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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无人烟的山野寂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除了烧得噼啪作响的树枝以外,坐在小木屋里面的凌霜月唯一能听见的也就是外面呼啸的风声了。
夜已深,凌霜月缓步走到门前,将小木屋的门关上。在屋门闭上的一瞬间,不经意的又朝着天上的明月望了一眼,得益于这一刻也不愿意倦怠的疾风,早些时候还漂浮在天间的几块云朵,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没有任何遮掩,月光更加的清丽了。
“是个赏月的好日子。”凌霜叶心里面暗暗说到,关上门,插上门栓,再一次在火堆旁边坐下。
“如果剑侠客也在的话。”
木门挡住了风,却挡不住某些东西,比如这个……
一个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直接穿过墙进入了小木屋里面,独一无二的剑鞘,还有那飘逸的发带,都极力地在描述这个黑影的身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剑侠客的灵魂为何还逗留在此?这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结果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剑侠客的灵魂轻轻的飘到凌霜月的身边,然后坐下,静静的望着旁边一样平静的凌霜月。
熟悉的装扮,熟悉的面容,不同的只是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企盼与沉重。伸过手去试图轻抚那张惹人恋爱的脸,却发现双手如同流水一般的从脸庞上面穿过,却没有传回来一丝的触感。
踉跄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如今已经是阴阳相隔的两个人,虽然看起来近在咫尺,但实际上却又隔得那么的遥远。
凌霜月并没有察觉到屋子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小心翼翼的往火堆里面加了几根粗一些的木棍,然后就靠在墙上边睡着了。
此情此景竟让剑侠客那空洞的胸腔传来一丝的悸动。
安睡中的凌霜月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笑得十分的甜蜜。这让剑侠客宽慰了不少,蹲在熟睡的凌霜月身边,剑侠客也跟着笑了起来。尽管那笑容也如同他的身影一般的虚无缥缈。再一次的穿墙而出,站在屋子的外面,望着南面那座阴气沉沉的山峦,那里就是分隔人鬼两界的界阴山了。
“我等你回来听完这曲乐逍遥。”
出征前凌霜月说的这句话再一次盘旋在剑侠客的心头。
“这也算是践约了吧,虽然霜月已经看不见我了。”
剑侠客一边想,一边回头看了看那座伫立在寒风中的小木屋。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座当年为了方便值守将士而修建的小木屋,如今还能为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遮风避雨的吧。
“不过,跟逍遥兄定下的五年之约恐怕就真的该泡汤咯。”
带着几分的无奈,剑侠客摇了摇头。做鬼都还能有这么多的情感,过几天去阴曹地府报到经过奈何桥的时候一定要问孟婆多要一碗孟婆汤才行。
头顶的明月已经开始慢慢的向西边的山头垂去,剑侠客靠着小木屋的墙壁坐下,虽然他自己也不确认是不是真的能够靠住。
“那么就让我再守护你最后一个夜晚吧。”
剑侠客的头微微偏向一边,他想起了那个幽静清雅的午后,他想起了那么循着琴声找人的夜晚,他想起了阿婆离去时的伤痛欲绝,他想起了那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新婚季节……
不远处,狐美人先用念力感应了一下小木屋,确定屋子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上来。本来在山洞里面睡得好好的,但突如其来的一场噩梦让她再也睡不着了,梦境跟以往的一模一样,就是那支利箭穿透臂膀的一瞬间。从噩梦中惊醒,沐雨微睡得很安详,狐美人不忍心吵醒沐雨微。这一路走来,沐雨微睡了多少个安稳觉,狐美人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数的。想到那个先前在小木屋外面看到的鬼魂,狐美人的好奇心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那个家伙老是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面,让自己不得安宁,也应该去找他算算账了。刚一走出山洞,狐美人就有些迟疑了,这个鬼魂会不会很危险啊?万一我打不过他怎么办呢?不经意间碰到了手上的铃犀,自然是一阵玲玲作响,狐美人赶紧用手把灵犀给捂住。
“好吧,如果真的有危险,我可就靠你了。”
狐美人对着手上的铃犀自言自语到。
“雨微姐姐应该会来救我的吧……”
就这么念念叨叨的,狐美人走到了小木屋所在的那个山头下边。
其实那个鬼影现在究竟还在没在那里,狐美人自己心里面也没有底。即便就是那鬼魂还在那里,如果沐雨微给自己施加的那个法术失效了,自己不也一样看不见吗?看起来是要加紧修炼才行了,不能什么事情都靠雨微姐姐的吧。
就在狐美人一边自我安慰一边自我鼓励之际,小木屋外面那个身影再一次的进入了狐美人的视线。
“看起来法术的效力还没有过去。”
生怕那个鬼魂会发现自己,狐美人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这种谨慎反倒让自己的行为显得不那么自然了。不过小木屋外面的鬼魂仍旧故我的靠在那里,仿佛完全无视狐美人的存在一般。现在狐美人离剑侠客也就那么十来步的距离了,狐美人停下脚步,在心里面挣扎到底要不要过去。
剑侠客别过头看了狐美人一眼,其实当狐美人还在山脚的时候,剑侠客就已经察觉到这个人了,作为鬼怪,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那也太逊了。开始的时候,狐美人虽然行进的速度比较慢,但毕竟是晚上,若是把她单纯的砍成是一个过路人的话,这一点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不过现在这人却站在了小木屋的前面。
“莫不是想要对霜月不利?”
自己是鬼,寻常人一般说来是看不见的,剑侠客首先就把面前这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可能性给排除掉了,殊不知狐美人此行的目的偏偏就是他自己。剑侠客虽然心中疑虑甚多,但还是没有动,反正你在明处我在暗,你看不见我但我却能看得见你。我今儿个就先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你先手,要不万一捅出篓子,吓坏了好人可就不好了。
剑侠客偏头的动作委实吓了狐美人一跳。
“惨了,我被发现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除了走路轻手轻脚的以外,好像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隐藏措施了。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着,是个人都被发现了。狐美人变得有些进退两难了,跑?被抓住了是死。走上去?可能会死。用铃犀?万一雨微姐姐也打不过他,那两个人都得死。就算是打过了,回去以后同样会被雨微姐姐骂死……
短短的几秒钟内,狐美人把各种各样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考虑了一个遍,得出来的结论却是让人沮丧的。不管自己怎么做,横竖都是死,唯一不同的,恐怕只是那死的方式而已了。几经权衡,狐美人最终选择了可能会死的那一条,朝着剑侠客走了过去。
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在原地呆站了一阵子以后居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剑侠客突然觉得有点迷茫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原来鬼也会吃惊的啊?
