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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瞬间将两个人的头上蒙了一层白。
徐艳丽跌坐在雪里,抖着肩膀不停地大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你们这些人哟,就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啊,这么多年了,我徐艳丽才是那个被害得最苦的人啊!”
“徐艳丽,你丫的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肖颜叉腰站在旁边,忍不住唾了口水。
而在里面的安童生,脑门上正淌着刺目的鲜血,他死死地抓着一念的胳膊,声音喑哑。
“姐,你不能打徐阿姨的,她真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坏。”
“安童生!”
这些天在一念心里郁积的情绪,因为安童生的这一句话,彻底爆发出来。
时至今日,这个家都被那个坏女人搅成这样了,这个天真善良的弟弟还在为那个女人说情,甚至替那个女人挡了一下。
“安童生,我不知道徐艳丽到底跟你说过什么,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的话,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和她有任何的来往,如果让我发现了,就不要再当我弟弟了。”
说完,让人照看着弟弟,自己走了出去。
此时徐艳丽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那两排白色的花圈,痴痴地笑着。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了,哈哈哈~”
拖着灌铅的步子,一念一步步朝徐艳丽走近,一直到她跟前才停下。
望着疯笑的女人,她布满血丝的眼顷刻冷住。
“徐艳丽,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没有羞耻心,你把我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你还不满意吗?是不是要我和安童生都去死你才满意?是不是?!”
看着她盛怒的样子,徐艳丽扬了扬眉,伸手一把抓起她的下巴。
“安一念,如果我说是,你会死给我看吗?你会吗?”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狠狠地打掉女人的手,一念大吼。
“我就是要碰你怎么了?我是你妈,安一念,你这辈子都休想和我脱了干系,你还要养我一辈子!”
“疯子,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才不会养你,我才不要!”
“由不得你!”
猝不及防地,徐艳丽推了一念一把,她脚底打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肖颜哪里看得过,冲上去就是抓住徐艳丽的衣服,狠狠地往地上拽。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敢推我祖宗,你活腻了你,我弄死你!”
两个女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肖颜虽然有练过,可是徐艳丽却是久经沙场,招招戳人要害,一个不注意就将对手弄到了地上。
“徐艳丽,我……”
一念踉踉跄跄地冲过去,却看肖颜捂着肚子坐在地上起不来,她拧紧了眉头,额头上溢起了一层薄汗。
“祖宗。”
肖颜轻唤了一声,脸色刷白。
“阿颜,你还好吧,脸色这么难看。”
一念慌忙蹲下身去,检查闺蜜身上的伤势。
“祖宗,好像出大事了……”
肖颜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凛声说道。
一场丧礼,因为徐艳丽而闹得鸡犬不宁。
肖一珩快马加鞭赶过来的时候,肖颜的裤子已经被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在旁边吓得傻眼的一念,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始作俑者徐艳丽早就跑得不见影子了。
六个周大的孩子,不幸流产了。
寂静无声的医院长廊上,蹲在墙角的一念听到了肖一珩隐忍的哭声,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刺透了她千疮百孔的心脏。
女医生皱紧了眉头,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病人家属。
“怀孕的头两个月本来就该多注意,稍有不注意就酿成了悲剧,作为她老公,怎么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任由孕妇胡来。”
“第一胎流产可是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别以为现在医学条件发达了就不当回事,有些人就因为一时的大意导致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
女医生大抵是更年期,喋喋不休地教训。
“啊!!!”
肖一珩怒吼一声,生猛的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了腥红的血斑。
“发火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情都发生了,就算把医院拆了也没用。”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气红了眼的肖一珩将女医生推到墙上。
“有完没完,信不信老子明天就把你这个破医院拆了!”
女医生被吓得不轻,咽了咽口水,讪讪地逃离危险区。
“瞧你这个样子,难怪老婆的孩子保不住,真是的,有本事把孩子保住啊,冲我发什么脾气。”
“老子根本不知道她的肚子里有孩子!”
