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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鹊清鸣着振翅疾飞,但奈何那满天飞蝗般的羽箭来得更快,转眼间便要扑上白鹊。这时,夏木仍住最后一口真气,凝化神力,双掌齐出,罡风怒如龙卷,摇摆着,将半个天幕吞噬进去,羽箭飞扑而来,悉数被龙卷扫向云天之外。而借着这罡风的力道,白鹊与夏木也飞快地来到山下。
刚一落地,白鹊便化回人形,白衣飘飘,双手结印,一道结界如屋顶般笼罩下来,透明的结界壁上不时有彩色的光芒流动。
不过片刻,鬼申也追到了山下,但这里已经超出青要之山的范围,不再是它的地盘,它只好谨慎地窝在树林边,不怀好意地看着那结界。
夏木的伤口渐渐泛紫,竟有些化脓了。鹊瑶一见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鼎及几个锦囊,将锦囊中的草药与丹珠捏出一些放在小鼎中,又将左掌平托,掌心便涌出冰蓝色的火焰,她将小鼎放在掌心慢慢烘焙。
夏木迷迷糊糊之间见她焚鼎煮草,不明就里,呢喃似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为你熬药!”鹊瑶凝神视鼎,一边答话道,“鬼申的爪子有毒,你的伤口已经开始恶化,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你性命堪忧。这是香薷、荆芥与山桑叶,可以很快止血祛脓,让你的伤口痊愈。”
“这能治伤?”夏木清楚自己的伤有多重,看到鹊瑶熬制草药,他不禁想起了族人们捕猎时受伤的情景,比较轻的伤势自己会好,严重的就只有慢慢等死,部落里的其他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他临死前,让他多吃几块肉。但受伤那么严重的人,真正又能吃下去多少呢?炎帝药师的医术并未传播到边远地区,人民仍旧自生自灭,可是禁令却遍布王土,即便使用超越自然的能力抵御妖兽的侵袭都算得上是死罪。
这是什么样的王啊!
夏木这么一想,心中就愤懑起来。可是一愤懑,伤口就更加发作,毒蚀的痛楚令他直冒冷汗。鹊瑶看到他那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假作呵斥道:“你莫要再胡思乱想,否则我可治不好你,到时候你也不用去见炎帝了。”
夏木点点头,算是应允了鹊瑶的劝说。鹊瑶眼见着掌心的小鼎冒出缕缕青烟,将右手放在鼎上,不多时,一团粘稠的如浆糊般的汁液便悬浮了出来,随着她的掌心漂移到夏木的左肋之下,鹊瑶轻轻地一手覆盖,浆液便涂抹到夏木的伤口上,一股冰凉的感觉沁人心脾。
“要是我的族人能够得到这样的良药,该多好啊。”夏木看着自己的伤口缓缓愈合,口中叹息起来。
鹊瑶莞尔一笑:“那么,我教你药理,将来你回到部落,就可以救治你的族人了。”
“啊?真的吗?”夏木的眼睛陡然瞪大,放射出兴奋的光彩。他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对鹊瑶跪拜,不住地叩头道谢。鹊瑶笑着将他搀起,又用手偷偷指了指那只鬼申,说道:“只是在此之前,你还要养好伤势,我们要先将这怪物解决掉。它极为难缠,若是觉得遇到危险,便会缩入山中,可你若是不理会它,它又会伺机来取你的性命。”
“果然可恶。”夏木恨恨地说,忽悠好奇地问道,“那么,它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呢?”
“因为……”鹊瑶狡黠一笑,从怀中摸出一颗赤红的灵珠,对着夏木晃了晃,“它本想去朝拜魔神蚩尤,被我在半路这颗作为礼物的赤焰珠抢到了手,所以对我穷追不舍,不肯罢休呢。”
“这个赤焰珠有什么用?”夏木从未见过灵丹神器,不由得对鹊瑶手中的赤焰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鹊瑶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将赤焰珠放在夏木手中,任他把玩,同时解释说,这珠子是离火之精凝练而成,寻常修仙之人若是得了它,可以不惧火毒,甚至还可以掌心生火,例如方才她烹煮小鼎就是借了赤焰珠的力量。而如果是修炼火术的人得到了赤焰珠,就可以将赤焰珠纳入身体中炼化,使自己的火性灵气更加精纯,甚至能够修炼成比三昧真火更加精纯霸道的五行魔火。
夏木将赤焰珠放在手心,凑近眼前,仔细端瞧,却也看不出这珠子哪里显出鹊瑶说得那般神气。
忽然,有破风声入耳,夏木微微一瞥,瞧见原本据在森林边上的鬼申正飞身掠来,伸出毒爪欲撕破结界夺取那赤焰珠。而一旁,鹊瑶正一边给他讲说一边低头查看他伤势的愈合情况,背门大开。若是要妖怪真的能撕破结界,就算抢不到赤焰珠,也定会伤了鹊瑶。
夏木心头一紧,也来不及收回赤焰珠,便豁然起身,横跨一步,将鹊瑶挡在身后,右掌同时轰出,长风自手心汹涌澎湃而出,裹挟着的赤焰珠竟陡然迸射出赤红的光芒,一团烈火自珠内猛烈燃烧起来,夹杂在长风中,一同涌出,便化作了一头风火凶兽,扑向鬼申。