狐美人走过来,在离剑侠客一尺开外的地方坐了下来。剑侠客看得出来,狐美人坐下来的动作十分的小心。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
紧随其后的就是沉寂了。
“不管对面的这个人能不能看见我,我都是不能首先说话的,要忍住。”
剑侠客盯着狐美人,暗暗想到。
而此时的狐美人同样盯着剑侠客,环抱在膝盖前的两只手,十指紧紧的扣着。虽然说心里面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真到了能问的时候,这些问题却一个个全都卡在嗓子眼那里,死活都不肯再往前面走一步了。两个人,或者说是一人一鬼吧,就这样彼此对望着,以至于周围的空气里面都弥漫起一种紧张却又尴尬的味道来。狐美人紧扣的十指已经不能在用力了,再用力的话,指甲就该陷进皮肤里面去了。
跟着一个鬼魂对望了半天,狐美人的心里面终于受不了了,目光从剑侠客的身上转移,首先败下阵来。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嘛,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呆在山洞里面睡觉了,原来好奇不但可害死猫,还能害死狐狸啊。后悔死了,呜呜,搞得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雨微姐姐,快来救我啊……”
虽然说心里面有这个想法,但狐美人仍旧没有晃动手上的铃犀,在没有搞清楚对面这个家伙的实力以前,贸然惊动沐雨微明显不是一个好主意。
而剑侠客这边的情况同样只能用疑云遍布来形容了。原本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剑侠客差一点就要确认对面的那个人能看见自己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双眼睛却突然又从自己的身上给挪开了。
“什么跟什么啊?到底他是能看见我还是不能看见我啊?”
胡思乱想了半天的剑侠客终于也忍不住了,兀的一下站了起来。内心正在犯嘀咕的狐美人抬头,惊奇的发现那个鬼影正在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时间没忍住,大喊了一声。
“别过来!”
这句话喊出来之后,狐美人才想起屋子里面还有一个自己要避让的人,于是连忙用手把自己的嘴给捂住。屏住呼吸听了听木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看来这一声尖叫并没有惊醒屋子里面沉睡中的人。
“原来你能看见我啊?”
那个堵在剑侠客心中的疑团终于被解开了,浑身上下不由得轻松了不少。狐美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剑侠客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惊恐清晰的写在了自己的脸上,忙不迭的把身子往另一边移动,一心只想离这个若有若无的东西远一些。
剑侠客有些不解,既然能够看见鬼魂,自然就不应该害怕鬼魂才对啊。但就目前的这个情况看来,这个人能看见自己那是肯定的,但同时,他也是害怕自己的,而且不仅仅是怕,是非常怕。剑侠客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放轻松,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担心再做出动作的话会吓破这只小狐狸的胆,所以这一次剑侠客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而且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说的这句话。
这个时候的狐美人已经没有再挪动自己的身子了,但脸上的惊恐仍然没有消退。听见剑侠客冒出这么一句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借来的勇气,居然顶回去了一句。
“可……可……可是你……已经……伤害过我了。”
剑侠客顿时摸不着头脑找不着北了,心想我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姑娘啊,这伤害从何说起啊?或者说这姑娘口中的伤害就是今天这一照面所发生的事情?那真要这样的话,自己的冤情可就更大了,谁知道这个地方突然会冒出一个能看见鬼魂的怪人来啊。但是转念一想,剑侠客却又发现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了。从这姑娘之前的表现看来,她今天到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姑娘是认识自己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印象中却找不到丝毫跟这个人有关系的片段呢?
“姑娘你认识我?”
狐美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原本以为狐美人会点头,结果真相确实狐美人木讷的摇了摇头。
“你既然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又说认识我呢?”
狐美人脸上的神情稍微好看了一点点,双眼在剑侠客背后的剑鞘上扫了一眼,怯生生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认识你背上背的那个剑盒子。”
“剑盒子?”
狐美人点了点头。
这个东西确实是只有自己才有,但自己生前出门的时候这个东西都是随身带着的,见过这个盒子的人肯定也不在少数,那么狐美人说的这个显然不能成为认识自己的有力佐证。
“这个剑盒子我从早到晚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都是带在身上的哦,而且这个盒子可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真要是像姑娘你说的那样的话,那我剑侠客也成了个名人啦。如果每一个见过这个剑盒的人都跑来对我说我曾经伤害过他们,那就算是我死一千次死一万次恐怕都不能偿清这罪孽吧。”
剑侠客说完看了狐美人一眼,那空洞的眼神里面表达出来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姑娘你认错人了。
狐美人急了。
“我真的认识你,虽然当时没有看清楚你的样貌,但你的体型跟那个剑盒子,我就算是死了都不会忘记的。当然,还有那一阵钻心的剧痛。”
狐美人说话的时候表情显得特别的凝重,这让人完全没办法相信这个人是在说谎。这样的情况下,剑侠客也动摇了,指不定真的是以前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曾经伤害过这个姑娘。
“冒昧的请问一句,姑娘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的呢?”
狐美人先是低头迟疑了一下,先前卡在嗓子那里的那些话忽然就如同时打了兴奋剂一般的哗啦一下子全部给冲出来了。
听完狐美人的叙述,剑侠客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那次令人沮丧的狩猎活动。真是没想到自己当时逃掉的猎物居然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现在轮到剑侠客语无伦次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那是一只鹿子獐子什么的,就想也没想的就把箭给射出去了。没想到误伤到了姑娘你,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困扰着你。”
“说出来以后心里面舒坦多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追究下去了啊。何况你现在已经……”
说到这里狐美人忽然顿了下来。
剑侠客笑了一笑。
“你不会是想说何况你现在已经死了对吧?”
狐美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
“既然死都已经死了,难道还怕人说啊?”
狐美人跟着笑了起来,这笑化解了之前所有的恐惧与尴尬。
屋子里面忽然传出来一声咳嗽,剑侠客连忙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引着狐美人走下山去。
跟剑侠客并排走在路上,狐美人的好奇心又涌了上来。
“小木屋里面的那个人看起来对你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剑侠客幸福的笑笑。
“那是我妻子。”
狐美人并没有见过凌霜月的相貌,自然不能冒出诸如你妻子很漂亮之类的话来。但凌霜叶的琵琶声狐美人倒是真真切切的听到过,不得不说,很不错。
“她弹的琵琶非常好听呢。”
“话说,当年我就是循着她弹奏琵琶的声音才找到她的住的地方呢。”
“哇,没想到你们之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啊,有机会你得细细的讲给我听听。昨天晚上听雨微姐姐讲了一个故事,我都哭成小泪人了,故事里面的那个小姑娘太可怜了。”
剑侠客默不作声,自顾自的走着。
“我有一个问题弄不明白呢?”
