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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大鸿米店的店主人,被剥光了上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半点人样——胸膛上下,密布着十几处烙铁的烫痕,一个个烫痕红里透黑,散发出一阵阵的焦臭的气味;双手的十根手指上,一根根竹签被硬生生的插入了指甲,竹签上血迹斑斑,有些手指的指甲盖,已经被扎入的竹签给掀起来了;他满嘴鲜血,那是因为他口中的牙齿,早就被一颗颗的拔掉了,这不仅仅是一种痛苦的刑罚,也是防止其咬舌自尽的手段。
但是,受了这般残酷的拷问,米店店主依旧一个字都不肯说。如果刘照在当场的话,恐怕要生出一种错觉——对方是宁死不屈的**地下党员,而自己则是臭名昭著的白公馆特务了。难道太平道真的成了当代戴三个表的先进组织,而自己则是要被推翻的反动阶级腐朽统治不成?
负责拷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内厂派来的内侍,名叫周洞,据说在宫中执掌过刑罚,以心肠硬,下的去狠手著称,另一个则是纠察队的成员,名叫胡琏,据说是胡旭的远房族亲。胡旭所在的家族,在冀县世代为吏,他的这个远亲,在家乡的时候,就是县里出了名了酷吏、刑讯能手,后来因为下手太狠,把本县豪家的一个远房子弟给拷问死了,因此不得不离开家乡外出避难,最后,就投奔到了胡旭这里。
周洞心肠狠辣,而胡琏的拷问手法则更加多样,店主人身上的伤口,大半都是他的杰作。
但是,米店主人的坚韧意志,还是让这两位酷吏“肃然起敬”,有了这般难对付的对手,两人不由得摩拳擦掌,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将毕生掌握的刑罚,一一使出来,验一验功效。
但是,胡旭阻止了他们,虽然胡旭知道两人都是积年的老手,一般情况下,不会在刑讯中把握不住分寸,让犯人提前死亡。然而,出于谨慎起见,胡旭还是暂时停止了对米店主人的刑讯,转而另觅它途。
看到胡旭提着一个孩童走了进来,两位酷吏的眼中,都泛起了异样的、兴奋的光芒。而米店店主听到孩子的哭声后,登时睁开了双眼,当他看清了孩童的容貌之后,不由得大声喝骂:“畜生!你们这是要遭天遣啊!黄天一定会降罪给你们的!”
三人听了,不为所动,胡旭将孩子抛到了放满了刑具的几案旁,向胡琏打了个眼色,然后柔声说道:“你确实是条汉子,只可惜,侍奉错了主人。黄天又算是什么东西?我等侍奉的,乃是太一神临凡,上天赐予世间众生唯一的圣主——弘农王,你那套歪门邪道,吓不倒我们,也管不到我们。最后问你一次,唐周的下落在哪里?”
店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不过,虽然他没有招供,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破口大骂,胡旭见状,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只不过对方还在犹豫罢了。
那就帮你痛下决心罢。胡旭向胡琏微微一点头,胡琏抓过孩子来,将他的小手牢牢的按在几案上,右手拿起一柄匕首,对着孩子右手的小拇指,狠狠的斩了下去。
鲜血登时染红了小手,孩子疼痛难禁,放声大哭起来。米店店主目眦尽裂,在柱子上拼命扭动着身体,口中哭喊着大骂道:“你们这帮畜生、禽兽!啊!……啊!快放开他!”
胡旭垂着眼睑,板着脸,道:“只要你招了,你的孩子和家人,甚至包括你自己,就都平安无事了。”
“唐周的确在我这里呆过几天,但是昨天马上使便又将他带走了,至于去了哪,我真的不知道啊。”米店店主哭喊道。
“看来你的心,还不够痛啊。”胡旭转过头,又向胡琏点头示意。米店店主见了,嘶声喊道:“我都已经招了,你们还想怎样?”
“不要妄图在我们眼前耍花招。”胡旭冷哼一声:“迫不得已,招供一部分无关紧要的讯息,籍此掩藏更为重要的讯息,这种花招,我们见得多了。看来,你们太平道中,还是有高人的嘛,这种技巧,不是积贼惯盗,或者积年老吏,还真没有人懂这一套。你这个据点,明显担负着传递消息往来的责任,如果不知道其他的据点在哪,你又如何传递消息?马元义想要转移唐周,最方便最安全的路线,就是利用你们这些个秘密据点,所以,别想着砌词狡辩,说什么你不知道唐周去了哪,就算你不知道唐周去了哪,也至少应该知道,洛阳周边其他几个据点的位置吧?”
米店店主默不作声,就在他犹豫的当口,胡琏手里匕首,再一次落了下去。
随着孩子凄厉的惨叫声,米店店主终于崩溃了:“他们去了洛阳城外仁安里的武家,家主的名字,叫做武贵!”
