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王蒋干的话,我们几人立刻噤了声,侧耳细听,都听见那青铜棺椁内传出了一声声指甲刮动的声音,在这极其寂静的冥殿里,显得格外刺耳跟诡异。
顾辛烈皱了皱眉,说:“这里面的古尸有些不对劲,这冥殿里这么多明器,更是有铜人站角,按道理说,没有哪个古尸还可以这么猖獗。”
“什么是铜人站角?你以前怎么没提过呢,顾少。”王蒋干眨了眨眼睛,把一只手压在那青桐椁上。
“铜人站角是种风水说法,就是像这样在冥殿的四角各摆放一个铜人,但是这么大的铜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般墓里有铜人站角的时候,你不需要再想些其他的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个墓里有粽子,大粽子。”顾辛烈抬起头环视了我们三人一眼,然后喃喃的说道。
我皱了皱眉:“这回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虽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那朱颜草,但是事已至此,不拿也得拿。咱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要是只有我自己在这里,我还可能会考虑考虑,但是现在顾小哥你们来了,咱们就升棺吧?要是真折在了这里,那也只能说咱们几个手艺潮了运气背了,赖不得别人。”
“林爷这话我爱听,咱干这行的还能让这玩意给吓着了?怎么着顾少,走着?”王蒋干蹲在那棺椁边上,嬉笑着说道。
“走着!”顾辛烈轻笑一声,展开手臂,身后的地藏王刺青栩栩如生。
我们一共四个人,现在的想法是先把旁边的两口棺材搞定,然后再搞中间的大棺材。
顾辛烈摸索着青桐椁的侧面,寻找那能开启棺椁的扣环。王蒋干手里提溜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工兵铲,而我则站在旁边,手里捏着那把顾辛烈才借给我的白色骨刀,手心里全是冷汗。
“找到了!”
顾辛烈忽然沉声道,手指一拽,只听得咔哒一声。旋即,他直起身,用腰间长刀轻轻一别。
“砰!”
就在这时,那青铜棺椁竟然自行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朱红色的棺材。王蒋干嘿嘿一笑,迅速从怀里掏出来一面铜镜,扣在那棺盖的浅凹槽处,想来,他这镜子应该也是从这墓里摸出来的。
但这铜镜一被扣在那棺木上,本来刚才已经停歇的指甲抓挠声却突然又响了起来,而且愈演愈烈,这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在我看来,铜镜多半都是用来镇邪的法器,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宝,这摸棺人也常常都用这铜镜来震慑粽子。
“蒋干,你这铜镜从哪找着的?”我赶忙问了一句。
王蒋干也有点发蒙,挠了挠头说这是他从这墓里地上捡到的,见很精致就拿了过来。顾辛烈脸色也不太好看,骑在那棺木之上把那镜子抠出来一看,只见那镜子背面刻着的竟然是一只鬼母。
“这不是驱邪镜!”顾辛烈冷声道,随后猛的把那铜镜扔了出去。果然,那铜镜一脱离棺木,那指甲的抓挠声就又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开口对他们说:“青铜椁,这里面的棺木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九寸八分板,看样子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杏子木制作的。这就说明这棺材里的古尸不是一般的厉害,趁着天还没黑透的时候,咱们先把它拍定了,不然肯定夜长梦多,这孙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蹦出来呢。”
王蒋干见我这么说,也有些纳闷:“林爷,不是说青铜椁里的粽子蹦不出来的吗?既然这外面确实是青桐椁,咱们还怕他个鸟啊。”
我摇了摇头:“未必,这青铜椁能镇住什么样的古尸,咱们心里都没数,现在还不好下结论。而且你别忘了,这地上可是还躺着两口棺材呢,我个人认为咱们一个一个来,搞定一个搞下一个,这样比较好。”
“林悲说的不错。”顾辛烈也点了点头。
“那就按林爷说的办,先升棺?”
