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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对割鹿宫心怀敬畏,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里面住着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没有人知道他的年纪,也没人知道他的长相,甚至有人希望哪怕从他的声音中去判断他,然而都是徒然,人们只知道这个怪人喜欢在雨中坐在莲花池边喝着小酒钓鱼,这么一钓就是十几年,可是到头来他一条鱼都不曾钓到过,当然,对未知的敬畏来自于内心的惧怕,因为鱼卿莲不但是一个怪人,更是一个强大到近乎妖孽的存在,强大到甚至没有任何一件兵器能伤到他,自然他也不需要任何兵器。
可是当不语射出那一箭时,鱼卿莲便向天下证明他们错了,而且错了十几年。
当迅如闪电的一团光明和鱼卿莲缓慢的手掌构成一幅极度矛盾的泼墨画,整个场面变得十分诡异,明明不语的箭只差一丁点就能射中他的身体,可就是这一丝距离却仿佛一道永远迈不过去的沟壑,鱼卿莲纤弱的手指伸向自己的腰际,而后从中捏出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这软剑从光明的中间劈开,而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接削断了不语手中长弓的弓弦。
‘嗡’一声巨响夹杂着一团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团蘑菇般在不语手中炸裂开来,他整个人自手臂开始被炸的支离破碎,而后是腰身最后到了下肢,黑洞以无法抵抗的速度将白绍也吞噬进去,而后波及到整个杏花楼······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充满神秘气息的黑洞也定格在了杏花楼的梁柱边,接着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超后退去,就好像一个吞下整栋杏花楼的怪物又重新吐了出来,这一幕,便是生与死。
当所有的东西都回归平静最后收缩到了不语的记忆中,他的双手略微有些发白,街还是那个街,石狮子还是那个石狮子,甚至连老鸨所坐的位置都不曾变动过,她依然在哪里十分鄙夷的磕着瓜子,旁边从小有些痴傻不明白危险已然来临的老王依旧挑着担卖着豆腐,而后可能觉得没打架有些无趣,吐了口口水继续吆喝着朝街尾走去。
“从你刚进城就已经开始了是么?”不语盯着鱼卿莲的双眼肃然道,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妖异,当他将手中的黑工负于身后时却发现它的弦早已断了。
断了?这柄长弓的弦竟然断了?
它···它可是神器啊····
不语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如果现在有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孔,他怔怔道:“你是神对么?”
“神是什么?”鱼卿莲反问一句。
“神是睥睨一切的人。”
“哦,那也不过是人罢了···”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双面性的,正如不语不了解鱼卿莲一样,鱼卿莲依旧不理解不语,只见他将怀中那册书卷掏出而后平展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张张朱砂神符,他小心翼翼的将缠绕的棉线割裂,而后轻轻一撒。
如同天女散花般,整整一百二十张神符将鱼卿莲、不语、白绍等人都围了进来,这神符如同一个个铜环,一张张嵌接起来变成了一道火红色的链锁,一团团青绿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当不语略带歉意的看着自己,聂红衣忽然有些怅然,这一幕似曾相识,一样的白衣、一样的少年、还有他脸上的笑容。
青绿色的火焰逐渐转变成火红色,鱼卿莲用手轻轻蘸上一点却发现怎么撵都撵不灭,他喃喃道:“是昆仑山的太虚神火啊。”而后一震,顿时一截小指便随着太虚神火变成了飞灰,神火慢慢朝着几人并拢,头上有些冒着虚汗的不语强撑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铃铛。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太虚神火绕着几人朝着鱼卿莲聚拢,然而他依然不骄不躁,被生冷面具覆盖着的眼神看不出悲喜,直到有一抹火焰顺着他的衣摆而上,从他的发梢升腾而起终将他整个身体点燃,却如同他所修行的功法一般,只是燃烧着他的半边身体,正如阴阳。聂红衣眉头紧锁,而后迈开脚步朝着他走过去。
‘叮铃铃’
她转过头去却看到不语满脸汗水面色惨白,但是他依然在微笑,他手中的铃铛也在晃荡。
“不要走远了。”他如是说道。
看着鱼卿莲不断融化在火焰中,他沾染上火焰的半边身体已经只剩下了骨架,然而他的另一边却完好无损,甚至连嘴角的邪异微笑都不曾改变。
火焰退了开去,神符终究还是有用完的时候,可是熄灭的青烟下却不见了鱼卿莲和冬青,不语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了,他朝着聂红衣笑了笑而后重重昏倒在地。
不知睡了多久,不语昏昏沉沉醒来,刚刚睁开眼帘映入视野的便是一抹雪白,江琴音这丫头或许是照顾自己太晚便直接睡到在自己肚皮上了,连自己裸露在外的春光都不曾发现,被不语这个色胚子看了个饱,他故意流了会口水看了个十成十才装出一副伪善的面容将妮子拍醒。
江琴音着眼眶便下意识的从旁边抄起毛巾给不语擦拭身体,却没想到扭捏的不语不断扭动让她触碰到了一个十分坚硬的物什。
“啊!”
