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阳喝了两口觉得无甚滋味,放下碗四处张望,见几桌人多是腰中鼓囊,神精气足,显见得都是修习过仙术法门的。想想也便明白:这里是灵山之中,一般人又哪能有这精力有这财力跑这里来求医。
正打量间,听得门外噔噔噔噔拥进四五个人来。为首一人黄衣麻鞋,身形壮硕,手里拎着根铁棒子,身后几人也都身怀利刃,大声说笑。
人未站稳,拎大棒子的便喊道:“快快快,拿些酒肉来,吃了还要进山呢。”
姬正阳感觉很敏锐,觉得这帮人明显比那个半路抢劫的胖子厉害很多。
“这帮人是金族的家将。”瑶光仙子淡淡地道。
“金族?你说的是主掌锐金城的金族吗?”
姬正阳听爷爷说起过人族和妖族的势力格局。人族分金木水火土五族,这是跟他们的体质不同和修习技能来分的。金族都聚集在锐金城及其周边,处于大荒西部;木族聚集在扶桑城,处于大荒东南;水族龙宫在龙宫,于东海;火族燎天城在南方;土族皇天城处于大黄中央,也是唯一一个中立的城市,由土神后土主掌。为了生存,为了资源的配给,几个部族各有纠葛,时常发生战争。除了人族的几个大部族外,妖族就简单多了,统统都归妖皇管,妖皇帝俊有个弟弟,被封为东皇,就是天下皆知的东皇太一。这兄弟俩合伙把人族最顶上那十二个大神打了个稀里哗啦,最后同归于尽了。
除了人族和妖族势力,还有几个单独的势力,昆仑的西王母坐镇昆仑,压制着禁魔封印,也隐隐是整个人族的首领,昆仑下还有个娲皇宫,住着女娲娘娘的后人,这是整个人妖两族都敬畏的地方。此外,北方还有个巨人族,居住的是盘古大神的后人,西南方还有个九黎城,周围聚居着三苗族人,据说他们善于用蛊毒,跟人族妖族经常发生摩擦。
“对,金族的人善于铸炼兵器。你看他们左胸有把小剑的标记。”
姬正阳仔细一看,果真在左胸都有一把金色的小剑。
那汉子望大厅里撒了两眼,忽地眼前一亮,看着瑶光仙子眼珠子再也不动了。
姬正阳笑道:“姐姐你就是在脸上抹上土,大家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你。”
瑶光听得他说,有些开心,又对汉子的目光感觉着恼,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帮这外人来取笑姐姐,当心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姬正阳笑道:“姐姐是天下第一美人,大家自然是喜欢看,连我也喜欢看,这又何必着恼?”
瑶光仙子听他赞扬,心下甚喜。她天生国色,每天说她美貌的人若天上星辰,全不当一回事,甚至心有厌烦,独有这小鬼头说她漂亮,又说喜欢看她,竟是开心不已。
那汉子见她轻嗔薄怒,无一处不美,更是魂飞天外,怔立当场。
后面几人见他不动,甚是奇怪,顺着他眼光瞟了过来,这一眼,只瞅得几人再也做不得声,只觉平生所见所有女人加起来都不及窗前那女子一根毫毛。
瑶光仙子也不去理会,只是低声与姬正阳说笑喝茶。
过了半晌,前头大汉方回过神来,定了定神,鬼使神差地抬腿奔了瑶光仙子这桌。
到得近前,哑声道:“某家金族莫奎,敢问仙子芳名。”
瑶光仙子正听姬正阳说他在荒林中与凶禽猛兽搏杀的故事,听到紧张处不时掩嘴失声,也没注意这汉子在跟她说话。
姬正阳说道:“那条金毛魁犀比耕地的牛还高大几倍,低头一拱,直接就把那大树推倒了。”
他比了比,“这么大,好几个人都抱不过来呢。”
瑶光仙子道:“这怎生是好,你怎么就不小心碰到它了呢,我听说金毛魁犀是荒野一霸王,一般人是斗不过的。”
姬正阳笑嘻嘻地道:“我是没办法,只好躲在后面,看红缨跟它打得天翻地覆,然后我抽冷子甩出剑去,它就只好投降啦。”
瑶光方才拍了拍胸口,嗔道:“以后不许那么大胆子乱跑,当心拧下你耳朵。”
二人只顾说得高兴,旁边的汉子面色慢慢由红转青起来。
后面跟来的几条汉子也醒过神来,均是不忿。整个西北都是金族势力,平日里金族往来都是别人看他们脸色,今日怎地还有人不给脸呢?要不是看这女子实在漂亮,早就给弄到一边去弄她了。
手里拎着把铁锤的汉子上得前来,抬腿勾过一把凳子,在桌边靠近瑶光仙子的一侧坐下。
刚要开口,姬正阳就坐对面,瞅见怎么冷不丁跑来个外人,也不打招呼就坐下了,抢先道:“大叔,这里有人啦,那边还空着几张桌子呢,何苦来抢?”
瑶光仙子一歪头,这才看见身边站了几条大汉。
登徒子之类的她见得多了,兼之跟姬正阳正说得欢快,心下甚是不喜,皱眉道:“滚!”