我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如果这个棺材不开肯定是不行的,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怪事也不少了,也不差这一个。
我看了眼顾辛烈,跟他对了个眼神,随后攥住那雪白骨刀一把插进了那棺木之中,骨刀的锋刃极其锋利,就宛如削豆腐一样的就刺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下这么大的狠心。
其实,刚才我就已经考虑过了,我总不能靠着顾辛烈跟王蒋干摆平所有事,等这次回去,我怎么也得让他俩教我两招,毕竟做吊车尾可不是我林悲愿意干的事。
蚩尤三千看到我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愣,道:“林先生有点变了。”
“变了不好吗?”我回了她一句。
“总归是好的。”蚩尤三千轻声一笑,便不再说话。
我手里戴着的是顾辛烈给我的那黑色手套,这手套似金似铁,但戴上之后,舒展手指却没有丝毫滞涩,感觉制作这手套的材料更像是一块布料。
那雪白骨刀插在上面之后,我们几人就一直在静静听那棺中的动静,准备只要有一点变动就赶紧出手。这巴掌大小的冥殿,就是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倒不如来个先下手为强,先给粽子几记闷棍。
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们几人就决定打开棺材。
结果,刚一打开棺材,我们几个人全都傻了。
那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个半大的男童,赤身裸体,白白胖胖的,蜷伏在棺材里,低头闭目,那把雪白骨刀正插在他的侧腹上。
“这是什么?庄王的儿子?”王蒋干问了一句。
“应该不是,这孩子的脸色铁青,而且身上没有一丝腐败的迹象,想必是毒杀之后用来陪葬的。”顾辛烈喃喃道。
蚩尤三千看到这一幕,也叹了口气说:“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饕餮,****。毁灭人类的七宗罪,都一一应验了。”
我听后微微一笑,说:“童男童女殉葬,在古代非常普遍,到洪武大帝之后才逐渐开始消失,在古时候,一般要童男童女陪葬都是为了死后能够成仙,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白日飞仙的梦想,也被越来越多的人视作不可实现。”
“难道说这庄老儿想要成神仙?”王蒋干用工兵铲拍了拍那棺材盖,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这孩童蜷伏在地上,手指内扣,赤身裸体头戴鹤羽,跟古书上记载的接引道童一模一样。”
我指了指旁边的那口棺材接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旁边那口棺材里面应该有个赤身裸体的女童,棺材内应该写着接仙二字,而这口棺材内应该写着的是引圣二字。如果都没错的话,那中间这口棺材里面就是庄王本人无疑了。”
我拍了拍中间那青铜棺椁。
王蒋干也不含糊,手里工兵铲咔咔那么来回动了两下,只听得啪的一声,另一口棺椁也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那朱红色的棺木。
果不其然,里面正是一个女童,同样的蜷伏在地上,姿势跟那男童完全一样。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他娘的这里装的会是个大粽子呢。”王蒋干一拍大腿说道。
“你放心吧,这童男童女身体里面都被灌上了水银,估计是起不了尸变了。不过这样下来,我也就敢断言了,这中间这口棺材十有八九埋得是那庄王老儿,并非是三生棺。这庄王实在大气,竟然用杏子木装这种接引道童。”我咂了咂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陪陵那里有那么多黑鳞鲛人制成的长明灯,但为何在这种重要的主室里却看不到了。”顾辛烈抱刀而立,胸口的龙形刺青异常惊艳。
就在我刚想说话的时候,突然,蚩尤三千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不,这里有,只是……太过骇人听闻。”
闻言,我们三人一起朝着蚩尤三千说话的方向望去,仔细一看,顿时惊得心里发慌,只见那高大的铜人顶上竟然升起一簇极其壮观的火焰。
墓室四角上的铜人头顶此时都燃起了一簇火焰,将本就不暗的墓室渲染的犹如白昼。
我望着那铜人顶上的火焰,心里突然一紧,古人讲究一盏灯一个人,发毒誓的时候也是灯灭我灭这种说法。
这冥殿里如今只有三具尸体,可是为什么会有四盏长明灯?再者,那接引道童算不算这长明灯对应的尸体还很难说。庄王下葬,他身边也没见到女棺,总之,这一切都非常的可疑,非常的不符合逻辑,我抿着唇,想了想,还是跟顾辛烈他们说了一下我的顾虑。
顾辛烈也摇了摇头,表示确实难以理解,王蒋干则一脸轻松的说:“林爷,顾少,你们两个也太大惊小怪了吧。咱们摸完棺,取完财,直接走就行了嘛。人家媳妇陪不陪葬儿子,陪不陪葬跟我们有个蛋的关系。就算真有疑惑,直接把这棺打开,看个清楚不就完了吗,想太多脑袋都疼。”
我对王蒋干说:“你小子倒是想得开,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有一定道理,与其咱们在这瞎想,还真不如把这棺材摸完走着来的痛快。”
“早这样想就对了!”王蒋干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着,就一把铲子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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