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集衙门内堂书房,蒋东胜坐在康刈子的对面正帮着打烟泡,一口气吞服了两颗烟泡子的康刈子打着哈欠伸伸懒腰说道:“你说的这个贾公子真准备拉二十多车的鸦片和食盐?”
“这个贾公子出手阔绰,两个护院镖师也不是等闲之辈,我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说着蒋东胜又重新沏了一杯滚烫的茶递给康刈子,“如果是假的话我们白白捞些银子也吃不上亏,姐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倒也是,”康刈子坐起身子问道:“东胜,你说他这些货物能值多少银子?”
“如果按他说的那样,我估计最少得有十万八万的。”蒋东胜瞪大小眼睛兴奋地说道。
听说有这么多,康刈子的吊眉眼都闪闪发光,放下茶杯趿拉着鞋就在青砖铺的地面上走来走去,走得蒋东胜心急火燎的不停地催问:“姐夫,你倒是拿个主意呀,人家还等着回信呢。”
“东胜,就按你的意思办!把他给我们的好处全部送给姜万拳,只要这些货过了河,我就可以禀告袁大人,大人正愁抓不到苗沛霖的把柄呢,只要赶走了他的走狗徐立壮,叶家集才真正属于我们。”
“那这些货怎么办?”
“钱都给别人啦,货当然得给我们留下,难道你怕了不成?”
“我怕什么?”蒋东胜拍着胸脯说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做了他们连鬼都不会知晓。”
“好,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你的好处我一文也不会少,而且你姐姐我也准备把她抬入正室,”说道这康刈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一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我早想休了她,仗着娘家有几个臭钱连我都不看在眼里,这回我要让她知道知道到底谁是家主!”
呵呵……蒋东胜心说,你个二刈子能生出孩子那真是公鸡下蛋了,害得我姐跟着你守了十年活寡!嘴上却说:“姐夫,你早就应该怎么做了……”话没说完就被康刈子打断,“没有钱我拿什么休她?你以为她家是好惹的?再说了,有了这些钱,让我恩师通融通融,六安知府也许就是我们的了。”
“是是是,这不财神爷来了?姐夫今后一定多子多福,官运亨通。”
“哈哈哈……”几句话说得康刈子鼻涕泡都笑了出来,赶紧掏出一帕方巾娇气地擦了擦鼻子道:“东胜,你说今晚我准备要多少?”蒋东胜毫不犹豫地伸出三个指头。
“三千两?是不是多了点?”
“姐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赶走苗沛霖的团练不下点猛药不行,何况这些钱也不用我们出,让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掏些钱也算他在黄泉道上早点积些阴德,你说是不是?”
“也是,也是,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天已经不晚了,最好现在就去,那里我都安排好了,去了自然有人接你,我则去泰北楼接这几个短命鬼,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到。”
离开衙门,蒋东胜急匆匆地来到泰北楼内院,一进门就抱拳赔礼道:“我来晚了公子,等着急了吧?”
黄孛现学现卖笑呵呵地笑道:“不晚,这才酉时,好饭不怕晚,你说是不是?”
“哈哈,公子说得对,好饭不怕晚!”蒋东胜趴在黄孛耳边故作神秘的样子,“我把康老爷请到香菴院了,并单独安排了个雅间给你们俩,我就陪你的两位兄弟在大堂怎么样?”
“那就多谢蒋前辈了,”说着掏出二十两一锭白银递给蒋东胜,“晚上你请客我就不管了,这点钱给你的弟兄们分分,以表表我的心意,前辈千万不要推辞!”
“好,公子是爽快人,我再推脱就假了,”蒋东胜接过银子揣进怀里眉开眼笑道:“和公子打交道就是痛快,我们走吧!”
一行人在蒋东胜的带领下直奔叶家集西边行去,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座大院门口,但见一对气死风灯悬挂大门两侧,两位龟公不停地招呼来往宾客,看见蒋东胜赶紧低头哈腰地说道:“蒋爷,你的弟兄们在里面都等急了,快快请进!”说完在前面引路往里走去。
进了大门,黄孛发现这所谓的妓院太有个性了:一个宽敞无比的大院中间却盖了一座小“庙”,骑马持刀的关云长威风凛凛地立在神龛上,不过怎么看怎么别扭,走近才发现原来这关公长了一对长长的白眉,双眼赤红,黄孛忍不住问道:“蒋前辈,为何这关二爷长得白眉红眼?”
闻听黄孛此言,蒋东胜好奇地看着黄孛,“公子是第一次到这烟花之地?”
一句话问得黄孛是进退两难,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去倒是去过几次,只不过这东西倒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哈,”蒋东胜闻听大笑不已,发现周围的人都望着自己,忙敛起笑声对黄孛小声说道:“这不是关公,是白眉赤眼者,是娼妓的保护神,所有的青楼都供奉这东西。”
一句话说得黄孛面红耳赤,好在有夜色做拥护倒不是出太大的丑,为了搞明白只能不耻下问地问道:“这是为何?”
蒋东胜这回没再嘲笑黄孛,估计黄孛岁数不大可能是个雏儿的缘故,低声解释道:“凡是白眉红眼者跨下必有大根,若哪位窑姐生意不好,便取一贴身之物放进供盘烧两柱香表白一番,事后取回盘子藏在床下第二日必有好转。”
人都说行行出状元,黄孛这次真是心服口服了,但是表面却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道:“那这上面题的‘香菴院’是何意?”