哐当,肖一珩一脚踹翻了走廊上的垃圾桶。
垃圾桶正好滚到一念的脚边。
她凝起空茫的焦距,扶着身后的墙慢慢起身,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脚开始发麻,全身也冷得几乎没了知觉,她扶起垃圾桶,慢慢地走到肖一珩的跟前。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却耗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整个身子都随着声音微微地颤抖。
肖颜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她才没有的,如果不是为了帮她,肖颜也不会和徐艳丽争执,更不会丢了孩子。
是的,都是她的错。
她才是真正的扫把星。
“呵呵,对不起……”
肖一珩缓慢地抬起头来,将视线转移到她苍白的脸上,嘴角弯着一抹苦涩的笑意。
他猛地一把抓住了安一念的肩膀,那力气之大,几乎是要将她整个人捏碎。
“孩子都没有了,你他妈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说完,将她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重心不稳,一念向后倒去,却不想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稳稳接住。
“没事吧?”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倾泻下来,眼眸一亮,她欣欣然侧头望去,却在看到柏崇的那一刹那,收缩了瞳孔。
失望,将她整个人包裹得更加没有温度。
居然出现幻听了。
一念苦笑了一笑,微微颔首。
“谢谢柏老师。”
柏崇望着她,将她的颓然的表情收入眼底,唇瓣翕合,终究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喉咙哽得难受,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杯热饮,你的手都冻成冰块儿了。”
看着她呆呆地坐着没回答,他又是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替她围上,这才快步往外走。
望着那抹匆匆的背影,一念的心,再次被揪得生紧。
那个人还没有联系她,那个人还没有回国,那个发誓说会和她在一起幸福一辈子的男人,到现在半点消息都没有。
仿若未曾出现在她的生命,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了。
看着报纸上关于她和冷骐夜的新闻,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微博上的网友们说得没错,她不过是个卖笑的小模特,怎么配得上国民老公冷骐夜,就算再次投胎为人也配不上啊。
是啊,她确实配不上他。
老天爷突然让她陷入困境,是不是就是为了之前半年的自以为是?为了告诉她,她根本不配。
可是为什么要让肖颜受到那样的伤害呢?受到惩罚的应该是她而不是肖颜啊!
泪,好像已经干涸了,剩下两个无神的眼眶,干涩得发疼。
柏崇将热饮放在她手心的时候,一念愣了半天,她抬起头,望着眼前从出事开始就默默关心他的男人。
“柏老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你不要对我好行不行,我怕哪一天你也突然就变了就消失,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睁着一双兔子眼,她的声音如枝桠上的积雪,摇摇晃晃。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唇,柏崇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热饮,不顾一切地将她揽入怀中。
“一念,你放心,我不会突然消失不见的,我会一直都在,你心里的委屈,你的愤怒,你的不甘,统统都可以告诉我,甚至在我身上发泄也无所谓,你不要这样忍着,不要一个人死死忍着,这样会生病的。”
“柏老师,有个人也曾经说过一样的话,可是他还是消失了呀?书上说得对,‘誓言’和‘承诺’都是有口无心的,谁认真谁就输了,我已经天真的输了一次,才不要再输第二次。”
说着说着,她竟然是痴痴地笑了。
笑自己当时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
“一念。”
柏崇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摩挲着她的发顶,将声音压得很低。
“一念,相信我,事情都会过去的。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这些不好的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你不是一直很乐观的孩子吗?现在更加应该乐观的。”
“乐观……是啊。”
一念咀嚼着这两个字,良久才长叹一口气。
“是啊,以前就是太乐观了才看不清现实,从今天开始,我不能盲目乐观了,要看清楚现实才行。”
“一念……”
此时的柏崇,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受伤的小丫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给她力量和支持。
而暗处,一只大炮筒正慢慢地聚焦着这一幕,举着炮筒的人,嘴角挑着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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