“什么问题,你说。”
鬼魂走路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也阴里阴气的。这多少让狐美人有些不自在,稍微调整了一下,继续刚才的问题。
“这个地方应该说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吧,你的妻子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呢?”
剑侠客停了下来,转回身去又看了那小木屋一眼。
“她也许是在责备我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吧。”
“诺言?什么诺言啊?”
狐美人一直弄不明白的就是人们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纠结不完的事情,雨微姐姐是,现在眼前这个背着剑盒子的家伙也是。
剑侠客指着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示意狐美人坐下。
“一个男人对女人许下的诺言还会有其他的吗?”
这话若是对一个普通人说的话,兴许马上就能明白。但是对狐美人说的话,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所以狐美人在听完剑侠客的话之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就不足为奇了。剑侠客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纯真的人,但话的前半句都已经说出来了,要收回去显然有些困难,更何况狐美人现在一双期待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
“我在出征以前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听完她为我写的那首曲子,陪着她过完余生。”
“曲子,不会就是晚上我们听见的那一首吧?”
“对,就是那首。曲子的名字叫乐逍遥,是我离开长安城之前帮她定的。不过那个时候她只写了这首曲子的一半,于是我跟她相约等我打完仗回来,就陪着她四处去传唱这首满怀我们之间幸福的曲子。”
“然后呢?”
剑侠客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然后我就永远的留在这个地方了。”
百无聊赖的狐美人坐在石头上面翻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小挎包。
“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剑侠客有些疑惑,于是问到。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肚子有点饿了,想看看包里面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你接着说你的吧,我听着呢。”
剑侠客不再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狐美人的双手在挎包里面翻腾。
“哎……”
狐美人有些沮丧的叹了一口气。
“之前藏在包里面的零嘴全没了。”
狐美人这种如水一般的纯真让剑侠客感到许些的惊奇。狐美人整理好了小包,望了望剑侠客。
“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啊。”
“没了啊。”
“就没了啊?”
“嗯,没了。”
“哎,你讲故事的本事跟雨微姐姐差远了。”
狐美人从石头上面蹦了下来,摆弄了一下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小尾巴。
“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睡觉了,最好是趁雨微姐姐还没醒过来的时候赶回去,要不然准被骂死。”
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却发现剑侠客仍旧站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呢?”
“你先回去吧,这么多年来一直害你做噩梦,给你带来的困扰恐怕只有下辈子才能偿还了。”
“没事的啦,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经常做噩梦可能也只是因为我胆子小的缘故,跟你没多大关系的啦。都回家吧……额,对哦,你现在应该是无家可归了。”
剑侠客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界阴山的方向。
“那是什么地方?”
狐美人问。
“那里是界阴山,是分隔人界与鬼界的地方。天亮之后,我就要翻过那座山,然后去鬼界报到了。”
关于鬼界的信息,狐美人多多少少从沐雨微的嘴里听到过一些。别的东西没记住,唯独这一条牢牢的刻在了脑子里面,那就是鬼魂到了鬼界,然后往转生台那里一跳,就变成一个小宝宝重新出现在人间了。所以当狐美人听到剑侠客要去鬼界报到的时候,下一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衡量就直接从嘴巴里面蹦出来了。
“你打算重新做小宝宝了啊?”
“那叫转生,叫轮回。”
狐美人关于轮回的表述显然不为剑侠客所接受,于是剑侠客在狐美人说完之后立即就进行了纠正。
“可是我听雨微姐姐说,要变成小宝宝的话,要先喝下一碗老婆婆熬的汤,喝完这个汤以后,就什么事情都记不得了。”
剑侠客嗯了一声。
“那老婆婆就是奈何桥畔的孟婆,那让人失去记忆的汤就是孟婆汤了。”
几句话下来,狐美人隐隐觉得还有不少的话题还能聊,于是又原路折了回来。
“你舍得你的妻子吗?看起来她好像很舍不得你的样子呢,同样的一首曲子,她来来回回弹了好多遍了。”
“舍得又怎么样,舍不得又如何?我跟她现在已经是阴阳相隔了,我是一个阴魂,虽然说跟在她的身边并不困难,但我的阴气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而去折损她的寿命吧?”
狐美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放弃的爱会比不弃来得更重一些,这个你懂吗?”
“总之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是吧?”
剑侠客笑了笑。
“聪明。”
“不过,没了你的世界,她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快乐呢。”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剑侠客嘴里发出。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重新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来守护她的。”
狐美人听着这些情啊爱的东西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挠头,这个事情确实是挺让人纠结的。挠着挠着,狐美人忽然灵光一闪。
“你有想过重生这条路吗?”
“重生?”
剑侠客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长久以来扎根在自己心里面的一条真理。但眼前这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姑娘却很平淡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自己一时间真的优点难以接受。
“我还没下山的时候,就常听灵山上的仙人人说这个东西。说只要肉身不坏,元神不灭,死人也是可以复活的。现在你的元神就站在我的面前,就是不知道你的肉身还在不在呢?”
“我的尸身在寒冰宫的一个地下岩洞里面,当天洞穴坍塌以后,就被厚厚的冰雪给覆盖住了。虽然说有的部位呗坍塌下来的石头砸的有点惨不忍睹,但肯定是没有腐烂的。”
狐美人背着双手想了一想。
“也就是说肉身跟元神都在咯。”
“可以这样讲吧,姑娘你难道有办法帮助我重生?”
直到现在剑侠客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可能帮不了你的忙哦。”
狐美人挠了挠头,剑侠客虽然有些失望但总体上说来感觉还好,因为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所以狐美人的话也并没有让他体验一把从天堂下跌到地狱的感觉。
“无妨,无妨。生死有命,注定会失去的东西再强求也是没有用的。”
“虽然我没有办法帮你,不过雨微姐姐可能可以,等我回去问问她吧。”
“我与你口中说的那个雨微姐姐素不相识,她会帮忙吗?”