鬼申哪里料到夏木的动作竟如此之快,更没想到刚刚才到夏木手中的赤焰珠竟然发挥出这样强大的威力,猝不及防之间,便被那风火凶兽一口吞进肚腹,顿时烈焰包身,三昧真火自四肢百骸涌钻进它的体内,蚀骨化筋。鬼申痛得吱吱乱叫,不住地踢腾挣扎,但火焰却似巨浪叠涌似的,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反反复复将鬼申矫揉其中,不多时,鬼申的叫声渐渐停止,它的身子也不再挣扎,反而抱作一团蹲伏火焰中一动也不动了。显然,它以被烧死。但火焰却仍不熄灭,继续围着它的身子旋转跳跃,不多时,鬼申的身体开始发光,渐渐缩小,又过了一会儿,踏的肉体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熔炼出来的一块椭圆形鸡蛋大宛若羊脂似的白玉牌,其上有宛若浮雕似的狒狒形象若隐若现。
鹊瑶见此一幕,不由得又惊又喜,“夏木,你竟然能提取赤焰珠的力量!可你的神力并非火性啊?”鹊瑶若有所思地笑说着走出结界,款款来到鬼申陨殁处,弯下腰将那块白玉牌拾在手里,又走回结界中,将夏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直到夏木被看得手足无措,方才扑哧一声笑道,“想想看,我即便修炼过火性的法术,也最多只能借赤焰珠的能量提升一些火焰的温度,而你竟然可以将赤焰珠内的五行魔火调取出来,把活生生的鬼申炼成了神命石。”
说着,鹊瑶将神命石交给夏木,又在一旁坐下来,仰着姣好的脸庞,迎着眼光看着夏木的脸。
“你为什么攻击鬼申?”“神命石是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发问,一时间又都噤声,夏木尴尬地说道:“你先说吧。”“还是你先说吧。”鹊瑶虽然落落大方,不过脸颊也有些滚烫,她将脸稍微扭向一旁,以掩盖自己的羞怯。
夏木搔了搔头,一边注视着神命石一边说:“那个鬼申忽然发动攻击,我怕她伤了你,所以……”“可是,你这么一动真气,我又要重新给你熬药了。”夏木的话还没说完,鹊瑶已经凑到了近前,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乎有感激的意味,却又不只是感激那么简单。她呵气如兰,令夏木产生了带着些许幸福的迷茫感,于是手中的赤焰珠也被她鲜嫩的小手拈起,又架起小鼎熬煮药材。
闻到药香,夏木才回过神来,再低头一看,果然肋下的伤口崩裂,血不停地渗出来,他那间上好的麂皮坎肩也被血水浸透了。
“来,你躺下,我再给你敷药。”不多时,鹊瑶熬好了药,又用右掌托起鼎内粘稠的浆液。夏木忙侧身躺下,鹊瑶蹲坐在他身旁,缓缓将药汁涂抹在了他的伤口上,沁人心脾的冰凉顿时游走全身,令夏木感到神清气爽,于是他又拿起那块神命石,左瞧瞧右看看仔细端详着,“鹊瑶,这神命石又是什么呢?”
“当神明陨殁,自然化会化作阳气,补充这世间。不过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神明并非自然衰竭,而是遭到杀戮,例如方才你以五行魔火焚烧鬼申,它虽入魔道,本体却是青要之山的山神,被你这火焰一焚烧,机缘巧合之下肉体便炼化成了这神命石,其中储存着他的精魄,负载着它生前的神能,你若将它佩戴在身上,需要之时只消心念一动,就可以化身为它获得它的力量,也算是一种宝物呢。”
“诶?这个东西好有趣。不过……”夏木看看鹊瑶,将神命石一递,说道,“这个送给你吧,当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吧。”
“傻小子,你受了这重伤还不是为了我?若要报答,不如我将这赤焰珠送给你好了。”鹊瑶微微一笑,非但不接神命石,反而将手中的赤焰珠递了过来。夏木一见,有些赧然,搔着脑袋急促地说道:“我,我……对了,你说要教我药理,这个……就当做我的学费吧。”
“你……”鹊瑶歪着头神情古怪地看着夏木,透过他那澄澈的眼睛,她似乎看到了什么,那一瞬间她的脸颊不由得也泛起了绯红,于是她收起赤焰珠,又将纤纤素手捏起夏木掌心的神命石,同时从头上拔下三根青丝,以手指一捻便化作一条细绳,穿过神命石顶端,束成了一条项链。
“夏木,这神命石是你炼化的,也只有你能够召唤它,放在我这里就与石头无异。来,我给你带上。”说着,她便凑过来,将项链绕过夏木的脖颈,又在末端轻轻系上,当两人头颈相交时,她轻轻地在夏木耳边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倒是你,可不要比我先死啊。”
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却震撼了夏木的心灵。因为鹊瑶若不是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又怎么能作出这样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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