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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灯灭,人亡。三件事只在弹指一瞬间完成,太快,也太突然,常人根本无法回过神来,凶手就已翻出窗口,沿来时的路逃走。
屋外,张灯结彩,觥筹交错,宾客喧哗,逢此大喜之日,谁想得到新郎却已惨遭不测?
血仍未冷,尸犹未僵,逢此巨变的新娘虽惊无恐,连一声呼救都没有,就扔下凤冠翻出窗外直追凶手而去。
想不到,她看似孱弱的身躯,竟能如飞燕般矫健,从旁路过的仆人只觉微风扑面,却连她的人影都没有看见。
凶手一身黑衣,轻功亦是极佳,一跃一坠便是十丈,纵是千里神驹一时之间也未必追得上他的踪迹。很快,平安府大院已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夜飘渺正欲找个地方,褪下这一身夜行装,但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来袭!
他想都未想,反身就是一剑递出,快!快得不可思议!明明是她偷袭他,明明是她先发,可结局却是她先中剑!他的实力,又岂是她所能望其项背的?
夜飘渺收剑,新娘才感剧痛攻心,可是一捂伤口,却不沾滴血!他方才刺她那一剑,居然是带鞘而发?!
“为什么不杀我?”
“有错的是他不是你。”
“我知道他十恶不赦,但我还是主动找上门要嫁给他。”
“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是,我有我的理由,但你却将这个理由毁了。”
“你一定会有更好的选择。”说完,夜飘渺已一纵十仞,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一身的黑衣劲装。
他奔走时所产生的风撩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张相当精致的面孔来,她是那么的美丽,堪称人间绝色,又正值豆蔻年华,却是为了什么嫁入平安府呢?
夜行装徐徐坠地,只剩一根蒙面的纱巾随风飘到她的身上。她将这纱巾捏在手中,自问道:“你会是我的更好选择么?”
月黑风高,十里长亭,夜飘渺驱车来时,早已有人恭候。
夜飘渺下车,走进长亭之中。亭中人为他沏上一杯热茶:“碧螺春,不算好,也不算差,请。”
“对茶我并无兴趣,但既是你请,我喝。”夜飘渺举杯仰首一干而净。
虽是月黑无光,又处亭中,但夜飘渺还是发觉到,对面人脸色变了。
“在毒发之前,你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这茶有毒?”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该问的问题上。如若在毒发之前,你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便将解药赐你。”
杀机乍现,夜飘渺的剑已驾临对方脖子上“毒发之前,我已能杀你!”
“杀了我也没用,解药并不在我身上。你还是想想如何证明你的清白吧!”
“我不明白!”
“装蒜可不是证明你清白的方法。”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你要我死,我也定要你死!”而且比他死得更快!早已架在脖子上的剑陡然添力,对面人面色巨变,飞身后退。
对手竟能避开这一剑,夜飘渺意外非常,旋即再出一招,比之前更迅速威猛。招至一半,那人已退出亭外“你快住手,茶中根本没毒!”
夜飘渺的剑又一次架在那人脖子上“我如何能相信你?”
“如果我想杀你,又何须告诉你茶中有毒?”
“所以这只是一个玩笑?”
“没事的人才会开玩笑,这是一个测试。我们之间出了奸细,所有的计划都暴露了。”
夜飘渺收剑,那人摸一摸脖子庆幸地说道“还好我有软甲护身,否则只怕已死在你的手上了。”孟龙的手触到一条长长的划痕,这软甲如此柔韧,居然也会被他的剑损伤。这夜飘渺实在不简单。
“计划暴露,那岂不是说,今夜死在我剑下的,并非世子?”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平安府现在一定四处搜捕我们,主人吩咐过,只要你通过考验,就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日再图大业。”
“那我现在可算是通过考验了?”
“主人从来就没有怀疑你,是我擅作主张,还望夜少侠海涵。”
“别说那么多,我们走吧!”
未有走出多远,夜飘渺开始感到肠胃绞痛,头晕目眩,若非拄剑在地,只怕他已倒下。
“夜少侠你怎么了?”孟龙发觉不对,立刻全神戒备。
“茶有毒!”
“怎会这样?难道我们之间的叛徒,是他?”孟龙越想越不对劲,如果奸细真的是那个人,他为何这么早就主动暴露自己呢?
“叛徒?话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谋生的方式有所不同,又怎能叫叛徒?”十多人自周边涌来,将二人围住。夜飘渺已中毒,孟龙虽穿软甲,伤他不易,擒他何难?而这个做奸细的姜洋,还有更好的办法。
“夜飘渺,这是一半解药。杀了孟龙,我就给你另一半解药。”
夜飘渺接过药瓶将里面的药汁一饮而尽。药的确是解药,生效甚快。才服下一刻,夜飘渺已不痛不晕。
不等夜飘渺恢复,孟龙已先发制人。他也快,也狠,但还不够。夜飘渺化作残影,闪开他的攻击。紧接着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姜洋尚未回过神来,他的人已倒了一地。
“交出解药。”
姜洋一声冷笑“不然呢?杀了我吗?”
夜飘渺一剑贯穿姜洋左肩“不然你就坐在这里等死。就算有人要救你,你这辈子也是一个聋哑瞎子,还是个四肢不全的太监!”
