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马车比普通的大些,也许是专门为拉炮而设计的看起来非常结实。火炮长两米左右,炮身尾部比炮口稍微粗些,底座和轱辘都是铁质的。为了看的更清楚,黄孛爬上马车,见炮管上从左到右筑有三行字:常胜威远炮重五百七十六斤;庐州府江忠源巡抚督制;咸丰三年孟夏①。从年份可以看出这还是一门新炮,虽然不是什么上千斤的大炮,但却是用熟铁锻造的钢炮,炮膛光滑坚固,不像在某些旅游景点看到了那么粗糙,而且还安装了炮车炮架,施用起来非常灵活并有很好的机动性。打开木头箱子,里面装着实心炮弹,其形状跟现在的铅球差不多,每个大概十斤左右,估计威力不可能太强,要是有开花弹就好了!但是黄孛知道,开花弹虽然明朝就有,但是到了清朝却失传了,自己对此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猪跑吗?要想研制出来也不是不可能,正在黄孛胡思乱想之时李忠牵着一匹马走过来,“少爷,货物都清理完了,总共三十匹马,其中七匹驮着粮食,一匹驮着盐,两匹驮着火药。”
“辛苦了李师傅!看来我们收获还不少啊!”黄孛跳下马车高兴地说道,可是面对这么多马匹黄孛却有些犯愁了,“李师傅,这么多马怎么能够悄悄地运回黄家且不惊动官府呢?”
“少爷,这你不用担心,”李忠安慰道:“黄家大院离六安城八里地,白天走的话肯定会被城墙上的官兵发现,天黑就没危险了,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我们现在抓紧赶路午夜正好路过六安,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可以回到黄家大院。”
正说着,大伙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把刀枪。
“公子,全部处理好了,下一步我们怎么办?”马立山问道。
“回黄家大院,大熊不会骑马跟着我,剩下的马你们自己分配,没问题吧?”
“没问题,公子放心吧!”马立山答道:“马聚群,多了更好驾驭。”
“那太好了!李师傅,你赶炮车,宫师傅和我在一起,大家出发吧!”
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地开向黄家大院。
一路上黄孛张家长李家短地和赶着马车的宫志武闲聊起来,很快就打消了宫志武的顾虑,黄孛保证回到黄家大院后找个机会把其家人全部接出六安做妥善安排,免了宫志武的后顾之忧,宫志武也从此铁了心的跟着黄孛闯天下。
一路无话,后半夜马队顺利地回到黄家大院。
第二天一大早,黄孛和姐姐黄淑娟漱洗完毕便来到母亲的房间,但见一位老妇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六十多岁,穿着蓝色绣花袄,虽已满头白发,但是皱纹很少,旁边有一痰盒,手里拿着一杆长长的铜制烟袋锅,黑色棉布鞋衬着一双大脚,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笑呵呵地带着慈祥,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你们夜晚回来的,我都听见了,没遇到麻烦吧?”
黄孛学着姐姐的样子跪下给母亲请安,答道:“我们路上遇见了兵乱,半路返回了。”
“没去成就没去成吧,这兵荒马乱的实在让人不放心,平安回来就好,都起来吧,等会就吃饭了。”等姐弟俩坐好后老妇人问黄孛:“孛孛,听晁先生说你领几个陌生人回来了,还有好多马匹,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黄孛简单地把路上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听完后母亲沉默了好久叹气道:“孛孛,你变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咱黄家就你一个独苗,早晚靠你来支撑,但愿你能保护好这个家。”
“母亲您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黄孛寻思着要不要把官府准备对付黄家的消息透露给母亲,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母亲大人,听说过几日六安知府袁大人要来咱家,也许会对咱家有所图谋,我们得有所防备才好。”
“嗨!”老妇人听完黄孛的话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袋锅往痰盂上敲了敲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了外面的事,你和晁先生合计就是了。”说完之后又沉思了半响,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着道:“现在正逢多事之秋,家里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的黄家早晚凶多吉少,你父亲临终嘱托我等你长大后转告你两句话:‘一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二是不能聚财,不可言家事’,我现在就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你,但愿你能光宗耀祖。”
黄孛听完老太太的一席话真是感慨万千,感的是自己身肩重任,这么大的家事怎么担当?慨的是书香门第,绝不是后世之人所悟道。
“母亲,您放心,儿一定会‘光宗耀祖’!”黄孛的光宗耀祖和黄家的本意有着本质的区别,一是为小家,一是为大家,但是在耀祖上还是殊路同归的。“对了,母亲,我们是蒙古族,怎么姓黄呢?”黄孛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呵呵,真是长大了!”母亲高兴地解释道:“我们以汉族姓为姓已有几百年了,就是图个方便,其实你父亲姓锡拉特,蒙古语就是黄的意思,所以译成黄姓,我呢,姓查干,蒙古语就是白色的意思,就取了白姓。”
“噢!”黄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我姐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嫁人呢?”
闻听此话,黄淑娟腾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嫁不嫁人还需要你管吗?是不是你屁股又痒了?”说着说着冲过来就要教训黄孛,吓得黄孛赶紧解释:“姐,别着急!我不是让你嫁人,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了,好了,别闹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像孩子。你姐不嫁人我最着急了,可是来了好几家,人家一看那双大脚都吓跑了,没办法啊!”
我靠,什么世道啊!