天下男人的通病,被女人瞧不起这是很要命的。
周围几条汉子平日里行事都是横行霸道惯了,说了很多人滚,今天倒是第一次被人喊滚。
打头的莫奎脸腾地一下血红,想也不想,伸手就去捏瑶光脸蛋,嘻嘻笑道:“你这小娘子长得这么水灵,比我家里的那几位漂亮多了,跟我回家,老子再也不找别的女人了。”
瑶光仙子脸一红,偏身正要动手,就见眼前黑影一晃,啪嚓一声,莫奎脸上炸开了花。
原来姬正阳把手里的茶碗甩了过来,正砸在莫奎脸上。
碗碎脸开花!
两道鲜亮的鼻血顺着人中就流了下来。
满脸的茶叶末子。
莫奎没想到这不显眼的小毛孩竟然这么大的手劲,碗来得这么快,被打得一愣。
但觉得鼻子火辣辣的,伸手一摸,摸了满手的血,不由得血灌瞳仁,恶向胆边生,抄起身边的大铁棒子呜地一声隔着桌子就砸了下去。
瑶光仙子一看也大为光火:“你这奔我来就是啦,打他干嘛。”
在旁边将手往莫奎手肘一格。莫奎身高势大,又是从上往下,瑶光仓促抬手,却是将将势均力敌,棒子下不去,瑶光也抬不起来,就在空中一顿。
姬正阳在桌边一摁,跳起身一脚直奔莫奎肚子就踹了过去。
瑶光仙子旁边坐下的那个使锤汉子见势不妙,忙发一声喊,举锤往姬正阳腿上砸来。
姬正阳手上使劲,身子往旁边一滚,躲过这一锤。
锤子“呼隆”一声正砸在桌子上,将桌子一分两半。茶也洒了,碗也翻了,稀里哗啦一片狼藉。
幸好鞋没湿,姬正阳很庆幸。
老头子咳了两声,端起茶碗,站到窗前继续喝茶,他的茶碗好着呢。
莫奎抽手也不答话,棒子在手里一滑,上步前挑,棍尾就从下面刺了出去。若是按照成人的大小,这一棍应该是刺向胸口,姬正阳太小,所以这一棍就直奔着脑门过去了。
姬正阳忙抬手翻腕,正抓在棍头上,顺势往回一带,侧身左踹。
莫奎是金族家将,平日里与族众斗猛兽凶禽,参加各族争斗,立了不少功劳,受到族中长老祭祀赏识,很是学了些修炼法门。
棍子刺出,感觉力道猛地一沉,几乎脱手,忙抢身上步,一压棍尾,反手上挑,同时迎着姬正阳的来势也一个侧踢。
“噗”地一声闷响,两腿相交,姬正阳只觉得腿上酸麻,莫奎噔噔不由自主腿了两步,晃晃脚踝,心下骇然,这是谁家小孩,这才几岁,竟然跟自己不相上下。
旁边几人见莫奎受阻,也不搭话,纷纷抄起兵器搂头就砍。
当然,那漂亮女人没人会打脸的,倒霉的都是爷孙。
神农一直默不吭声端着茶碗喝茶,看着姬正阳练手。
姬正阳内息怪异,从小修习不辍,虽只六岁,却相当常人练了十年。照他估计,应该能跟各族的中等高手抗衡。只是从未跟人动过手,缺少机变。
他这几日从河图洛书悟出些法门,决心待回转烈山,安下心来好生教授姬正阳。
正思量间,忽见两人执刀砍来,忙笑道:“慢来慢来,我老头子可不抗揍。”
说着话,脚下一挑刚才坐的凳子,“笃笃”两声,两刀劈在凳子上。
姬正阳见有人去打爷爷,一踢脚下破碗,直奔左面个人。一群人中以莫奎功夫最高,其他人不过是族中兵勇。这碗正正的砸在腮帮上,“啪”的一声,那人嘴里鲜血直流。啊啊大叫几声,吐出两颗后槽牙。
莫奎见状挺身便要再上,刚一晃,身边“唰”地一声一剑刺来。
准确点说,是剑鞘!
瑶光仙子见姬正阳小小年纪竟然能跟金族家将打个平手,那可是经过生死摔打留下来的族中精英,放到外面也是个不错的好手,不由得好生欢喜。
待长大了还了得么?
见莫奎又要上前,不想姬正阳小小年纪便结下仇怨,留得对方去对付猛兽或是魔族更好,是以拾剑刺来。
瑶光仙子的武功比他可是高了太多,莫奎身形刚动,剑鞘已经点到胸前。
瑶光淡淡的道:“我家兄弟年幼顽皮,还望到此为止。”
莫奎见她出剑迅捷便知不是对手,不敢再动,只是道:“仙子既是如此说,今日之事那便罢了。扰了仙子,莫某赔罪。”在窗台上放下些银钱,施礼后退。
他跟来的兄弟见他服软,均都不忿。
众人饭也不吃,灰溜溜退了出去。
来得热闹,去得却是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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