“我给了你解药,有人同样会杀我。”
“你背叛了他们,本该落得那样的下场。交出解药我会让你死得没有一点痛楚。”
“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姜洋凑在夜飘渺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将另一个瓶子塞给了夜飘渺。
“别要急着杀他,或许他还知道其他秘密。”夜飘渺充耳不闻,出手连点姜洋三个穴位,然后一剑穿心。
他出手太快,孟XX本无法阻止。姜洋倒地之后,面上竟还挂着一丝微笑,像是感谢夜飘渺履行诺言,让他死得无痛。
“我已答应了他,就不能给你折磨他的机会。”
“他险些置你于死地,你竟还对他言而有信?这是江湖,别人可不会对你如此仁慈!”
“我明白,所以不是每个人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相信我一个人呆的地方更安全。”
“那以后我们怎么找你?”
“空中飞鹰,地上牡丹。逢酒靠酒,遇茶近茶。”
“好,咱们后会有期。”孟龙远去,夜飘渺将姜洋的尸体拖走,埋在附近的丛林之中。混迹江湖,谁都可能这般下场,能做点好事,就做点好事吧!
等他回来时,他的马车上已多了一人,相仿的年纪,同样的英俊,只是那脸上多了夜飘渺罕有的笑意。
“你是谁?”
“在下逆中华。”
“为何要坐在我的马车上?”
“一个叛徒要置你于死地,可你非但答应让他无痛死亡,还将他的尸身埋葬,单凭这一点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多个朋友多条路,但有时候也会多一个弱点。”
“你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的弱点。”逆中华左手一挥,三枚铜钱做暗器,击断一根碗粗的树干。
“你就不怕我成为你的弱点?”
“我已见过你的本事,我们两人若成为朋友,这世上恐怕已无难事。”
“可惜我不想交你这个朋友。”
“为何?”
“若交朋友是为了找个帮手,那就不叫朋友。”
逆中华大笑“黑夜与白天之间还间隔着一个黎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只有敌友。我相信只要利益一致,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你从什么时候跟踪我的?”
“要了解一个人并非一定要从他身上开始,先了解他的对手岂非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文武俱是不差,做你的对手实在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我会仔细考虑清楚的。”
“很好,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逆中华走后,夜飘渺将马车赶向东方,可他自己却走了另一个方向。如今平安府必定派出了许多高手搜寻他的下落,他应该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可这个方向,却是通往……
平安府内,依然是张灯结彩,但却没有了之前那份喜气。宾客尽散,府中每一处都安插了比平时多三倍的岗哨。任何风吹草动,都绝瞒不过这些耳目。
“少夫人还没有回来吗?”
“是,少爷,属下这就派人继续找。”
“找不到她,你们就别想回这平安府了!”
“是,是!”那人唯唯诺诺,弓身退出世子的房间,额头之上满布冷汗。
“堰儿,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声音虽苍老却不失威严,属于平安府最高领导人安爷。
“爹,那个冒牌货被刺,玉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她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堰儿,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男儿理应志在天下,又岂能为了一个女人乱了方寸?”
“爹,她好歹也是我刚过门的妻子,如今却在洞房花烛夜被人劫走,这事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平安府颜面何存?”
“大哥此言差矣。”平安父子谈话,竟还有人横插进来,而这个声音竟是——逆中华的声音!想不到他不单是平安府的人,还是这平堰的弟弟!
“大嫂不是被人劫走的,而是自己离开平安府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大哥,平堰并没有作为兄长的肚量。也许是平安府世子的身份造就了他的飞扬跋扈?
“刺客武功虽然高强,但大嫂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在对大哥的替身发出致命一击后,想的必然是尽快逃走而不是劫持大嫂。毕竟要带着一个人逃出平安府,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大哥用替身跟大嫂拜堂一事,大嫂并不知情,所以她以为死在洞房里的就是大哥。才一过门就守寡,你认为这仇她会不报么?”
“中华言之有理,堰儿你应该向他学习。为父相信你不是没有他聪明,而是很少静下心来真正的思考。”
平堰颇为不服地反问道“爹,头脑固然重要,但又怎能比得上天下最强的武功?要知道不管你多聪明,人家随随便便一掌就能结束了你的一生啊!”
逆中华笑一笑,这个问题他与大哥争了太多次,如今已没有再争下去的必要“义父,大哥,中华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你大嫂还未归来,大哥怎有心睡眠?”
逆中华笑道“要不找青莲陪陪你?”
“青莲这等庸脂俗粉又怎能跟你大嫂比?”
安爷摇摇头,看了一眼平堰,又看了一眼逆中华,心中失望溢于言表。为何老天就不能将这两人换一换呢?
安爷,逆中华相继走出门去,房间之中只剩下平堰一人。平堰自枕头下拿出新娘的画像,看得如痴如醉,丝毫未有发觉这房顶之上正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平安府戒备已是如此森严,他居然还能无声潜至这里,不可不谓艺高胆大。只不知他如若此时行刺,可有机会活着逃出去?
夜飘渺看着院中不时来回的队伍,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想法。来日方长,他何愁没有机会?何况,谁又能保证这个平堰就是真正的平安府世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逆中华熄灯卧床,但却未闭眼。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睡觉前都会做同一件事。就算现在很晚了,也绝不能例外。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平安府已万籁俱寂,但他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想不到你竟是安爷的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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