“雨微姐姐心地很好的,你们夫妻俩这么好,姐姐应该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就有劳姑娘操心了。”
事到如今,姑且死马当成活马医算了。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晚上我们还在这里见面,今天千万不要去界阴山哦,要不就算是雨微姐姐肯帮忙也没用了。”
狐美人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淡淡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剑侠客看着狐美人离去的方向,又侧身看了看凌霜月暂住的小木屋。
“会有奇迹吗?也许吧。”
这个心结压抑在狐美人的心里好几年了,今天终于得到了释放。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回到山洞的狐美人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阳光已经绕过洞口的巨石,洒进了山洞里面。狐美人直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环顾一下四周,沐雨微已经没在山洞里面了。尽管如此,但从狐美人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一丝焦虑的神情,看起来她并不担心沐雨微会抛下她独自离去。捡起地上的无常,狐美人用袖角擦去了粘在上面的灰尘。阳光下的无常显得黯淡了许多,不过狐美人并不在乎这些,将无常擦拭干净以后,便信手放进了腰间的小挎包里面。至于这个小挎包,没人能说出这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估计连狐美人自己都说不出个大概来。总之有什么东西不想拿在手上了就往包里面塞,也从来没见这挎包满过。而当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狐美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开挎包在里面翻找,虽说大多数的时候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也只是大多数时间,偶尔还是会失灵的,就比如昨天晚上肚子饿的时候。
慢吞吞的走到山洞外边,早上的太阳并不是十分的强烈,但藉由这寒冰宫连绵千里的积雪冰川,也变得耀眼了不少。狐美人抬头望了望天,眼前瞬间一片色彩斑斓,于是赶忙用手护住了眼。即便是这样,那金色的小星星仍旧忽闪忽闪的,狐美人死命的在眼眶上面揉了几下,终于是恢复正常了。这才发现沐雨微正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山谷的入口发呆,便一路小跑到了沐雨微的身边,走近以后才看清楚沐雨微十分狼狈的样子。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沐雨微没有回答狐美人,自顾自的往前跑去。狐美人伸出手去拉沐雨微,结果落了个空。轻叹一口气,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沐雨微跟昨天一样被从山谷里面吹出来的风卷出好远。从沐雨微衣服的凌乱程度看来,在狐美人赶到这里之前,她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试图要冲进那山谷里面去了。
“姐姐,我们真的能进去吗?”
沐雨微没有理睬狐美人,起身又准备冲向山谷。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警觉的停了下来。
“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狐美人先是一怔,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被沐雨微一把拉走了。
“赶快回山洞里面去。”
沐雨微就这样连拉带拽的将狐美人弄回了山洞里面,狐美人刚打算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却被沐雨微用手捂住了嘴。
“先别说话,看看下来的人是谁。”
狐美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沐雨微这才把手放了下来。
“呆在这里,不要出声。”
狐美人再一次点头。
沐雨微躲在洞口的巨石后面,悄悄的探出头,进入视线的是一个骑着马的男子,马背上面似乎驮了不少东西。男子将马拴在一棵树上边,然后便朝着山谷的入口走去。
“莫非他能解除山谷的结印?”
沐雨微心中暗想,睁大了眼睛等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如果说这个人真的能够破除山谷入口那个让人讨厌的东西,那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正在沐雨微酝酿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声惊呼却从山谷入口的地方传了过来。沐雨微定睛一看,刚才朝入口走去的那个男子此刻正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空欢喜一场。”
看起来,这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沐雨微回到山洞坐了下来,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进入这寒冰宫里面。一脸的愠容让狐美人也不敢多问,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
此刻山谷的入口这里,张大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这猝不及防的一下让自己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记忆中,这个入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站在原地端详了一会,却没有再次贸然前进。传言说这群九黎的恶魔是在天兵的协助下才被赶回寒冰宫深处的,这怪风想必也是他们留下的吧。
“将军,属下看你来了。你的恩情今生恐怕是没机会再报答了,希望来世我张大头还能跟随你。”
张大头半跪在地上,取下别在腰间的酒葫芦,拔掉塞子,仰头咕噜咕噜的灌下几口,然后将剩下的酒洒在了自己的跟前,最后向着山谷里边拜了三拜。做完这一切之后,张大头前牵着马离开了这个地方。今天主要的目的是给凌霜月送衣物干粮之类的东西,至于刚才的举动,仅仅只是顺路而已。
张大头抵达凌霜月落脚的小木屋的时候,凌霜月正在木屋前面摆弄自己最心爱的琵琶。今天的云挺多,阳光在云层的遮盖下显得柔和了不少。见张大头牵着马走了过来,凌霜月连忙起身相迎。
“张大哥,怎么今天就过来了呢?”
凌霜月确实没想到张大头会在今天就风风火火的再次赶过来,言语中满是疑惑。
张大头栓了马,把马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屋子里面运。每次经过凌霜月的身边,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哈哈,翠妍听说你要在这附近住上几天,就连夜准备了这些东西,早上天不亮就催我给你送过来了。”
这样的盛情让凌霜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张大哥跟翠妍姐姐费心了。”
张大头将马背上最后一包东西拿进了屋子里面,一边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一边说。
“不碍事不碍事,将军是我张大头的大恩人,你的事情哪还能说费心不费心的啊。”
“忙活了半天,我却连一杯招呼人的水都拿不出来。”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啦,我有这个呢!”
张大头说着便拍了拍挂在腰间的酒葫芦。
“虽然说刚才拿一些去祭拜了一下将军,但还是剩了一些的。”
听到张大头说出这一句话,低着头正在擦拭琵琶的凌霜月突然一惊,手指在琴弦上发出一声不算很优美的声响。
“你是说,你刚才去拜祭过剑侠客了?”
凌霜月放下琵琶站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张大头。
“这么说来,你知道剑侠客在哪了?”
张大头连连摆手。
“夫人你误会了,误会了。我离开远征军军营的时候,将军还没有殉国呢!从那以后我基本上就跟远征军失去联系了,所以哪里会知道将军殉国在什么地方啊!只是哪一天听你说的,将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猜想将军应该是在寒冰宫里面为国捐躯的。所以今天趁着给你送东西的这个机会,我去寒冰宫的门口请将军喝了一口。”
“寒冰宫门口?”
凌霜月嘴里不听叨念着这三个字,这应该就是剑侠客最后战斗过的地方了。
“张大哥,你能带我去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吗?”
张大头一阵迟疑,昨天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凌霜月不能去的那个地方其实就是这寒冰宫的入口了。不过昨天走的时候并不知道现在那山谷入口已经被施加了不让人进入的法术,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担心在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了。左右细细的思量的一番,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反正现在也进不到寒冰宫里面去了。
“嗯,走吧,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看看。”
张大头说完,把酒葫芦挂在腰带上。
“不过,到了那个地方你可别胡来。”
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但临行前还是不忘叮嘱一番。
凌霜月重重的点了点头,跟着张大头走下山去。走到山脚忽然想起好像是漏掉了什么东西。
“张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罢又冲回了小木屋。
“难不成是忘了关门?这荒郊野外的,就算是不关门也招不来贼啊!”
正值张大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凌霜月又气喘吁吁的从山上跑了下来。手上拿着的赫然是那把琵琶。
“你跑回去就为了这个啊?”
