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油菜花驾驶水上运输机缓缓下降,悄悄的降落在了南京城外的琵琶湖上。飞机在湖面上滑行了一段时间后,在湖边一片僻静的树林边停了下来,几人下了飞机,商议了几句,连忙向树林里走去。
穿过树林,他们来到了一条渣土路边,等了一会儿,拦下了一辆前往南京城贩菜的马车,和车夫商量了几句,付了一点路费后,几人上车直奔南京城。
进入南京城市区后,二狗到邮电社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两辆黑色小卧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不远处,油菜花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后,一摆手,几人快速穿过马路,分乘两辆车疾驶而去。
寒香雪和冯明川乘着一辆车,直奔南京国民医院,一路上冯明川少有言语,始终愁眉紧锁,寒香雪不时和他说几句话,他也心不在焉,敷衍了事,整个人情绪显得十分的低落。
来到医院,寒香雪找到大夫,了解伤情后,大夫重新为冯明川仔细处理了一下伤口,开了一些止痛和消炎的药品,大夫嘱咐冯明川多喝水,注意休息,交谈了一会儿,两人取了药便离开了医院。
下楼上车,不一会儿,俩人便在中央研究院后边的小巷子附近下了车。冯明川领着寒香雪穿过小巷,进入研究院,来到他的实验室,将装有鬼葡萄的盒子锁在保险柜里后,冯明川感觉内心极度苦闷,身心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寒香雪见他不说话,轻轻俯下身子,柔柔的问道:“先生,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呀?”
冯明川抬头看看寒香雪,眼神很是复杂,“没什么,对了!我有点渴了,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寒香雪点点头,“哪里有水?我马上去给你倒。”
“出门右手边,走到头上楼有个开水房,旁边柜子里有我的水杯。”
寒香雪站起身,轻轻地说道:“嗯,先生稍等。”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冯明川看着寒香雪的离去的背影,眼神极端复杂,随后他低头看了看残疾的右手,思考了片刻,不住的摇头。是啊,为了寒香雪,他烙下了一个终身残疾,他做的这些,在寒香雪的眼里又有多大的意义呢?
冯明川此刻不得而知,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他就是个残疾人了,世人对残疾人的看法是什么?将来同事们会怎么看他?怜悯?可怜?身体残缺?想到这里,冯明川苦闷的叹了一口气。
自从他受伤后,虽说寒香雪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但以后呢?他清楚的记得在火车上的那次示爱,寒香雪并没有同意,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现在他一个残废,还要奢望再一次对寒香雪示爱吗?寒香雪会怎么认为,八成会认为冯明川要赖着她。冯明川很可能得到的还是冰冷的后背。自尊心使得冯明川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错,现在他是一个残疾人了,寒香雪没有任何义务来补偿他,因为寒香雪自始至终就没有对冯明川有过任何承诺。他搞成现在的样子,说好听了也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说的不好听就是自作多情,寒香雪如果此时转身离开,他也怨不得寒香雪绝情,此时的他绝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彻头彻尾的冤大头一个。
人总是在痛苦中才开始成熟,在失去的时候才开始反思自我。
冯明川此时心中千回百转,感慨万千。前几天他还是一个混天熬日头的小研究员,天天开心自在的混日子,可现在的他,莫名其妙的为了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周的女子,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此刻的冯明川,在不知不觉间,人生观开始渐渐发生着蜕变,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价值,开始重新认识这个残酷的社会。到底他要以何种姿态去面对以后的生活呢?想到这里,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愤怒。
冯明川此时感觉内心憋闷,他站起了身。
寒香雪端着一杯水,小心的回到了实验室门口,她站在实验室门口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稍停了一会儿,快速回忆了一下昨天松柏林里发生的事情,想起当时冯明川死命维护她的情景,她有些迷茫,眼神中充满了彷徨。稍许,她推门走了进去。
“先生,喝点水吧。”
寒香雪说完微微一愣,实验室里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冯明川的踪影。她连忙放下水杯,快步追了出去,来到院门口,迎面走来两个灰衣男子,寒香雪冲他们一使眼色,两人连忙靠了过来。
“看见冯明川出来了吗?”寒香雪焦急的问道。
“没有,我俩一直在这里守着,没有发现冯明川离开。”
“讨厌,那他去哪里了?”
