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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早咯~~泼油滚面筛子咯~~”一阵嘹亮悠扬的高喝把不语城的残存的最后一丝暮色给撕裂,泛着金色光芒的太阳慢慢升起洒落这一城,人说乡下人的早晨有最干净的祝福和希望,对于这座承载了太多故事和期望的城,人们内心便如他们脸上一样,深深的皱纹中蕴含着浓浓的欢乐。
在郊外的一片松木林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俊美男子正牵着一头小毛驴朝着这城慢慢走来,长长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膀只是用一根绣着海龙的白丝带束起,俊美到极致的面容最吸引人的是他深陷的眼窝下如大海一般宝蓝的眼珠,身穿一身白袍显得十分挺拔,然而他这般精致到极点的人却不顾脚下泥泞的烂泥,手中正不断拿着之前备着的甘草塞到毛驴的嘴巴里,却被毛驴嗤之以鼻。
“燕臣,来到天启你要扮演好你的角色,你现在是一头驴!”白衣男子摸了摸它的头如是说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笑盈盈道:“马上就能见到小姐了,你就算再吃三天干草又如何呢?”
这清凉如水的春风中忽然飘过来一股浓浓的血腥,这股味道来的突然,儒袍男子朝着松木林下探头,一名浑身是血的清秀青年悬挂在围腰粗的枝干上,其中一条手臂满是血肉,因为环境太过恶劣的关系其中裸露在外的血肉已经开始化脓腐烂,然而男子却感受到了他怀中那股沛然莫名的力量。
“哼哧”眼见男子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那十分傲娇的毛驴极为不满的喷出一口白气,却张口一吸,底下悬挂树上的青年瞬间被吸了上来滚到脚边,于是这被柔风灌满的松木林内,那毛驴背上又驮了一个吊着一口气的家伙。
儒袍男子依然恬淡如水牵着马绳,他的目光透过枝叶翠嫩落在逐渐显现出轮廓的那座城上,嘴角泛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龙王盛怒!墨剑已出龙宫,速归!——小龟龟”不语城清螺河边身着一身农家素袍的太叔莺,她没有听进去婆婆在她耳边的唠叨,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清凉河水打湿的衣摆,她的心思已经都被手中捏着的小小鲱鱼给吸引了,这条看上去十分细小轻薄的小鱼在太叔莺陪伴婆婆坐在岸边的时候忽然跃到她的掌心,附在她的耳边吐出一番来自海族龟丞相的密语,她终于明白,父亲大人的耐心已经到了头,她很清楚墨剑的作风,外表儒雅却内心执着到了疯魔的地步,即便自己立刻抹脖子自杀,他也会原原本本把自己的尸体带回龙宫,于是心中不免惆怅起来,难道我在这城中连他的一丝记忆都带不走吗?
儒雅男子拖着毛驴进城,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海族中没有的奇异物件,感受着那股比之海族还要充沛却驳杂的灵力,脸上笑意盈盈,人们纷纷对这个看上去俊美到了极致的男子侧目,当然更好奇他的毛驴背上驮着的那人。
“墨剑哥哥···”街道那边忽然有一身着粗麻衣物的女子隔着人潮轻轻喊道,墨剑看着姿容国色生香的海族龙女,脸上笑容更为温和溺爱。
“你该和我回家了!”墨剑尚未动,他手中的毛驴便挣脱缰绳朝着女子冲了过去,连驴背上因为颠簸掉落下来的清秀男子都管不上了,在她的怀中乱拱直蹭的她嘻嘻发笑。
太叔莺摸着燕臣的头亲昵靠了靠,低声道:“燕臣,我有些放不下一个人。”
然而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一人,一身素袍的大皇子忽然出现横亘在两人中间,他朝着墨剑微微颔首表示尊重,笑容和煦,墨剑还之以礼,然而大皇子包括他身后如临大敌的姜策两人的目光尽皆落在了躺倒在地不知死活的青年身上,大皇子略有所思看着他怀中裸露出来的小锤,姜策则是十分震骇,他不明白这个从蛇骨之瞳下逃脱的吴家人怎么会落入了海族圣者的手中。
墨剑并不知这青年来历,他只是随手把他从郊外丢到城中,至于他的死活墨剑根本不关心,说到底他能救了这青年也是因为怀中的神器稍稍吸引住了他,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海族圣者上的岸来却不告知,游历于天启大陆如入无人之境,吴岚是不是心中当猜测海龙王想要打破这存在了万年的禁条?”吴岚似乎从没有显露出他内心软弱的一面,即便他之前已经得到了情报,这名海族来的圣者是堪比陌生魔一般的存在,他依然面容和煦却言辞犀利的质问,这股堂皇王气才是运筹帷幄于鼓掌间的三皇子最为欠缺的。
墨剑微微躬身表示了对皇子的尊敬,然而他是一名修行者,而且他是海族龙宫不世出的融合了海龙神魂的修行者!所以他自然有自己的骄傲,他轻声道:“大皇子应该明白,如今我站在这城中,哪怕您已经飞书皇城,恐怕就算是皇朝供奉离宫也来不及,仅凭你身后的这名护卫是不足以阻挡我,换句话说,在这一刻,我就是主宰你命运的人。”姜策怒目圆睁却被满面春风的大皇子拦住,墨剑微笑着继续说道:“你的智慧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然而你还是站在了这里,仅凭这一点,墨剑就深深的佩服你!至于其他,殿下只需要知道我此次前来并非是来攻城略地便可!”
