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辛烈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蒙骨跟阿大却恍若未闻一样,自顾自的搬着那墓俑。
突然,一声极其清晰的“咔嚓”声响彻在空旷的墓室里,那是一种类似于瓷器碎裂的声音,我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瞄向了那青铜棺椁。刚才的我并没有仔细去看它,现在再看,心里就越发的发毛。
那棺椁上竟然拴着一条条手臂粗细的漆黑锁链,犹如蟒蛇一样紧紧缠绕在那棺椁之上,棺椁四周都用秘银包裹住棱角。
就在这时,那瓷器破碎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大。我连忙咽了口唾沫,仔细听了一会后竟发现那碎裂声竟然不是出自棺材,而是出自蒙骨跟阿大所背的那墓俑身上。
我刚想出声提醒,却见那墓俑突然“砰”的一声四溅开来。无数乳白色跟血红色的蛆虫瞬间爬满了蒙骨跟阿大的身体。只听的一声声剧烈的惨叫,转瞬间,蒙骨跟阿大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眼前变成了一架白骨,连一丝血肉都没有了。
此时的我更是面如死灰,甚至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里不同于刚进来的那九层妖塔,最起码那里还有个活路,而且我们身上现在并没有火折子,好在,这次的虫子数量不算太多。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蚩尤三千突然从腰间抽出一个铃铛,拿在手上一阵剧烈的晃动,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虫子听了蚩尤三千所摇的铃铛声之后,竟然开始四散逃开,纷纷躲进冥殿的砖墙缝隙内再也看不见踪影。
我看了蚩尤三千一眼,只见她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就仿佛刚才死去的那两个人跟她毫无瓜葛一样,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声最毒妇人心,小心翼翼的靠近顾辛烈,却死活不肯再靠近那墓俑一步。
原来这墓俑里装灌的都是那些蛊虫,燕王这个人真是算尽心机,竟在墓穴里设下如此歹毒的机关。
我见顾辛烈慢慢的朝那蓝色火苗处走去,也就硬着头皮跟了过去。那蓝色火焰其实有三朵,呈品字状,走近才看到,难免有些讶异。由于角落太过黑暗,那火焰就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一样。
我掏出手电一照,顿时吓了一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漆黑且诡异的怪脸,这张脸没有嘴唇,两排洁白犹如锯齿一样的锋利牙齿,一双眼睛不过才指甲大小,白的渗人。那蓝色火焰正是从他的口中冒出来的,另外两朵火焰则是从他那干瘦到犹如手腕粗细的掌心处升起的。
我心里一慌,连忙倒退了两步,还悄悄喊了顾辛烈一声。
“这是黑鳞鲛人,不是什么恶鬼。已经是尸体了,真没想到在一个小小藩王的墓里竟然还能看到这等稀有的长明灯。”顾辛烈回头冲我摆了摆手说道。
我突然一愣,心里迅速回想起关于黑鳞鲛人的传说,不过很可惜,百鬼夜谈里并没有提到过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顾辛烈似是看破了我心中疑问,轻声说道:“这黑鳞鲛人又叫南海鲛人,性情残暴且非常****,他们捕食一切能看到的生物,通常栖息在南海的深处海岩洞中,洞内盘根交错,那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跟一切动物一样,黑鳞鲛人的领头叫鲛姥,不过具体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见过的也全都死了。黑鳞鲛人其实就是最早西方传说中的鱼人,他们露出上半身在礁石海域里游荡歌唱,然后吸引海船商客,触礁之后吞食海难者。
有人曾捕捉到过这种奇兽,宰杀放空鲜血,然后晾干,做成干尸,灌入燃油,做成长明灯,千金难买,基本上也都是古时皇室贵族才能享用,甚至有些帝王一辈子也没曾见过。这长明灯忽然亮起,想必也是跟我们进来后呼吸还有盗洞出流通的空气有关。”
我点了点头,却还是对这玩意感到好奇,又用狼眼手电照了照那黑鳞鲛人,只见那鲛人的尾巴跟后背都被铜钉钉死嵌在墓墙内,上半人跟人类女性非常相似,也有两个硕大的球,鳃长在脖子两侧,全身漆黑无比,想来死前也跟着这颜色差不太多。
除了胸部跟肚囊外,身体两侧也长着密而闪亮的鳞片,密密麻麻的。我看了一阵,连连咂舌,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王蒋干也抹了把脸说了声带劲儿。这小子天生就是个色胚,居然对动物尸体也有感觉,我也懒得吐槽,招呼了他一声,让他把香插好。