蒋东胜挠挠了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只听说是一个落魄穷秀才所写,有说姓林的,还有说是苗沛霖穷困潦倒时来此嫖妓所写,到底如何也无从考究啦。”
黄孛知道这个“菴”跟尼姑有关,至于为何在这里与香院相配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都怪前生的职业习惯作祟,都什么时候了还操这份闲心,忙抛开杂念说道:“蒋前辈,我们走吧!康老爷估计等急了。”
蒋东胜点了点头领着大伙饶过神龛继续朝后院走去。
一路上黄孛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这个香菴院:除了中间的“小庙”外,东西各有一排厢房,一式地白灰抹墙,有几处还脱落了几块,露出里面的泥灰,若不是房檐下挂着一排排大红灯笼,还自以为走进哪家大车店了。西面的厢房里不时地传出猜枚行令和掷骰子赌博的呐喊声,东面通过半开的门隙清晰地看见抽着鸦片的烟鬼和陪烟女,对着正门则是一群卖首弄姿的风尘女子,看见蒋东胜一行人立刻都变得鸦雀无声,等几人穿过大堂后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喧闹声。黄孛是头也没敢回跟着蒋东胜来到了二进院,这后院可要比前面安静多了,几盏八角玲珑灯零散地挂在房檐四角,几簇翠竹伴着屋内传出来的古筝如歌如咽,真是唱不出的委婉泣不完的悲伤。
“公子,康老爷就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了,”蒋东胜朝站在门口的一位妇人摆了摆手,“大堂的朋友还等着我们呢,我就领着你的护院镖师在那里热闹热闹,有什么需要就让粉头叫我一声。”
黄孛抱了一下拳说道:“蒋前辈多受累啦,我自己进去就好,我的两位兄弟就拜托你了!”
“公子客气了,请!”
黄孛转身走进中堂,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妇人立刻笑脸相迎地打着招呼,“啊哟,啧啧啧……”满脸脂粉的老鸨用手帕弹着黄孛的衣襟热情招呼道:“公子哥,怎么才来呀,快进来!”说着挽着黄孛的胳膊就往内堂走,边走边说:“康老爷都等着急了,再不来我的屁股又要挨打了,格格格……”笑得黄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掀开布帘,一位穿着长袍马褂,梳着一根猴尾巴辫的五十多数白胖老头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上还不停地合着古筝的旋律打着拍子,十下倒是没有一下合拍的,黄孛憋着笑紧走几步弯腰唱个喏,“康老爷在上,例监贾孛给您请安了。”
一句例监把康刈子说愣了,这贾公子还是监生?怎么蒋东胜没有和自己说起呢?本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这倒好,平起平坐啦!面上却露着笑容说道:“贾公子不用客气,到这里我们就不是外人了,”康刈子朝抚琴女子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出去,等我们谈完正事再叫你。”抚琴女子蹲个福迈着碎步转身离去,别说这女子长得还真不错,长长的眉毛眼含秋波,桃腮杏面淡妆素服,美中不足的是屁股大了些,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也许康刈子没子嗣就好这口也说不定。
“公子请坐!”
等黄孛坐定,康刈子笑眯眯地问道:“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功名在身,实在让人惊讶!”
为了套取这康刈子到底和哪个袁大人有关系,黄孛是处心积虑编着谎话周旋,“家翁与袁大人有一点交情,为了方便我以后进学,托袁大人用钱给我捐了个例监,让老爷见笑了。”
一听袁大人,康刈子马上坐直身子问道:“不知公子所说的袁大人是哪位?”
黄孛装着不解的样子反问道:“怎么,袁大人不止一人吗?”
“嘿嘿,公子有所不知,”康刈子端起茶喝了一小口显摆着说道:“我们安徽有两位袁大人:一位是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实授漕运总督的袁甲三袁大人;另一位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六安知府袁怀中袁大人,不知家翁和哪位大人有瓜葛?”
“六安知府袁怀中袁大人。”
“噢,”听说是六安的袁怀中,康刈子明显放松了紧张,想了想对黄孛说道:“袁怀中虽然是我的上司,但是前不久因为守城不力已被朝廷下旨缉拿,估计最少是个斩立决的下场。”
“哦,”黄孛心说,不用麻烦你们朝廷了,我都替你们办了,口上却用理解的口气安慰着,“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做老爷也真不容易啊!”
“是啊,做老爷的也有做老爷的难处。”
“不过这对老爷你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康刈子对黄孛能猜出自己的心思感到很是惊讶,忙问:“请公子明示!”
“既然老爷上面有人,何不使些银两活动活动?这六安知府说不定就是您的啦!”
一句话,康刈子对黄孛真是刮目相看了,不由得为黄孛就要死到临头感到一丝惋惜,但是想到大笔的银子就落在这位公子哥身上,瞬间又把这些想法抛到九霄云外,用老朋友的口气说道:“不满公子,袁甲三是我的恩师。”
黄孛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抱拳作揖道:“原来老爷的靠山是午桥先生,一个小小的六安知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晚辈恭喜老爷即将高升。”
“哈哈哈,”康刈子高兴的鼻涕泡又冒了出来,赶紧掏出方巾伸出兰花指擦了擦问道:“怎么公子也认识我恩师?”
“我哪有这个福分。”
“那不知公子从何得知甲三大人的字号呢?”
黄孛心里暗笑,也许知道袁甲三的人少些,但是不知道他孙子的可真是寥寥无几,那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袁世凯袁大头!也别说,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和袁世凯的出生倒是一个巧合,估计他现在还没满月,若是有时间送点礼,喝杯满月酒再趁机摸一下******倒是人生一大爽事,想到这黄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康刈子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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