张大头指着凌霜月手上的琵琶问。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见,但我还是愿意再为他弹一次。”
默默接过凌霜月手上的琵琶,张大头不再言语,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勾起凌霜月心里面的伤心事来。
沐雨微是一个十分冷酷的人,这一点在她思考问题的时候表现得尤为突出。狐美人坐在地上摆弄着百宝袋,眼睛时不时的瞥瞥沐雨微,半个时辰过去了,沐雨微的姿势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这样沉闷的气氛终于让狐美人抓狂了,站起身,蹑手蹑脚的朝洞口走了两步,发现沐雨微并没有想要阻止自己的意思,也就放心大胆的走出洞去了。有了先前的教训,狐美人再也不敢抬起脑袋去看天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洞口外边,虽然跟山洞里面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但气氛显然不知道缓和了多少。靠在洞口的大石头上,狐美人忽然有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伸出手,试着用之前在灵山上修行时候练习的口诀运气,一团火焰居然出现在了手心。这可是自从自己下山以来第一次成功的使用法术,但是还没来得及将这份喜悦传达给沐雨微,两个人影突然闯进了狐美人的视线里面,狐美人一个激灵,躲在了大石头的后面,虽然到现在为止狐美人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自己跟沐雨微两个人要躲着跟个贼似的,但既然沐雨微都这样说了,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那就照做吧。
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过来的两个人。看清楚了,一男一女,那个女的不就是昨天晚上弹琵琶的那个姑娘吗?现在狐美人还知道这个女子的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剑侠客的妻子。但是旁边的张大头狐美人可就不认识了,毕竟早上张大头过来的时候狐美人被沐雨微留在山洞里面了。看样子他们的目标好像是山谷,这还了得,狐美人赶紧返回山洞里面摇了摇正在沉思中的沐雨微。害怕因为惊恐而大声说话,狐美人紧咬嘴唇,伸出两根手指一个劲的在沐雨微面前比划。
“你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对于狐美人突然打断自己思考这件事情,沐雨微还是挺生气的。不过看着狐美人脸上的焦急,沐雨微又将这股怒火给按了回去。
看起来用手比划是不能让沐雨微明白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什么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就用说吧。
“外面来了两个人。”
狐美人用最快的速度说完了这句话,然后迅速的用双手捂住嘴。沐雨微站起身走到洞口,想必自己刚才的声音并没有超过沐雨微的忍受程度。狐美人跟在沐雨微的后面,听清楚了沐雨微在洞口的喃喃自语。
“这个男的怎么又回来了?昨天木屋里面的那个女子怎么也跟过来了。”
“姐姐,你认识这个男的?”
沐雨微摇头。
“不认识,只是早些时候这个男子已经来过一次了。”
“就是你拽着我回山洞那一次?”
“嗯。不过从早上的情况看来,他并不知道进入山谷的方法。但现在怎么又回来了,还带着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姐姐你就这么肯定他们跟我们一样是想要进入这山谷?”
沐雨微一颗紧绷的心被狐美人这么一说,忽然变得轻松了不少。
“这个问题倒是不敢肯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还是多长一个心眼比较好。”
狐美人往外看了看,确认下面的那个姑娘就是昨天晚上弹奏琵琶的那个姑娘以后,回过身来问沐雨微。
“姐姐,你知道下面的那个姑娘是谁吗?”
沐雨微白了狐美人一眼。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就知道姐姐你不认识,不过我可知道她是谁呢。”
沐雨微一惊。
“你知道?”
狐美人点了点头,将昨天晚上遇见剑侠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沐雨微。
听完狐美人的话,沐雨微低头沉吟了一会。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女子来这个地方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祭奠他那死去的丈夫?而不是为了跟我们抢夺魔魂灵?”
“你看那姑娘,比我还孱弱,她拿什么来抢魔魂灵啊?”
“那下面的那个男子又该怎么解释呢?”
狐美人双手一摊。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那个男的我压根就没有见过,哪里知道该怎么解释啊?”
“既然这样……”
沐雨微想了想。
“那就静观其变吧。”
张大头陪着凌霜月来到寒冰宫的入口前面。
“夫人,就是这个地方了。”
凌霜月看着山谷的入口,忍不住想要继续往里面走去。张大头见状,赶紧拦住了沐雨微的去路。
“夫人,不能再往前面走了,很危险的。”
“可是,我看这山谷并没有什么东西啊!”
引着凌霜月坐下。
“早些时候我也想要进这山谷看看,结果被一阵巨风吹得找不着北了。”
“以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以前不是这样的吧,至少在我离开远征军之前这个地方还是可以进去的,当时有好多兄弟都是牺牲在里面的。”
“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想这山谷应该是远征军离开的时候用法术封上的,为的就是不让人进去。”
“既然如此,就在这个地方呆上一会吧。”
把手上的琵琶递给凌霜叶,凌霜月浅浅一笑表示谢意。片刻之后,熟悉的旋律再一次充满整个旷野。
狐美人扯了扯沐雨微的衣角。
“你看,我没说错吧。”
“算你蒙对了一次。”
沐雨微返回山洞里面,狐美人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你看。”
狐美人拦在沐雨微的跟前,伸出手,一团火焰出现在了狐美人的手心中。
“嗯,不错,有点长进了。”
狐美人显得有些不满。
“这样就完了啊,也不多夸两句?”
沐雨微对于这种略显孩子气的撒娇有些嗤之以鼻。
“你要是能想办法破掉那山谷入口的结印,你想要我怎么夸奖你都行。”
这个要求显然超过了狐美人的能力范围,虽然有点气不过,但也无可奈何。
生着闷气的狐美人忽然想到了点什么。
“姐姐,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
“人死可以复活吗?”
“这个……,应该是可以的吧。”
少有的语气,证明这件事情再一次触动了沐雨微的心,但狐美人对此却毫不知情。
且说十多年前,沐雨微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母亲以后就流落在三界之中。为了报这弑母之仇,她不断的提升自己的修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沐雨微听到了一本名叫《还魂秘术》的奇书的传说,说是只要找到这本奇书,就能让死者复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沐雨微兴奋不已,四处搜寻这本奇书的下落。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沐雨微最终得知这本书保存在阴曹地府,就在沐雨微悄悄潜入地府准备窃取这本书的时候,一个神秘人也同时闯进了地府里面,顿时整个地府上下闹得一团糟。正当沐雨微踌躇不定的时候,一个脸上带着面具的家伙将一个小布包扔给了自己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沐雨微打开布包,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还魂秘术》。这个带着面具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将这个布包扔给自己?此时的沐雨微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事情了,趁着混乱,沐雨微收拾好布包逃出了地府,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自己长大的那个小山谷。
当年死在母亲手里的那几个人的尸骨仍旧散落在母亲的坟墓附近,故地重游的沐雨微并没有对这些散落的骸骨心生怜悯,相反,她将他们踢得更加散乱。是他们破坏了自己跟母亲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他们都是咎由自取。他们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如果要让沐雨微来判决他们的罪行,沐雨微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挫骨扬灰,打进十八层地狱里面永世不得轮回。
捧着《还魂秘术》站在母亲的坟前,沐雨微显得有些激动。过不了多久,母亲就能再一次站在自己的面前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还认得自己吗?想到这里,沐雨微情不自禁的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庞来,应该没有多大的变化吧!我可是娘你唯一的孩子,不管我长多大,你都不会不认识的吧!
