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号,广东水师楚字系列六艘炮艇,广字系列九艘炮艇齐齐出动,对琼州沿海一带的海南革命军阵地进行了规模空前的轰炸行动,炮弹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从未间歇。
整个琼州沿海一带的海岸线几乎都被犁了个遍,到处是深大几米的大坑,到处是弥漫的硝烟,革命军事先挖好的战壕也被破坏了大半。
在滩涂阵地后方几百米处,是一处面积巨大的椰子林。李济深伏在一块巨石后面笑着对身边的李宗仁道:“教官这招虚设阵地真是妙。广东水师本来就穷得叮当响,这下为数不多炮弹都炸了螃蟹,兄弟们一根毛都没伤到。”
李济深和李宗仁是同姓,而且同为广西老乡,虽然之前一个人呆在广东,一个呆在广西,却并不影响两人迅速的熟络起来,李宗仁今年只有十七岁,但是很有才华,李济深比他大了六岁,却从不轻视他。两人同属第一团,负责琼州海岸线的防御工作。
“就算如此,这一仗也不好打啊,这条战线就我们两个营,要想完成教官且战且退的命令,就必须得保证军队的令行禁止严格,服从命令。这些士兵训练不久,我怕万一我们处置不当,容易引起溃败,到时候就麻烦了。”
李济深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士兵都是新兵,训练不久,勉强会开枪,真到了实战时,究竟会不会出问题,那就不知道了。
“这个没办法,大家带的都是新军,谁也不比谁老练,何况后面还有邓教官的二团压阵,我们只是一只鱼饵,怕什么?”李济深一笑,洒然道。
李宗仁也笑着点了点头,这次的计划,他们的确只是一只诱饵,引诱清军深入的引子而已。但这种感觉让李宗仁很不舒服,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想做主力,但目前资格还不够。
“嘿,要说叶挺这小子才幸运,一个小屁孩,才十来岁出头,就成了营长,让我这个大他十岁的人情何以堪啊。”李济深忽然感叹道。
叶挺今年还不满十三岁,但已经成了一营之长,的确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李济深到没有嫉妒叶挺什么,革命军唯才是举。古有甘罗十二岁入相,叶挺才华横溢,的确有能力胜任营长一职。
李宗仁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却把拳头握了起来。
“战功是打出来的,任潮兄!清军来了!”
李济深抬头一看,果然,海风吹散了硝烟,四艘巨大的运输船出现在了海面上,正朝着杜鹃桥方向驶来。
“德龄老弟,保重了!”李济深行了个军礼,转身返回了阵地。
清军先头部队是步兵协第一标,标统正是陆荣廷的拜把子兄弟莫荣兴,随行的还有头号军师陈炳焜。
经过水师的轰炸之后,杜鹃桥一带的阵地已经基本被清理干净,之所以选择这里登陆,一是地势平坦,是后世的海口港集装箱码头。二是靠近琼州城,只要登陆成功,就可以直扑琼州城。
第一标的士兵上岸并没有遇到什么攻击,只有零星的枪声,全部是骚扰性质。清军零伤亡登陆成功。莫荣兴得意洋洋道:“叛军都被水师轰傻了,这时候指不定跑到哪里躲起来了,兄弟们,跟我上,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
陈炳焜脑子还算清醒,提醒道:“我看没这么简单,叛军再弱,也不至于弱到这个地步,这前沿阵地一具尸体都没有,恐怕后续进攻会很困难啊。咱们还是先巩固登陆线,迎接后续的弟兄们吧。”
“唉,这就是你胆小了,叛军一共才多少人?满打满算不足两千,其余的都是新兵蛋子,连枪口在哪边都没分清楚,怕个屁。老哥你要不在这里先看着,我带人到前面去探探路。”
莫荣兴留下一个营的兵力,带着其余两千步兵便向琼州城扑了过去。陈炳焜知道莫荣兴想抢功劳想疯了,拦也拦不住,索性便不管了。海南岛上除了不到两千的旧军,其余都是新兵,的确没有多少实力。
莫荣兴带着人很快就冲到了琼州城外,在这里,正是李济深和李宗仁部负责防守。两支部队分别在城外两处高地搭建了阵地,居高临下控制住了通往琼州城的道路,要想打进琼州城,就得首先拿下这两个阵地。
两处阵地互为犄角,相互策应,无论先攻哪边,都要面对后背挨枪子的情况,莫荣兴派人打探了一下两处高地的情况,发现两处布兵不多,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索性大手一挥,将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四百人,掉头攻打李济深镇守的高地。这一路是掩护,起牵制作用。莫荣兴真正要打的是李宗仁控制的高地,这处高地要高那么一点。一旦占领这里,李济深镇守的高地就失去了意义,只能撤退。
莫荣兴做了那么多年的土匪,虽然脑子是欠缺了点,但打起仗来,还是有几分功底的。
战斗很快打响。两处高地同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二十五镇的清军处于佯攻的不利局面,才发起冲锋,眨眼间就倒下去二十余人。
虽然李宗仁带领的是新军,但是从上往下进攻,只需要不断的向山脚下射击就行了,士兵们初时还很紧张,渐渐地熟悉了起来,开起枪来,也越发利落了。清军的损失顿时开始大增。
莫荣兴冷冷地看着高地上的革命军,眼中并没有多少担忧,现在发起冲锋这些人也是二十五镇在镇压了上思,钦州等地革命党之后补充的新兵。真正的老兵油子都在后面还没有出手。
“愣子,摸清楚对面的底细了吗?”过了一会儿,莫荣兴转头叫来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他皮肤黝黑,是跟随莫荣兴多年的老土匪,现在官任一营之管带,手下都是当初跟着陆荣廷打劫过法国人的悍匪。
“摸清楚了,三百人来人,人人有枪,不过都是些废物,打枪不知道节约子弹,我估摸着全是新兵。”愣子冷冷地回道。
“好,接下来就该你们上场了,让那群雏儿都退下来吧!”莫荣兴一摆手,清军的攻势顿时一缓,随后潮水般地向后退。
革命军抓住机会,又有十多名清军被击毙。
战斗暂时结束,山坡上堆满了一地的尸体,血流遍地。许多新兵刚开始开枪时还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看到眼前的遍地尸体,顿时转身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一有人开吐,顿时像传染病一般,在整个阵地上弥漫开来。
李宗仁脸色一变,连忙冲到阵地前将一个发吐的士兵拉了起来。
“不要擅自离开阵地,快回去,清军第二轮攻击马上就要到了。”
李宗仁是广西人,深知这些土匪转化过来的清军很难对付,他们用新兵试探了革命军的火力和人数,接下来就是真正的进攻了。
就在最后一个士兵被李宗仁拉回阵地之后,山坡下,又一股清军冲了上来,这些清军身手矫健,在山坡上奔跑如飞,如履平地,而且枪法神准。战斗刚刚开始,几个革命军士兵就被掀了天灵盖。
革命军第一次出现了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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