大皇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墨先生既然不远千里来一趟,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我的这位朋友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如能得到墨先生的些许点拨该当受益无穷,还望墨先生不要吝惜。”他转头看到了姜策因为不断压抑而颤抖的面容,即便身为天脉者,但是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掌权者他自然清楚姜策自从遇到不语之后所承受的阴影,他已经慢慢被磨去了演武校场上那个十连冠的东洲孟郎军统领的风发意气,所以唯有让他认识到真正的强者,他的境界才能更上一层。
墨剑转头看向因为怒火而面容扭曲的姜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哥哥!”太叔莺忽然喊道。
“别伤他!”
姜策手中长枪一震,一团火红色从他的臂膀出喷薄而出,他修行的是最为刚烈勇猛的枪法路数,长枪一旋披洒出阵阵火化便朝着墨剑身上猛然刺去,他自然清楚墨剑是深不可测的圣境修行者,所以这长枪刚要触及他的身体却猛然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色弧如同长棍一般狠狠砸向墨剑的腰际,即便面对如此刚猛的长枪,墨剑依然云淡风轻,他只是轻轻伸出两根白皙手指捏住那团火焰中的尖锐,而后弯折将整支长枪都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姜策被那股沛然到极点的力量扫飞,胸口烦闷吐出一口鲜血。
“修行者最大的力量来源是自身,而不是武器,这柄用深海寒铁铸造的长枪面对普通修行者的确能占到上风,可是你已经被它占据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真正的强者就算手中是一根稻草也能杀人于无形!”墨剑看上去白皙无力的手指轻轻捏住这长枪,便如成年男子手中的橡皮泥人一般,轻轻将长枪捏成一团废铁扔到了一旁,看到墨剑出手太叔莺终于松了一口气,大皇子和姜策不明,可是她却知道墨剑是个儒生,他最强的乃是符!
“再来!”姜策吐出一口血沫,浑身如同猎豹一般瞬间到了墨剑身前,他长腿如鞭拳脚如虎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墨剑用一根手指轻轻弹开,姜策感觉自己的手脚并非撞击到如山坚硬的石壁上,反而像是击打在了柔软的温水中,不管你怎么发力都有种打在了空处的感觉,这让他非常难受,于是变拳为刺击,朝着墨剑的咽喉胸腔等要害攻击,这一转变落到墨剑眼中,他略微点了点头而后一巴掌将他抽飞。
“除去武器和灵力喷涌而言,修行者之间的胜负就是依靠肉身搏斗,你的路数过分刚猛却也极容易对自己造成伤害,过柔过刚都不可,道法自然方能无敌!”
姜策眉头紧锁,尽管刚才墨剑一巴掌已经将他全身的肋骨打断了四根,甚至还有一根深深扎进他的脾脏中,可是他却依然在思考墨剑的话语。
太叔莺拉扯这不断喷着白气的毛驴走到墨剑的身边,墨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朝着门外走去,姜策忍着剧痛遥遥一跪沉声拜谢,却被那毛驴喷了口大大的白气表示不屑,大皇子微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有些意兴阑珊的想到如果自己能修行···如果自己能够修行····想到这里一直平淡如水的大皇子也面露无奈,似乎正如他的师傅所说,天脉者终究是自己最大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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