跪在地上朝着母亲的坟墓拜了三拜,沐雨微郑重其事的翻开了这本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奇书。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沐雨微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先前所有的兴奋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只见这书的扉页上面赫然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欲行此术,需魂魄不灭,肉身不坏。二者缺一,均难成。”
至于说母亲的魂魄现在还在不在,沐雨微不敢肯定。但看着坟头这郁郁葱葱的绿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充满了沐雨微的心头。此时此刻,沐雨微觉得老天仿佛是在故意愚弄自己一般,先把希望给了自己,然后又在母亲的坟头前亲手将这希望敲了个粉碎。
沐雨微守着母亲的坟头哭了整整一天,当年自己是哭着离开这个地方的,没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自己会再一次哭着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山谷以后,每每在行囊中看见这本《还魂秘术》,沐雨微的心里面都纠结得不行,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沐雨微将这个布包丢在了阴曹地府的门口。这几年前的伤疤,突然被狐美人的一句话揭开,还真的是有一点痛彻心扉的感觉。
沐雨微有些怅然的站了起来。
“你问这个干嘛?”
狐美人眨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
“说不定我能找到进入寒冰宫的方法。”
这话自然让沐雨微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
“嗯,如果我们能找到让死者复活的办法的话,应该就能够找到进入寒冰宫的办法了。”
两件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沐雨微拼死了想也不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
狐美人跳到沐雨微的身后,跟小孩子撒娇一般的趴在沐雨微的肩头。
“姐姐,还记得我早些时候给你说的那个人吗?”
“哪个人?”
狐美人有一出没一出的话问得沐雨微有些找不着北。狐美人于是用眼神示意沐雨微朝着山洞外面看了看。
“你说的是山下弹琵琶的那个女子的丈夫?”
虽然看不见狐美人现在是点头还是摇头,但从自己肩膀上面传过来的触感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姐姐你知道那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
“我又没有大半夜的跑出去跟个鬼魂谈天扯地的,哪里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狐美人粘着沐雨微的姿势让沐雨微觉得很不自在,将狐美人的下巴从自己的肩膀上面推开以后,沐雨微义正言辞的瞪了狐美人一眼。
“你要想说什么就赶紧说,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卖关子的样子。”
狐美人尴尬的吐吐舌头。
“好吧好吧,其实他是从寒冰宫里面来的。”
“此话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没理由啊,早上我试过使用离魂术,即使是这样,仍然没办进入山谷里面。也就是说,那个结印不仅仅对活人有效,对鬼魂什么的同样也有作用的。”
虽然狐美人不知道沐雨微所说的离魂术是个什么东西,但从这话里面,她还是察觉出来一些东西,那就是沐雨微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既然如此,狐美人也只能很无奈的耸耸肩膀咯。
“反正他是这样给我说的,姐姐你要是不信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沐雨微想了一想。
“难道说,这附近还有别的进入寒冰宫的入口。”
试探性的看了狐美人一样,狐美人的头立马跟拨浪鼓似的的晃了起来。
“你刚才说只要能找到复生死者的方法就能找到进入寒冰宫的途径?”
“是啊。那个人非常留恋他的妻子,所以我们如果能找到让他复活的办法的话,他一定会带我们进入寒冰宫的。”
沐雨微笑了笑。
“这恐怕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虽然看起来是一物换一物,公平交易。不过要想复活死者,我们需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很多?比如说呢?”
狐美人一脸困惑的看着沐雨微。
“比如说,我们必须先去地府找到《还魂秘术》。”
为什么从沐雨微嘴里蹦出来的都是些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啊,刚准备问清楚沐雨微这《还魂秘术》是个什么东西。沐雨微却已经去了山洞的门口,刚才还在山下的两个人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踪影。看起来,他们的目的真的不是魔魂灵。
沐雨微转回身来望着狐美人。
“你还能找到你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鬼魂吗?”
狐美人点了点头。
“我跟他约好了今天晚上在木屋外面的树林那见面。”
“那你今天晚上再去的时候记得叫上我一起。”
“这么说来姐姐你是愿意帮忙咯?”
“至于愿意不愿意,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得先去会会这个人。看看他回报给我们的东西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去为他冒险。”
当夜魔将整个大地完全吞噬之后,狐美人领着沐雨微来到了与剑侠客约定见面的地点。看起来剑侠客还没有到,狐美人便拿着无常四处张望。一个黑影飘到了狐美人的背后,然后便是很阴冷的一声。
“姑娘,你来了。”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狐美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腾的一下转过身,然后手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哎呀,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过来都没一点声音的啊。”
“走路要是有声音的话,那他就不是鬼了。”
沐雨微的声音从狐美人的身后传来。
“这位是?”
“他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沐雨微姐姐了。”
剑侠客朝着沐雨微拱手一拜。
“在下剑侠客,听闻姑娘你会那死者复生之术,不知可否帮我一把。”
沐雨微看了剑侠客一眼,那眼神跟看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被一个鬼魂行礼,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遭碰上呢。你说的死者复生之术,我会是会,不过到底适合不适合你,我也不知道。而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帮你复活,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呢?”
剑侠客一时语塞,现在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哪有什么好处来答谢别人啊。见剑侠客不说话,沐雨微多少也猜出几分剑侠客沉默的缘由,便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我听妹妹说,你是从寒冰宫里面出来的。”
剑侠客点头。
“但是据我所知,寒冰宫与外界之间有一个强大的结印,无论是人是鬼都不能通行的。”
“山谷的入口确实有天兵留下来的封印,但也并不是说完全阻断了寒冰宫与外间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除了那个山谷以外,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通向寒冰宫里面?”
“要不你以为我是怎么从寒冰宫里面出来的呢?”
跟沐雨微说了几句话之后,剑侠客发现这个人跟昨天晚上碰见的那个姑娘完全不一样。跟她说话,就得针锋相对。
“但是我先声明一点,要想复活成功,你至少得保证两点。第一,灵魂不灭;第二,肉身不坏。”
还不等剑侠客回答,狐美人抢下把话头接了过去。
“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就已经问过啦,没问题的。”
沐雨微循着狐美人的声音望去,惊奇的发现狐美人已经坐在了一棵树的枝头上边。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要爬到树上面去了?平时不是赶都赶不上去的吗?”
