日伪军做走狗的汉奸、特务,潜伏在根据地,这些人也许数量并不大,但是危害也并不能说小。
虽说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最低层的人员,甚至可以说就是一般的老百姓,因为关内部队自身控制严密,保密措施也相当的得力,根据地内的地方政府,也组织的相当严密,他们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太多的情报,也搞不到什么太重要的情报。
但是最起码根据地内部的兵力变化,所征集的粮食数量变化多少,以及被服等物资变化的数量,还是能感觉得到的,尤其是新部队升级的动作并不算小,从这一点上只要细心一些,还是能察觉出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的。
而且这些人夹杂在老百姓之中,只要不活动很难被发现,而部队一旦转移到他们所在的地方,这些人除了收集情报之外,还会引导日军对我军部队进行偷袭,在很多的情况之下,这些人的危害,甚至不小于日军在多次反复扫荡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摸出來两大战略区内部的变化。
情报工作并不都是单纯的直接刺探对手的具体兵力、装备,以及部署的实际情况,更不都是潜藏在对方阵营核心,获取敌军的最高机密,这些情况,只是情报收集工作中的一部分,虽然重要,但是并不绝对。
除了直接查明对手真实情况之下,情报收集工作其中还包括通过对敌军内部变化情况的掌握,通过对一切蛛丝马迹痕迹的分析來判断对手部署调整,甚至部队的调动和部署情况,这也是情报工作之中,最重要的一环。
通过粮食、物资等一些物资的征集数量,某一时段在某一地区火车通过的数量、车型,通过审讯战俘掌握敌军兵力等细微变动情况,甚至一个时段的当地蔬菜价格变动,都可以用來作为判断对手内部情况变化的依据。
比如某个被俘人员,原本是某个县县大队或是区小队等一些所谓地方武装人员,却在被俘之前与他的部队,以及其他的几个同样为所谓县大队、区小队的武装一同升级或是组建为某个团。
至于被升级的原因是某个兄弟部队被调走,本地的兵力出现空白,或是因为他们的部队需要扩编,所以他们才会被升级为主力部队,等等一些类似的情况,哪怕是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成为判断敌人内部变动的依据。
一个战俘的口供也许说明不了什么,但多种类似情况的出现,就可以为那些经验丰富的审讯人员,提供了一个可以获取相当有价值的情报的平台,而日军情报人员,往往都是这方面的老手。
除了从被俘人员和其潜伏在根据地的内线口中获取一定的情报,还有一类更为危险的人,那就是叛徒,日军频繁的大扫荡,根据地内坚持斗争的人面临着不仅仅是巨大的伤亡,还有形势的日渐恶化。
这个时候,很容易出现一些骨头软的人面对形势恶化叛变投敌,特别是那些本身就带有投机性质的人,更容易出现叛变的情况,尤其是有一定职务的人,这样的人掌握的情况也多,叛变能供出的情报也就越多,产生的破坏性也就越大,而在战争的形势之下,这种情况根本就无法避免。
日军自去年年底,对华北几大抗日根据地开始频繁的大扫荡,虽然不见得消灭了我军多少的部队,但是可以通过这些扫荡获取一些相当重要的情报,至少摸清楚根据地内,我军大致的兵力变化,还是不成太大问題的。
只是日军摸不清楚的是,这些部队的消失,是被调到其他方向,尤其是中条山会战后的陕北,以加强陕甘宁边区的防务,防止压力减轻的第一军西渡黄河,进攻其所为的陕甘宁边区,还是出于某种目的,调到其他的地方,但有一点他们应该能确定,两大战略区的部队构成,肯定是发生了变化。
从日军此次扫荡的兵力调动以及效率來看,此次规模空前的大扫荡,绝对不是短时间之内计划好的,作战计划应该是在中条山会战进行之前,就已经开始制定完毕,甚至可能就是与中条山会战,作为一个整体执行的。
对冀中根据地扫荡的日军各部几乎是在中条山战役尚未完全落幕的时候,在四月底便通过铁路线在短短两天之内,便已经全部部署到位,其效率与速度,几乎都是空前的,根本就沒有给冀中军区留下任何的反应时间。
而在山西方向,这边对冀中根据地的扫荡还未完全结束,其原本在参战的主力调到冀中地区之后,留下用于对中条山区进行最后拉网清剿的日伪军部队,在沒有任何预警之下,便來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接就地从各自的作战区域通过铁路、公路运动的方式,直接扑向中条山战场东北方向的太行、太岳两大军区。
这么紧密的计划,不可能是短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制定出來的,而且中条山守军垮的如此之快,就算日军对整个战局有相当的预料性和判断性,恐怕也不可能预料到那么的精准,这一切的结局,只能说明日军在整个中条山会战之前,便已经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连锁的计划。
此次中条山会战发起的时间,整整比自己后世所知道的历史早了整整的半个月,中条山守军崩溃速度之快,损失之惨重,远远超过自己后世所了解的,从四月十五日日军发起全面攻击,十七日便全面撕开守军的防线,到四月二十一日不过仅仅六天的时间,整个中条山守军内外防御阵地便已经全部崩溃。
战至四月二十五日,整个中条山战场便已经大致落下帷幕,中.队部署在中条山区的八个军另两个师的兵力,大部被击溃,除了部分部队挣扎着退往黄河南岸之外,大部分的部队全军被彻底击溃。
不算阵亡数万人员,仅仅被俘的人员就达到了四万余人,其中少将一级的军官就有数名,十几万大军,能撤回黄河南岸与陕西的还不足三分之一,还连累了部署在晋东南,作为中条山守军侧翼的四个军也全部被打垮,这一点,恐怕是当初谁都沒有预想到的。
倒不是说责任往外推,但是中条山守军垮掉的速度,远远超过预想,而且对于日军快速东调,沒有一个心理准备,却是华北各个根据地受到严重损失的一个相当重要的前提,作为一一个整体计划中的一环,任何判断错误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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