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午后,夏日慵懒的阳光让人顿生睡意。桃陵县令吴大能端坐在厅堂,悠悠品着香茗,正是所谓抬眼硬拗三分困,不及午后一盏茶。恬淡宁静,仿佛超脱自然。
府门却在这悠闲的时光中被敲响了。
有管家去开了门,但见门外一位公子白衣胜雪,目若朗星,俊逸不凡。不是莫弈月又是哪个?
“老爷,门外有个公子求见。”老管家回来禀报道。
“不见,就说本官已经睡下。”吴大能向外撇了撇手,示意让他赶紧离开。
不多时,那老管家又回来道:“那人说有要事,一定要见到您。”
“放肆!”吴大能一拍桌案,双眼瞪如铜铃,指着老管家骂道:“你是老昏了头,让他快滚,不然派人把他抓了。”话还没说完,就看院中飞落下一人,冲他拱手行礼道:“草民莫弈月,拜见县丞大人。”
吴大能见莫弈月这般本领,自己又被他抓到没有睡下的证据,有些理亏,遂坐下将茶水端起,瞪了莫弈月一眼,没好气问道:“你有何事禀报啊?”
莫弈月依旧施礼回答道:“事关桃陵县河垭村百口村民无故死亡一案。”他话一说出,吴大能一口茶水喷出数尺远,随后冲老管家道:“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唤你。”
说罢又起身与莫弈月轻声道:“少侠里面请,咱们进内堂说话。”
莫弈月没有猜错,显然,桃陵县衙是知道此事的。
进了内堂,吴大能请莫弈月坐下详谈此事,莫弈月也不推辞,与吴大能分宾主坐下。刚一落座,便听吴大能问道:“少侠如何得知此事?”
“我机缘巧合自河垭村经过,发现还未填埋好尸体的深坑,这才寻到这里一问究竟。”莫弈月据实回答道。
吴大能听罢将额上的汗擦了擦,莫弈月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额上竟布满了汗珠。可见他对此事颇为忌惮。
“我见少侠仪表不俗,想必身份特殊,不知可否明白告诉下官,下官也好继续将案情详细讲与你听。”吴大能双手互搓,倒显有些紧张。
莫弈月听见吴大能问及自己身份,遂起身答道:“在下云州莫弈月,师承江庭。”
“啊!”吴大能听罢肃然起敬,又上下详加打量了莫弈月一番,连连赞口道:“竟是千古帝师江庭的弟子,少年英雄,了不起,了不起。”
“现在大人是否可将案情告知在下了?”
吴大能又招呼莫弈月坐下,二人再次分宾主落座。这回吴大能长舒了口气,对莫弈月慢慢讲道:“事发突然,下官现在还对此事心有余悸。本想早早将那群村民安葬,师爷却说那群村民本是枉死,怨气极重。若直接掩埋,怕会尸变。因为河垭村本就偏僻,外人很少接近那里,所以我才想暂且先将那村民尸体搁置坑中,等请来高人,开坛作法,再则吉日一同下葬。”他讲起此事时,脸上果然还留有些惧色,若所说不是实话,那便是这县令表演的技巧太过高明。
“就在三日前,我收到河垭村民来信,说捕上奇怪大鱼,欲要上交抵消赋税。我便派人去河垭村一探究竟,看看这捕捞的大鱼究竟为何。哪知派去的人连夜跑回,说是河垭村村民都被怪病感染,变得嗜血狂暴。我起初不信,又派出去两拨人,回来都是一般言辞。我问他们如何得知,回答说是在村口看到村民相互撕咬,无比恐怖,便急着跑回来禀报了。
当时有江州西剑盟盟主卢天章在我府上,听闻此事便立即赶赴河垭村。下官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跟去,所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当我第二日赶到时,卢天章已经带人回了江州,村中一切完好无损,仅村民俱都消失不见。我又派人去周围打探,果在东面发现无数村民死尸,这才让手下挖好这座深坑,将尸体都堆放一处。
其间我也让人清点过死尸数量,不多不少正是河垭村居民数目。因此案疑点甚多,又涉及怪力乱神,下官不好查办,虽不敢私自压下,却也想等有些眉目再向上级汇报。哪知,逢着少侠你来了,想瞒,却也是瞒不住了。
下官知道的都说了,至于其他线索,我们也没有头绪。”
莫弈月听罢脸上表情显得极为凝重,并不是他怀疑吴大能的言辞,而是现在此案的突破口由桃陵转向了江州。现在,唯一能给自己答案的,就是江州的西剑盟主卢天章。
话分两边,慕云澄背着云遥剑一直出了镇子,也没找到能赚钱的地方。眼看这一个时辰转瞬过去,慕云澄心中也是万分焦急。
为什么不在镇中赚钱,却要跑到城郊?主要是这镇中的工钱最少都是按天结算,哪有论时辰给结的?即便有,也没可能给上一两。
不知不觉,慕云澄便走到了郊外。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看得呆了,丘陵梯田,他却是从没见过。却看那修筑在丘陵陡坡上的梯田,有着行云流水的线条,鬼斧神工的造型,如诗如画的意境,当真是让慕云澄深深为之震撼。
书上所说就是不及亲眼所见。
唯见梯田如链似带,自山脚蜿蜒盘旋到山顶,小的如螺,大的似塔,在夏日的和风中泛起层层碧浪。而其中水田更是独绝,在逆光中看去,好似一面明镜。大者如曲池,小者如碎镜,依山势而块块弯曲,循坡度而层层递进。当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这山中水田的水从何来?慕云澄对风物景色多有了解,知道山间的水是自山顶流下来的,而山顶的水是自草木中流出来的。是由树木花草依靠根系蓄水,将水位不断拉扯上去的。所以能看到最高处的田块中有水不断渗流出来,而接下来每一层的田块中都有决口,自上而下,层层涵养。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山有多高水长在”的道理。
此时已是午后,暑气蒸腾,热得人们都不喜劳作。唯独那水田间,还有几个勤恳的农家汉子忙着插种水稻的秧苗。
慕云澄站在埂上,朝水田里喊道:“敢问大伯,你们需要帮忙吗?”