狐美人坐在树枝上面,很随意的踢着双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自从早上我能在手上弄出火焰之后,我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了许多,而且姐姐你看。”
沐雨微顺着狐美人的指引,发现平常只能用来照明的那颗无常,此刻居然如同众星拱月般的绕着狐美人乱转。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觉醒?这小丫头终于恢复自己下山以前的法力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后自己就可以省心不少了。或者说,从今往后就可以摆脱掉这个小累赘了。一想到狐美人可能会离开,沐雨微的心居然空了那么一下。
“听,木屋里面的姐姐又开始弹琵琶了。”
狐美人指着半山腰上的小木屋对着沐雨微跟剑侠客说到。
剑侠客往前面飘了几步,出神的望着山上的木屋。沐雨微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面看出了不少的东西。留恋,不舍,爱怜,以及愧疚。
今天晚上的琵琶声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当整个山谷再一次归于平静的时候,狐美人有些意犹未尽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要是每天都能听见这个姐姐的琵琶声,那可就太好了。”
沐雨微走到剑侠客的身后。
“剑侠客是吧?我们愿意帮你一次,但是我不能保证能不能百分之百成功。”
“这本来就是逆天改命之事,姑娘愿意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敢奢求什么百分百的成功啊!”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们需要几天的准备时间。在我们准备好之前,你得保护好你自己,别被鬼差什么的给抓走了,要不我们再怎么准备也只是白忙活。七天之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虽然说七天的时间未必能够准备妥当,但适时碰下面也没有坏处的。”
“二位姑娘的大恩,剑侠客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行礼这个事情就免了吧,我只求一点,就是你能顺顺利利的把我们两个带进寒冰宫里面。否则的话,我有本事能让你复活,就一样有本事让你再死一次。”
“这一点姑娘完全不用担心,我的尸身现在还在寒冰宫里面呢。所以要想复活成功的话,肯定需要先把二位带进寒冰宫才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七天后再见了。”
沐雨微说完,就拉着狐美人离开了。剑侠客则飞到了凌霜月的小屋前,看着屋中凌霜月恬静的脸庞,剑侠客心中一阵唏嘘。
“但愿我们还能继续……”
回到山谷外面的山洞里面,沐雨微就准备着要睡觉了。狐美人见状,很是疑惑不解。
“姐姐,你不是已经答应帮剑侠客的忙了吗?怎么我看你一点都不急啊。”
沐雨微坐了起来。
“你知道这忙该怎么帮吗?”
狐美人摇头。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老老实实的睡觉,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我心里面自然有数。”沐雨微说罢便躺了下去,不再搭理狐美人。原本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想问一问的狐美人这次结结实实的碰了壁,讪讪的走到一边,心里面的委屈肯定是有的,但也确实无可奈何,沐雨微说得很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哪有什么资格指东道西的啊。
表面上装的很轻松的沐雨微心里面其实一点底都没有,虽然说当年自己是把还魂秘术放在了地府的门口,但是对于之后发生的事情自己却是一无所知。这书是不是真的被地府的人给捡回去了?捡回去以后又放在什么地方?如果不是被地府的人捡到了,这本书现在又会在谁的手上呢?一连几个问题问下来,沐雨微忽然觉得这次自己的这个决定做得有些草率了。短短七天的时间,真的能够再一次见到那本奇书吗?
躺在地上的沐雨微完全没有一点想要睡觉的意思,但有了刚才自己对狐美人说的那番话,虽然心乱如麻也不太好意思再坐起来,只好就这样侧卧着身子假寐。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这件事情对于沐雨微来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了。自己现在还能记住的,恐怕也就是当年复活母亲不成之后的一段日子吧。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还魂秘术闹的。
过了好一会,听见狐美人均匀的呼吸声,再确定狐美人是已经真的睡着了之后,沐雨微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得不说,装睡真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今天晚上狐美人并没有把无常拿出来,想必刚才的那番训斥让狐美人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沐雨微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只有自己才能觉察出来的笑容。少了无常的山洞显得漆黑无比,即便山洞外面月明星稀,但洞口的巨石还是将大多数的光线拦在了外面。沐雨微并不惧怕黑暗,相反黑暗能够给予自己内心暂时的平静。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虽然深邃,却仍旧望不穿这黑暗。
“或许,可以去找他问一问。”
沐雨微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没有过多的迟疑,沐雨微站起身,轻轻的走出了山洞。
站在酆都城外的一间小破屋外面,透过那破落的窗子看着里面空洞洞的房间,沐雨微迟疑了一阵子以后还是走了进去。用手推开那扇虚掩的门的一瞬间,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摸索着走了进去,密集的蛛网蒙了沐雨微一脸,天知道这个鬼地方已经多久没有人来过了。走到屋子的最里面,沐雨微在一张案台前面停了下来。蹲下身去,用手在地面上轻轻敲着,一边敲一边细细的听着敲击所发出来的声音。敲过几次以后,沐雨微听见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伸出手掀开一块不是很大的石板,沐雨微满意的笑了笑。
“看起来并没有记错。”
触动石板下面的机关之后,沐雨微面前的案台朝着左边挪开了一小段的距离,激起的灰尘让沐雨微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案台原本的位置出来了一个两尺来宽的大洞。沐雨微刚一跳进去,那案台就轰隆轰隆的又合上了。本能的转回头去望了一眼,心里面却没有一丁点的恐惧。
现在放在沐雨微面前的,是一条不知道会通向什么地方的密道。密道里面的空气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味道,一路走来,似乎一直听见水滴下坠的声音,但却没有一滴落在自己的身上。就这样走了好久,沐雨微终于被一扇门挡住了去路。试着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摸索了一下门的周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当沐雨微思量着怎么打开折扇门的时候,这门却自己打开了,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突然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这样的变化让沐雨微的眼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护在了眼睛上面。等到适应了这变化以后,沐雨微放下手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与其说这里是一间屋子,到不如说这里是一处岩洞。洞顶倒垂着的钟乳石上面滴滴答答的往下面渗着水,四周的洞壁上插着的火把照亮了山洞里面的每一个角落。山洞正中的一个香炉里面燃着不知名的熏香,散发出来的味道跟自己刚才在密道里面闻到的一模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用来干嘛的,但有一点至少可以确认,那就是这个地方一定有人。不过站在山洞里面一连看了几圈,沐雨微都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被骗了吗?”沐雨微心中暗想,出于自我保护的心态,便准备退出这个山洞。还不等自己转身,一只手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沐雨微心中一紧,解下腰间的鞭子转身就要朝着身后的那人抽去。要说这一鞭子的力度也不算轻,但沐雨微却惊奇的发现那人只用了两根指头就将自己的鞭子紧紧的夹住了。沐雨微大呼不妙,抽回鞭子向后跳出一段距离。眼前这个穿着巨大斗篷的家伙让自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沐雨微注视着这个神秘的人,心中盘算着下一步一级应该怎么行动。但神秘人却迟迟不动手,这让沐雨微很是不解。僵持了一阵子之后,神秘人将斗篷上的帽子推了下去,接下来看到的情景却让沐雨微更加的吃惊。斗篷下面藏着的并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张面具,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面具上的花纹让沐雨微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细细一想,这不就是几年前将还魂秘术丢给自己的那张面具吗?尽管确认了这一点,沐雨微仍旧不敢轻易放下心中的戒备。
“包打听呢?”