“你说的可是真的?”胡旭问道。
“千真万确,我绝没有说谎!”米店店主喊道。
然而,胡旭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让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我不信!你说谎。”
胡琏手中的匕首,又挥了下去。米店店主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我真的已经招了啊,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
“那你再说一遍,唐周去哪里了?”胡旭上前几步,一把拽住米店店主的头发,将他低垂着的头拽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洛阳城外仁安里,武贵家,武贵家是洛阳边上最大的据点,不仅仅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他家里,还藏了不少的兵器、粮食,以供明年起事之用。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我真的没有撒谎!”米店店主涕泪纵横,哽咽着说道。
“真的?”胡旭反问道,那边胡琏再一次举起了匕首。
“真的,是真的啊!求求你们了,别再伤害我的孩儿了!”米店店主此时,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胡旭点点头,道:“好,暂且放你一马,如果你所说的,有半分虚假的话,等着你们一家的,将是最为严酷的惩罚,你的妻子,将在你的面前被人排着队凌辱,而你的孩子,也将被切成一片片的嫩肉,然后当着你的面喂狗,你可明白?”
米店店主浑身颤抖了一下,双眼无神,口中喃喃道:“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胡旭放开米店店主,转头向胡琏道:“好了,你去给那孩子包扎一下吧。”
胡琏点了点头,方才他接到胡旭的暗示,每次下手的时候,看似凶狠,实则只切开了那孩子手指上的肌肉,并没有伤到筋骨,所以,虽然看上去斩得鲜血淋漓,但是只要及时包扎好的话,以后并不会留下残疾。这也算是胡旭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上的手下留情了。
胡旭转身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院子里,典韦与杨勇正聚在一处,闲谈着什么,见胡旭出来了,两人上前问道:“胡队正,可有消息了?”
“贼人已经招了。”胡旭道。
“哦?那唐周在何处?”典韦、杨勇两人急急问道。
“这个回头再跟你们详细解释,”胡旭道:“眼下,我们得尽快行动才是。子贲,你带队押送一干人犯,火速返回弘农王府,将犯人好好关押起来后,立刻召集所有的卫士集合待命,伯当,你火速赶往何尹府中,将抓捕唐周一事通报给何尹,请他颁下相关的文书,点齐人马,与我们一起去抓捕唐周。我也要立刻回宫,向弘农王禀报,大家赶紧分头行动吧!”
看胡旭说得郑重,两人也不敢怠慢,赶忙按照胡旭的吩咐,各自分头行事去了。典韦一边集合卫士,一边暗中咂舌:这一次,两百多人的卫士,加上两三百人的河南尹属下的巡卒,五百多人的阵容,对于一次抓捕行动来说,可真是足够豪华了。莫非唐周藏身的地方,真是龙潭虎穴不成?
胡旭则跳上了马,挥鞭使劲的抽打了几下,向着北宫的西门白虎门奔去。时间紧急,胡旭决定从白虎门直接入宫,然后去芳林园面见刘照。平日里弘农王府上下的人,之所以要从东明门出来,绕远道走,是因为横穿北宫的时候,不免要经过诸如德阳殿、西园等重要、敏感的地区,而王府卫士入值皇宫,仅仅是一种“约定俗成”罢了,事实上于规制不合,所以宁可绕路,也要尽量避免经过那些敏感的区域。但是这一次,一来是事情紧急,二来是仅有胡旭单身一人,所以从白虎门直入北宫,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果然,才到白虎门,胡旭就遇到了麻烦。平时弘农王府上下的人,都是从东明门出入,所以值守的卫士,早就跟他们熟得不能再熟了,但是这次过白虎门,值守的卫士,却并不认识胡旭,所以当时就把胡旭拦了下来。
胡旭报上了身份,但是卫士并不领情,道:“既然你要求见弘农王,那就等我派人进去通传,等弘农王那里回了话,准许你入宫的话,我们自然会放行。”
胡旭闻言大急,可是对方毕竟是按规矩行事,占着理,自己也不能抬出刘照的名头来强压。正当胡旭准备调转马头去东明门的时候,从宫门里转出一个人来,两边的卫士见了,纷纷拱手行礼,道:“拜见王司马。”
那王司马微微颔首,算是回了礼,看到胡旭之后,他赶忙上前见礼:“这不是胡郎中吗?怎么,要进宫?”
胡旭一看,原来是东明门的假司马王某,如今看来,他已经升了一级,成为了白虎门的司马,于是胡旭也赶忙拱手还礼:“原来是王司马,王司马什么时候高升的?怎么也不通知我等一声?好让我等具礼庆贺?”