正南正北三支檀香,我跟王蒋干分别插完之后,转头开始解那青桐椁上面的铁链,王蒋干倒还好,手脚也麻利,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不少。倒是我因为第一次太过兴奋,手指抖了半天还一个都没解开。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话还果真没错。我越是着急,手里的链子就越紧,刚想叫顾辛烈过来帮忙,却感觉后面一阵发凉,忽的一阵凉风吹过,我还没回头,就听蚩尤三千紧着眉毛说道:“檀香……灭了。”
这时候不只是我,就连顾辛烈也懵了。
人点烛,鬼吹灯,这话也不是没听说过。但这香跟蜡烛可不一样,一阵风吹过也不见得能灭,可这六只香却偏偏这么齐刷刷的灭了。
巧合?我心里暗想道,脚下却突然一阵抖动,我低头忙看,只见那青铜棺椁里竟传出一声声宛若恶狗呜咽的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连忙一个后跳跳到了地上。这时候,王蒋干则急忙的喊一声:“顾少,真他妈出鬼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那本来熄灭的檀香,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一簇蓝色的火苗,跟那长明灯一模一样的蓝色火焰。
“靠,这怎么办?”我有些慌了,说话的声线都难免有些颤抖,这种恐惧是难免的,那是一种……那是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
“接着摸。”顾辛烈二话不说,把雪白骨刀猛的插到了地上,我只觉得突然一阵头痛欲裂,但也只是一瞬间,转眼间就好了不少。
再一回神,顾辛烈手上便拿着那把狭长的黑色长刀了,那刀不知道有没有刀鞘,只是入眼就是一片如墨的黑色。
王蒋干接过我手上的活,接着解那铁链,阿二则始终跟在蚩尤三千的身后寸步不离,甚至就是哥哥死了也未曾皱过一下眉毛。蚩尤三千则弯着腰看着那墙壁上的画像,一寸一寸的,我瞥了眼那地上蒙古跟阿大的尸骨,心里也不由一叹。
心想等出去了再找个地方好好给他俩埋了吧。
“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楚顷襄王时使庄将军将兵循江上,略近蜀黔中以西。至滇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沃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楚顷襄王时,有个姓庄的将军奉命南征。领兵通过黔中郡,经过沅水往南,攻略西南。攻克贵州省福泉市一带的蛮夷,征服贵州省桐梓县一带异族,也就是且兰跟夜郎两个国家。随后,他一直攻到滇池,期间征服了黔中、夜郎、滇等多个地区跟国家。
庄将军兵威戡定其地属楚,正要归报楚王,而楚国的巫郡、黔中郡在当时却恰好再度被秦国攻占,庄将军回国之路断绝,于是就留在了这滇池自立为滇王,号滇庄王。”
蚩尤三千轻声的念道,手指离开那墙壁,抬头望了望那高不见顶的墓梁,随后转头望向我们说:“三位,这就是古滇国的由来,请你们还要牢记清楚,毕竟来了一回云南。”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蚩尤三千最后一句说的极其伤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只听见王蒋干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声:“顾少,林爷,解开了。”
那抻出来足有几十米的铁链终于解开了,这时候我也忘了刚才蚩尤三千的那番似乎饱含深意的话,手中工兵铲打了个旋,就铲进了那青铜棺椁的缝隙里,只要顾辛烈点下头,随时都能给这棺材撬开。
“开。”顾辛烈轻声说道。
我跟王蒋干对了个眼神,砰的一声,那青铜棺椁就被我俩撬了开来。因为这次带的工具有限,这棺椁是甭指望能带出去了,所以我跟王蒋干也没留余力。
等到启开这棺椁之后,那棺椁之中紫红色的木棺便赫然出现在了我们几人眼中。我抿了抿嘴,心里一沉。
青桐椁,紫心棺,鬼笑莫若听鬼哭。没想到这第一次摸棺就让我碰上了这么个硬点子。这紫心棺,说的就是用千年紫心木的树芯所做的棺材。一般都是死前就要尸变的尸体才会被葬在这样的棺材里。
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刚想抬起那棺盖,却见顾辛烈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退后两步。
只见顾辛烈把那把狭长的黑色长刀贴在那棺盖上,左扫一遍,右扫一遍,表情凝重。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的轻呲了声。
王蒋干则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手上工兵铲握的紧紧的,想必就是这棺材里真有妖孽,刚一蹦出来也得被他一铲子戳回去。
我这边正琢磨呢,只见顾辛烈大声喊了句“升棺发财”,长刀一挑,砰地一声,那紫心棺盖便倏的一声飞出去好远,重重的落在地上。我顾不上感叹顾辛烈的力气如何大,正抻着脖子往那棺材里瞅呢。
却见顾辛烈倒吸了口凉气,然后带着些许颤音的说道。
“尸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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