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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双腿发软,肩膀止不住地颤栗。
手机的听筒里似乎还有微弱的骂声传出来,可是她眯着眼,双耳渐渐失聪。
怎么会是他?把她监禁起来的人怎么会是他?他以为孩子是他的吗?和他在电梯里的那次,第二天他明明还狠心地将避孕药摔在她身上,如今做这些又是为何?
她猜不透,也不想猜,身体累,心更累。原本就超负荷的身心,在辨出电话那头男人的身份时,那根紧绷的弦刹那间断裂,她顺着墙,颓然跌坐在地上。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原以为扬起风帆可以到另一个彼岸,却不想被一场狂风卷进了深渊,万劫不复。
“太太。”
路西上前扶她,被她狠狠地推开。
“不要碰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那个男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太太,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先生,先生给了我很多钱让我照顾您,我就来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鬼话!统统都是鬼话!她才不信,她什么都不信!
发疯似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挨倒在床边的椅子,狠狠地朝窗户砸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平地拔起,路西吓得缩了缩脖子,看到一念的脸上出现了血痕。
弹起来的玻璃渣刮破了她细腻的脸颊,她却不自知,还在疯狂地砸东西。
“太太,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受伤的只会是你。”路西从后面上去抱住了她的腰,不让她伤害自己。
一念只是笑,凄凉的笑声在房间里旋绕,“是啊,受伤的永远都是我自己,我是自作孽,我活该!不管是三年前我爱上那个男人,还是三年后我忘不了那个男人,都是我活该,我活该!”
像女鬼一样凄厉地笑着,她狠狠地推开了路西,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对准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路西惊慌失措,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太太,你别这样,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管怎样你们俩人都是夫妻。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傻事。”
“夫妻?”这应该是她听到过的最好笑的词语吧,她和他才不是夫妻,她和他什么都不是,“我和那个男人不是夫妻,我要离开这里,路西,你马上放我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路西早就慌了手脚,一边说话稳住一念一边去捡地上的手机。
一念察觉,走过去一脚将手机踹飞出去,“不准找那个男人,马上让我走,让我走!!!”
人命关天,路西也只能由着她去,连连点头退让,“好的,太太,我送你出去,但是请你先把东西放下,不要误伤了自己,到时候得不偿失,你把东西放下我就送你走。”
“少忽悠我,快点给我开门!”
说着,她将玻璃狠狠地压在脖子上,顷刻间有细细的红色淌出。
这下路西是真的慌了,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太太你不要这样,不要伤害自己,我送你走,我送你走还不行吗?”
一念飞快地从房间里窜了出去,快速下楼。
“检测到危险物品,在太太手上,可能会危及太太的生命,请太太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圆圆从角落里跳出来,用那硬邦邦的声音说道,并朝着她靠近。
一念用左手拧开了房门,眼看机器人靠近,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暴力,检测到暴力,太太使用暴力,圆圆很伤心,圆圆很伤心。”圆圆在地上滚了两圈,复而又弹跳起来,朝着她移动过去。
彼时她已经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却硬生生地撞入一个坚硬的胸膛。
外面居然有保镖,一念的第一反应是遇到了男人派出来的保镖,咬牙将玻璃片刺了出去。
玻璃片别人稳稳接住。
“安一念,你疯了。”
这声音?好生熟悉。
一念姗姗抬眸,熟悉的脸映在她瞳孔上,天赐的五官,冷厉的气势,一出现便将她所有的记忆都勾勒出来。
冷骐夜拧紧了眉心,凛然望着她。
她微微低头,便看到男人是徒手握住她刺过去的玻璃片,力道很大,殷红的血液已经顺着玻璃片一滴滴往下掉。
“你才疯了。”她被那血刺激得有些恼,慌忙要抽回玻璃片。
男人面不改色,捏着玻璃片的一端,让她根本没法抽回去。“我没有疯,蠢女人,快点把手松开。”
“我不松!你滚开!”她固执地捏着玻璃片,这是她最后的武器,要是这武器也被他夺走了,那她就逃不出这地方。
冷骐夜气得磨牙,这个女人,怎么还是这么固执!脸上也有伤,血迹都凝固了,看得他很气恼。
他阴鸷的眼紧锁着她的眉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安一念,我数三声,马上把你的手从玻璃上松开。”
一念抿唇,下巴一扬,“我不松!打死也不松!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丰润的小嘴就被猛地封住,错愕地瞠圆了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冷骐夜,你,你干什么?!”