那几人闻声回头,却看见慕云澄这一身公子打扮,从旁嚷着要下来帮忙。
“我说公子,你别开玩笑了,这田里的活你也会做吗?”一串声音自田里回问道,还伴随着几声大笑。
“我可以学着做。”慕云澄朝田里大喊道。
一听这话,那些人就知道慕云澄不是干活的人,叫他帮忙纯属添乱,遂又转头去忙。唯独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以为慕云澄是来游山玩水,下田感悟生活的,便让他过来试试。
慕云澄见有人回他,喜上眉梢。忙将云遥剑放在地上,又脱了靴袜,赤着脚下了水田里。
那老伯递给了慕云澄一把秧苗,让他跟自己学着插。慕云澄便跟在老伯身后,有板有眼的学着插秧苗。这一忙便是将近两个时辰,慕云澄累的腰也直不起,此时夕阳将落,望着田间如血染晕开的水光,慕云澄心情陡然间大好起来。
“公子,你这把插完就可以休息了,今天再不用插了。”
听到这话,慕云澄惬意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将脚涮了干净,收拾好衣装,在旁边等老伯收工。
不多时,老伯手里的秧苗也插尽了,这才走了过来,笑呵呵道:“这田里的活,不是公子你这样的人做的,怎么样?累坏了吧。”他说着,想要用手拍拍慕云澄的肩膀,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将自己的手拿衣服擦了擦,随即又朝慕云澄呵呵笑了一阵。
“没有,那个,老伯你看,我……是不是,能领些,工钱……”慕云澄不好意思的将一只手伸了出来,却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老伯闻言一愣,望着田间被慕云澄插的歪歪扭扭的秧苗,(这意味着自己明天还要重新插过。)眨了眨眼,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公子你快随我来。”说罢将慕云澄领到家中,捧了个西瓜出来,交给慕云澄道:“拿上这个,路上解解渴。”显然,老伯理解的工钱和慕云澄所要表达的工钱不是一个含意。
“不,我。”慕云澄真不知该如何向老伯说明工钱的事,最后在自己内心一阵激烈斗争后,只好接过西瓜垂头离去了。
那老伯望着慕云澄离去的身影,兀自感叹道:“唉,现在这有钱人家的公子,都喜欢下田里找乐子,干些农活,吃些农家菜,就感到很快乐。真不知道是现在城里的日子已经这般无聊了吗?”要是老伯知道慕云澄管自己要的工钱足有一两银子,一定会感慨说,“一两银子呐,我这田里的活都雇人干了也花不上这个数。”
“怎么,认输了?”看着慕云澄将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放在自己面前,陆啸真是哭笑不得。
眼见最后的这柱香就要烧完了,慕云澄将云遥自鞘中抽出,随后把这大西瓜切做几块,分给陆啸道:“你吃吗?”
陆啸见状真想在他天然呆的脑袋上猛打上一拳,然后冲他道,你真有这么没心没肺吗?咱们可还在赌约中诶,时间还没到,你就自暴自弃在这里吃西瓜,真是活该输。
想罢接过西瓜,同慕云澄一起在街口蹲下,大吃了起来。
这时间,大街上的人已是稀稀落落了。唯独一个字画摊前,还有几人驻足。
慕云澄看着那字画摊出了会神,随即猛地丢掉手中的西瓜,朝那边跑去。并回头冲陆啸兴奋喊道:“你等着,我还没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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