寒香雪闻言,急的跺了一下脚。
此时冯明川从后门走了出来,他刚才觉得烦闷,想出来透口气,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后门。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有些落寞,低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时间,冯明川突然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他连忙抬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竟然来到了林子市场,香味正是马路旁边的熟食店传来的,看到熟食店,冯明川精神一震。
“林子市场熟食店,我怎么来到这里了,既然来了……”
想到这里,他抬腿走了进去。
“掌柜的,来个肘子,要最大个的!”
“好嘞,这位老板稍等,马上就好,肘子要包起来吗?”
“哦,不用,我马上就吃。”
一会儿工夫,冯明川抱着一个大肘子,一边吃一边走出了熟食店。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就顺着人流向前走去。路人看他抱着一个肘子边吃边走,手上还打着绷带,一看还少了三根指头,以为他不是正经人,连忙躲得他远远地。
冯明川见路人躲着自己,内心微微刺痛,苦闷的继续往前走去。
正走着,他突然看见马路前边有一个乞丐,乞丐此时抱着双膝坐在地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大肘子。
乞丐身上穿着一见破棉袍,袍子上满是污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色的棉花从袍子的破口处翻了出来,支棱在外边显得破败不堪。脏兮兮的头发粘连在一起,上边还粘着好多草皮树叶。脸上全是泥,鼻头倒是干净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乞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碗里只有可怜的几个铜板,路人看见乞丐后,都连忙躲开,少有好心人施舍。此时有个人走路没注意,腿一下碰到了乞丐身上,他一皱眉头,立刻咒骂起来。
“妈的,烂乞丐,你瞎了眼啊!脏了老子的裤子了!”
那人说着抬腿就踹了乞丐一脚,乞丐一个没注意,立刻摔倒在地。可乞丐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冯明川,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冯明川手上的肘子。
“妈的,说你那,快给我道歉!”
那人说着又是一脚,可乞丐还是不做声。
“他妈的,你哑巴啊?叫你道歉你没听见吗?”
那人看乞丐不做声,还想要再打,此时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拦住了他,劝了几句后,那人丢下一句晦气,拍了拍裤子和同伴便离开了,路过冯明川身边的时候,那人看了冯明川一眼,连忙躲开,绕着冯明川向身后走去。
此时冯明川看着乞丐,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奇怪感觉,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肘子,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拿着吧。”
冯明川说着,将肘子递给了乞丐,乞丐一愣,连忙接过肘子咬了两口,感激的看了一眼冯明川,伸手把地上的破碗往冯明川脚前一推。
冯明川看着破碗里的两个铜板,苦涩一笑,“我不缺你这俩铜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乞丐连忙使劲摇摇头,把地上的破碗又往冯明川脚前推了推,手比划了几下,干张嘴不说话。
冯明川一愣,“你还真是个哑巴啊!”
乞丐闻言,微微点点头,然后低头吃起了肘子。
冯明川看乞丐可怜,伸手掏进口袋里,使劲摸了摸,摸出了十几个铜板,全部投进了破碗中。
“不好意思,我出来的仓促,买完肘子后就只剩下这么些了。”
乞丐见状,连忙摇头,放下肘子,双手捧着破碗递给冯明川,示意冯明川赶紧拿回去。
冯明川摇摇头,接过破碗又放到了地上。
“留着你买吃的吧,也没有多少,我要是有就再给你一些。”
冯明川话音刚落,突然两块银元哗楞一声落入了破碗中,同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没有,我有啊。”
冯明川闻声连忙回头看去,当他看到身后之人的相貌时,不由得一愣,惊慌失措的张口说道。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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