男人勾唇,“对付你这种女人,只能以柔克刚,爷对你的个性真的是了如指掌,安一念,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她是孙悟空吗?他是如来佛吗?逃不出手掌心,以为她是任由他控制的玩具呢。
一念冷哼一声,倏尔松开拿着玻璃的手,双手用力,猛地将男人推了出去。
冷骐夜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而他紧捏在手心里的玻璃,正好插进了他的肌肤。
血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染红了地上的青草。
她后知后觉地慌了神,蹲下身去,“你,你怎么这么蠢!脑子有包是不是,捏着玻璃干什么?冷骐夜,你是疯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知道扔啊?”
男人阴恻恻地笑了笑,“你倒是说得轻巧,本少爷想扔也扔不掉啊,那玻璃陷入手心里了,扔不掉,就像你一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果然是全天下最没心没肺的男人。”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一念的眼角飞溅出来,她嫌弃地拍了男人的肩膀,弯身去扶男人。
本能的,一切都源于本能。
他伤害她那么深,可是看到他受伤,她就会心疼,就会舍不得。
医院。
医生一边取出插在男人腹部的玻璃片,一边用英文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都是成年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就差一丁点,就这么块玻璃可能就要了你的命,就算是吵架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你们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想活却活不了吗?你们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知道珍惜,还敢如此亵渎生命。”
来来回回地教育,这女医生一定是更年期到了,虽然听不懂,她还是附和着连连点头。
“安一念,你都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干嘛要点头装出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被男人当场揭穿,一念面露恼色。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我在这边呆了三年,怎么可能听不懂,你太小看人了。”
男人耸肩,“可是这位医生刚才说的是法语啊,你确定你听的是英语?”
额。
一念生硬地扯了扯嘴角,面子有些挂不住,难怪刚才一个单词都没听懂,原来人家说的不是英语啊。在美国为什么不说英语呢,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她咂咂嘴,负气地别过脸去,没再吭声。
处理完冷骐夜的伤口,医生又为她处理伤口,消毒的时候手心火辣辣的疼,可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忍过去了。
“哦,勇敢的姑娘,你不疼吗?”这次医生说的是英语,她听懂了。
她笑着摇摇头,“这世上最痛苦的我都经历过了,这点儿不算什么,能忍。”
最痛苦的,三年前已经经历过了,对痛这种感觉,她已经麻木了,麻木了……她总是在午夜噩梦回的时候这样安慰自己。
气氛一下子僵住,她站起身,提步往外走。
“安一念,你给我站住。”
冷骐夜硬声叫住她,小女人刚才惆怅的表情,他又岂会没看到。
一念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没有要停住的意思。
“你这个蠢女人!”
男人捂着伤口,从床上翻下来,疾步走上去拉住了她的胳膊。“不准走。”
“冷骐夜,你烦不烦?!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她大声呵斥,一转头,看到他的衣服被血浸湿了,捂着伤口的手上,也是满满的血。
不要命的男人,真是疯了!
她想走,双腿却比灌了铅还沉重,在原地踟蹰了半秒,拽着他回床上。
“冷骐夜,你疯了吗?”
居高临下地瞪着男人,一念厉声质问。
男人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突然软了嗓子,用那磁乎乎的声音说道:“我是疯了,因为你,我成了疯子。”
“真的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这么说话的样子,就像个撒娇的大男孩,让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堪堪别过眼去。
“你松开我,我去叫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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