沐雨微看着神秘人的面具问到,虽然沐雨微想要正视这个人的双眼,但在面具的妨碍下,这似乎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情。至于这个包打听是谁,恐怕就要从自己归还还魂秘术以后开始说起了。且说那天沐雨微将还魂秘术丢在阎罗殿外面之后就悄悄的离开酆都城了,走出没多远就发现一队鬼差正在追逐一个相貌奇丑的小鬼,沐雨微见这小鬼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就心生恻隐帮助这小鬼摆脱了一干鬼差的纠缠。脱离险境之后,小鬼告诉沐雨微自己叫做包打听,这三界之中没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会被阴司的鬼差围捕。分手之时,这包打听告诉沐雨微,今后要是碰上什么找不到头绪的事情,就到酆都城外的一间小破屋里面去找他。这么几年过去了,原本这件事情都已经被沐雨微忘得差不多了,但晚上想还魂秘术的事情的时候,不经意的又想起了这一点。于是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到了这里,没想到想要找的人没找到,却碰见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家伙。
对于沐雨微的提问,神秘人并没有多加理睬。很随意的走到香炉旁边,弯下头去对着香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原本笔直的香烟被这么一吸顿时变得凌乱了起来。这动作让沐雨微的头皮有些发麻,身体更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
“问你话呢!”
沐雨微的声音整整提高了八度,手中的鞭子似乎也因为愤怒为变得紧绷起来。尽管如此,沐雨微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向前迈进哪怕一步。眼下这人是敌是友,是深是浅都不知道,贸然出击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
神秘人扭过头,弓着身子向沐雨微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沐雨微一时语塞,除了将手中的鞭子握的更紧一些以外,似乎便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神秘人又一次朝着香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直起身来。沐雨微虽然抱着静观其变的想法,但此刻从她散发出来的杀气只怕是连一个普通人都能够察觉出来。但神秘人似乎对此并不介意,很坦然的在一个台子上面坐了下来。
“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听见这一句话后,沐雨微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转身往后看。整个岩洞里面现在就只有自己跟这个神秘人,但神秘人显然是坐在自己面前的,但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却像是从身后发出来的。而且这声音苍白,空洞,毫无生气,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的死亡召唤一般。沐雨微想要回答,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如同数以万计的手一般,每一只都狠狠的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边。
“是为了还魂秘术吗?”
神秘人说完以后大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岩洞之中,让人心生恐惧。
“自从当年你将还魂秘术丢在阎罗殿外面之后,我就料定你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神秘人从袖子里面抽出一张卷轴扔到了沐雨微的面前。
“这地图上面标示了还魂秘术藏匿的地方以及负责看守的鬼差的轮值情况。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你能不能拿到,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沐雨微看了一眼地上的卷轴,却没有将他捡起来。
“怎么,信不过吗?当年我都能将到手的还魂秘术拱手相让,现在你还怀疑我提供给你的情报的真实性吗?”
虽然受到沐雨微的质疑,但神秘人的这话语里面却听不见一丝一毫的愤怒。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自己的掌握中一般,他也知道沐雨微最终会拿起地上的卷轴。质疑,不过只是一个过场而已。
最后不得不说,神秘人能够如此的自信,确实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本。早迟疑了一阵子之后,沐雨微收起了皮鞭,将地上的卷轴拿了起来。借着岩洞里面的灯光,沐雨微缓缓的将整个卷轴摊开。地图不算很大,但上面包含的信息却不少。有了这个东西的帮会,拿到还魂秘术就有如瓮中捉鳖一样简单。
“你为什么要帮我?”
将地图收拾好以后,沐雨微淡淡的问了一句。虽然听起来这语气仍旧有些将信将疑,但敌意明显没有最开始的那样浓厚了。
“因为,你值得我们帮。”
沐雨微还想要问更多的问题,却突然觉得困意上涌,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的瘫软了下去。
神秘人的身后浮现出两个黑影,黑影慢慢的由虚变实,最后居然从黑影之中走出两个活生生的人来。
两个人在神秘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跪下。
“主人,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这个女孩送到外面去,然后外面的那条密道你们抓紧时间把他给填了。我不想有第二个人通过那条密道找到这里。”
“遵命!”
两人抬着沐雨微正准备往外走,神秘人又发话了。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她记住。好了,执行去吧。”
神秘人将斗篷上的帽子拉起来盖住了整个面具,然后岩洞里面的火把在同一时间里面全部熄灭,只剩下钟乳石上面水滴掉落的滴答声。
沐雨微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过后了,睁开眼睛最先看见的竟然是狐美人那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哇,姐姐你睡懒觉哦。”
跟沐雨微好几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沐雨微在自己以后起床。这破天荒的第一次自然要用一种非同寻常的态度来对待。
沐雨微支起身子,仍旧觉得有几份的困意。脑子里面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但又想不出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姐姐看起来好像还是很困的样子诶,要不再继续睡一会吧。”
狐美人看沐雨微的表情似乎不是特别舒服,于是关切的要求沐雨微再睡一会。
沐雨微摇了摇头。
“你起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沐雨微的这个问题直接把狐美人给问懵了。伸出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又把手放在了沐雨微的额头上面。
“姐姐你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老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啊?”
把狐美人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推开。
“你就老实告诉我有没有。”
狐美人马上摇头。
“没有,没有。”
“但是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好像到过一间废弃的小屋子,里面结满了蛛网,那些东西蒙了我一脸都是。”
沐雨微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的用手抹了抹脸,仿佛那蛛网现在就在自己的脸上一般。
狐美人于是很不屑的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到。
“姐姐你做梦了,昨天晚上我还梦见自己进到寒冰宫里面去了呢。”
沐雨微捏着鼻梁。
“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狐美人蹦到沐雨微的身后,握着小拳头在沐雨微的肩膀上面轻轻锤着。
“应该是太累了吧,要不我们不要找什么魔魂灵了,直接回家吧。”
“不行!”
听了狐美人的建议之后,沐雨微立即斩钉截铁的说。
这凶恶的态度又一次吓住了狐美人。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沐雨微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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