“鬼叫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不语翻了翻白眼,却没想到给突然涌入的白绍撞见。
“哎哟哎哟,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白绍妆模作样捂着眼睛,却不想这幅作态让江琴音脸红到了极致,怒斥一声便跑了开去。
白绍眼见主母走了,给不语竖起大拇指道:“主子实在是情场高手,看来您金枪不倒的名头是真的!我再也不怀疑了。”
不语翻了个白眼。
“不过也不知是谁,昏倒时被送回来一直喊着另一个姑娘的名字,好像叫红衣???”白绍还要说下去却没来由的被不语捂住了嘴巴,看他声色厉荏的架势顺手闷死白绍都有可能:“妈的别说了别说了,你想我死啊!我什么时候喊得‘红衣’?喊了多久?当时她在不在身边?”
白绍被捂的脸红脖子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咽了口口水道:“人家全程陪着你,你对人家又是牵手又是摸胳膊的,就差撕衣服洞房了,也不知姑娘怎么就能忍了你,而且你昏迷过后姑娘倒是想来照顾你,却没想到她和太叔莺统统被主母挡在门外,自然就成落花随风而去咯。”
不语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整治一下正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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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和白绍出了房门,在长廊处见到后院中姿态有些扭捏的三胖,他依稀记得这厮一直扯着那头白先生的行径,心中正在疑惑这货为什么如同一个娘们般,于是偷偷上前却发现他手中举着几朵花苞正娇羞婉转的在练习表白。
“额,我叫鹿不贵,这是师傅取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三胖,我是个练武的身体很结实,一顿能吃六碗饭,我觉得你很漂亮····想···想····妈的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我想娶你过门!答应不答应一句话吧!”三胖颇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不语的脸已经挂的如同霜打的茄子般,他没想到这货还有心思去和人家姑娘谈情说爱,三皇子的势力早就在不语城外虎视眈眈,他竟然还想谈恋爱!!!
“我不答应!”不语一声大吼掐着他有些厚重的耳朵朝门外撕扯而去,顿时响起了杀猪般的吼叫声。
······
“你让我怎么和你死去的母亲交代?难道让我到了这把年纪了下了黄泉还无颜见你娘吗?”别院的一间书房中,聂行君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知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能不住的唉声叹气。
然而聂红衣却依旧手中握着紫毫随意的画着圈圈,香手托腮怔怔看着窗外池塘中游动的小鱼,她只是淡淡道:“从那一晚弟弟死了之后你就不需要再和娘交代什么,因为这是你的选择,自然我也可以有我的选择,我喜欢冷不语,我要嫁给他!”
聂行君一怔,不解道:“他已经有妻子了,难道你想做小?我绝不会答应!”
“正如你无法干预我修行阴阳术一样,我的终生大事你也干预不了,我今生只嫁给他一个人,就算做小也在所不惜。”聂红衣听着窗外传来的不语和三胖的呵斥声,微笑说道。
聂行君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经历?那个身着白衫的书卷少年从她还是个小女孩时起便已经经常跑入她的梦中,如今他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聂红衣觉得似乎自己以前强装的倔强都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了,也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柔弱了,这是何等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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