“哈哈。”王司马得意的一笑:“前两日才任命下来的,还没来及与诸位兄弟打招呼,改日在下设宴,亲自给诸位赔罪。”
“都让开,都让开,胡郎中是什么人都不认得,你们也配在宫中当值?胡兄,别跟这帮野人计较,快快入宫去罢。”王司马一边说,一边命人来给胡旭牵马。在东汉,虽然北军已经成了“父死子承”的部队,但是南军,也就是两宫的卫士,则还保留了西汉征召百姓服役的传统。王司马自己是洛阳子弟,自然对从各地征召来的卫士,有些看不起,轻蔑的呼其为“野人”(乡下人)。
“如此,就多谢王兄了。”胡旭谢了一声后,匆匆的进了白虎门,朝着芳林园方向行去。
宫中不许驰马,胡旭只能步行,但是,他又不能一路跑到芳林园去,在宫中迈步狂奔,也是犯禁的,所以,他只能小步快走,这叫做“趋”,也是宫里的低级内侍,以及低级官员入宫之后常用的走姿——宫里固然不能迈步狂奔,但是想要大摇大摆的慢走,也是不行滴!
“趋”至芳林园后,胡旭的额头也禁不住见汗了,入了芳林园,胡旭便再也不用“趋”了,他迈开步伐,一路小跑,直接来到了崇光殿外。
此时已经是未末了(下午三点),刘照吃完中饭后,一直在殿中焦急的等待着。听到胡旭来了,他赶紧命人传唤胡旭进来。
“殿下,臣等幸不辱命,终于初步探查到了唐周的下落。”胡旭顾不上喘匀气息,就连忙向刘照禀报喜讯。
“好!”刘照闻言大喜:“辛苦彦伟了!那唐周如今安在?”
“据米店店主招供,唐周如今被藏在洛阳城外仁安里一家姓武的人家中。”胡旭将米店店主的供词,包括武贵家里窝藏兵器、粮食的消息,全都向刘照一一说了,并将自己随后做出的处置,也禀告了刘照。
“彦伟你处置的很好,事情紧急,你立刻会同鲍元明以及关云长、徐公明诸人,点齐人马出发,这一次,绝不能让唐周再跑了!”刘照道:“不过,武家既然是太平道重要的窝点,说不定会有不少死士窝藏其中,你们要小心才是。”
“臣领命!绝不敢辜负殿下的重托,请殿下在这里等候臣等凯旋的消息!”
弘农王王府,讲武堂。
讲武堂是弘农王府第一进院落的正房,所以被刘照辟为讲武堂的授课之所。此刻,郎中令曹操已经中断了讲课,大堂之中,副指麾使关羽,三位司马徐晃、李暠、李晟,齐聚在一起,默不作声的等候着。
曹操坐在正席的位置上,心里却如同沸腾的茶釜一般。刘照对太平道采取的一系列措施,虽然没有和曹操商量,但是曹操对此,也并非一无所知。这一次,刘照居然要倾巢出动,想来一定有什么大动作,说不定,会就此逼反太平道也未可知。当然,对于曹操而言,逼反太平道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太平道就好比脓疮,迟早是要溃烂的,与其等他自己溃烂,不如早点咬牙剜掉,所谓迟痛不如早痛。只是这样一来,天下立刻要卷入一场****之中,如果处置不好的话,恐怕大汉会就此面临倾覆,岌岌可危了吧?
但是,这也是英雄施展才华,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至于刘照在对付太平道的时候,将他排除在了决策层之外,而一味的依靠内厂与纠察队,对此,曹操虽然多少有些失落,但是他也同样清楚,一来,历代的雄主,多多少少都要依靠这种机构,来掌握朝政,保障自己的统治和权威,将他排除在外,这只是帝王的权术,并非真的对他不信任或者疏远了。二来,像内厂、纠察队这样的机构,地位本来就十分的微妙,他们是帝王手中的利器,但是锋芒太过,也不由得帝王不将其收藏起来,甚至是销毁掉。别的不说,汉武一朝的几位酷吏,以及后来的那个江充,又有哪一个人有好下场?身为人臣,还是离这些机构远一点的好。
自己兼资文武,日后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又何必插手这种危险的机构呢?
正在寻思之际,鲍炜与胡旭联袂进入了大堂,向众人宣布了刘照的命令。关羽等人闻言,心中一凛,知道考验自己这段时间练兵成果的时候到了。
宣布完命令之后,鲍炜又望向了曹操,身为军师,虽然刘照的命令当中,并没有提及让曹操参与此次行动,但是鲍炜还是想听一下曹操的意见。
孰料曹操轻轻一挥手,道:“弘农王这次并没有点名让我带队指挥,难道说是弘农王忘记我了吗?非也,天子脚下,小小的一处土豪,了不起也就修了一点低矮的坞堡而已,这样的地方,府中的卫士全员出动,已经算是搏兔用全力了,再让我亲自出马,岂非杀鸡用牛刀?平日应该教给你们的,我都已经教了,这一次,如果连小小的一家土豪都拿不下来,你们回来之后,也别再来听课了,乖乖去当个执戟守门的卫士罢!”
【修改字数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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