“姐,不嫁就对了!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对吧?”黄孛发自内心地说道:“我要是娶妻就娶大脚的,小脚的一概不要!”
黄淑娟闻听此言火气消了一半,扭腰坐回椅子嗔睨道:“这话还算你有良心。”
谁曾想,黄孛一句戏言后来还真的变成现实,自己的那位还是姐姐黄淑娟的闺蜜叫周凤的女子。
吃过早饭,黄孛找个借口溜了出来,怀着好奇心参观起自家的大院来。为了能看清整个大院的容貌,黄孛登上围墙来到最高处的门楼,于是整个黄家大院一览无遗:
黄家大院呈四方形,占地大约六十多亩,大概十个足球场那么大,正中是单独的三进院落:第一进有个天井,内有个小花园,两边为东西厢房,估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门口有个轿亭;第二进为正厅,看不清厅内的布置,但是两边也是厢房;第三进为内宅,是母亲、姐姐及其仆人的住所,黄孛也住在这里。整个院落既相互通联又自成一体,内堂、外堂各有通道,互不干扰。内院的外围是下人居住的地方,有马厩、谷仓、练武场、柴草场、仓房等小院落,周围是用土夯出来的围墙,大约三米高、两米宽,每个墙角有一木质哨塔,塔里各有一名护院;院外有一条护城河,好像是把一条小河改成的,弯弯曲曲极不规则;靠河的两旁是一排柳树,河对岸有个大村落,一条土路从村里穿过,几家店铺的幌子随风飘荡,看不清是做什么的。
看完大院的整个轮廓,黄孛感触颇深。这黄家大院看似很大,其防卫非常单薄,墙不高、河不宽,对付小股土匪还可以,可遇到大队人马则毫无还手之力。过几年这里就要变成战场了,太平军、捻军倒没有什么威胁,可怕的是僧格林沁蒙古铁骑,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的宗旨就是要不你帮助官军,要不你就造反,中间根本没有别的路线可走,真到那时该怎么办才好呢?正在黄孛苦思冥想时,大熊扯着嗓子在下面喊道:“少爷,快下来!打起来了!”
黄孛急忙走下门楼问:“谁和谁打起来了?”
“李师傅和白掌柜。”
“白掌柜?为什么?”
“李师傅跟他要钱他不给。”
“要什么钱?”
“死人的钱。”
“死人的钱?”大熊说不明白,黄孛也不想多问,“走,带我看看去。”
于是大熊领着黄孛来到一进院的东侧厢房,一进门就看见了房内有个大炕床,中间摆着一张茶桌,一个中年人枕着被褥斜躺在炕床上抽着大烟,中等身材,皮肤苍白,容貌到算清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透露出精明,李忠正气哼哼地站在炕沿旁怒目而视。
见到黄孛走进屋里,中年人头不抬眼不睁地慢声细语说道:“来了,孛孛”
黄孛看见中年人抽鸦片已经大为反感,再加上倚老卖老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没理他问李忠:“怎么回事?”
“少爷,老爷在世时规定好了,看家护院死了需要给家属二十两抚恤银,每年年关一斗米二斤肉,可是白掌柜不但不给还说苗护院在他那里欠下了债务,叫他儿子来顶替苗护院做为补偿。”
都说黄世仁狠,你他娘的比黄世仁更狠啊!
“大熊!”
“哎!少爷我在这!”
黄孛咬牙切齿地说道:“把白掌柜请到地下!”
“是,少爷!”大熊答应一声便低头躲过门框弯着腰迈进屋里,走到白掌柜跟前粗声粗气地说道:“少爷请你下地!”
黄孛闻听此言气的“扑哧”笑了一声,随即板着脸对李忠说:“还是你来吧!”
李忠二话不说伸胳膊撸袖子抓住白掌柜的衣领“啪”地一声就仍在地下,疼的白掌柜“哎呀妈呀”叫了一声,长长的烟袋锅也掉落在炕床上,嘴上不停地喊叫着:“你个小兔崽子,连你舅舅都敢打!你活腻了吧?”
黄孛不慌不忙坐在炕床边上,捡起掉在一旁还在冒烟的烟袋锅,一边敲打着自己的手掌一边问道:“你是我舅吗?”
“怎么?你连舅舅都不认识了吗?”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你是干什么的?你就是个小兔崽子!”
“好!好!……”没等黄孛说完几个好字,烟袋锅被黄孛抡圆了“啪”地一声就砸在白掌柜的头上,烟灰、火星附带着烧着头发的焦糊味弥漫着整个房间。
“你不是问我是干什么的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就是打舅舅的!”
白掌柜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听没听清黄孛的话,一个劲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把嘴闭上!再喊信不信我还抽你!”
白掌柜不知是被黄孛打傻了还是被黄孛这种疯狂的举动吓傻了,马上停止叫喊声,萎靡在地茫然不知所措。
“这回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你是我舅舅,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打死你,但是你不要把这个当挡箭牌胡作非为,”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举在白掌柜面前晃了晃,“看见了吗?现在我当家,限你三日之内把所有的帐给我整理好,要是有一丝纰漏轻则赶出家门,重则让你四肢不全!”说完黄孛站起身来对李忠说:“走!带我去见账房先生。”
①孟夏,古时候没有阳历,都按农历计算,一年四季中的每个季节都用“孟”、“仲”、“季”来区分。农历夏季的三个月即四、五、六月,分别称为“孟夏”“仲夏”“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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