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激流而上 > 第十章 温文

?一所破败的老房子,破败程度跟张铁驴家有的一比,房前是一个羊圈,六七只羊在圈中“咩咩”的叫着,似乎是在告诉屋中的老者有人正往这赶来,张铁驴隔着老远就听见了羊叫声,嘀咕道“不仅人邪乎,连养的畜生都这么有灵性,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铁驴把姐姐背回家后,坐在炕头上陪姚丽,张建国家长里短的唠了一下午,但是基本上都是姚丽在说,张铁驴与张建国听,姐姐在旁边安静祥和的缝着鞋垫,时不时的插嘴两句,直到日落西山夕阳西下,一家四口才唠完,下炕帮张铁驴收拾行李的姚丽说“爻辞,临走前去看看你温大爷吧,顺便让他给你算上一算”。

  

  张铁驴对算命看相这一类的东西一直是嗤之以鼻,每当看到那帮老头儿坐在小马扎上,地上摆个八卦六十四象图,他就想上去把摊子给掀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不惯那帮江湖术士满嘴的“因果有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嘴脸,张铁驴时常暗自想,要是真的因果有报,我姐姐的腿为什么还不好,愈是这么想,张铁驴的心里就愈是抵触“命运”这一类的词语。

  

  高中时的张铁驴无意间读到伏尔泰的一部作品,名为《路易十四时代》,里面的那句话,更是加剧了张铁驴对‘命运’的抵触情绪,“没有所谓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和补偿”。

  

  抵触归抵触,不过母亲姚丽都已经发话了,他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看温大爷一眼,而且这个温大爷不像其他那些算命先生,满嘴的“无量天尊”,只有跟他下棋时,才说一些张铁驴听不懂的话,大多时候,温大爷跟普通的乡野村夫没什么区别。

  

  但有一件事张铁驴现在仍然记忆犹新,十岁那年去县城给姐姐置办新衣服的前一天晚上,姚丽带着张铁驴与张爻题去温大爷家串门,临走时,温大爷摸了摸张爻题的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天上即将满月的月亮,稍久,转过头对母亲姚丽说“建国媳妇,近期就不要出远门了”姚丽当时也没当回事,只是觉得温大爷喝多了,应付了一句“晓得了”就带着张铁驴和张爻题回家了。

  

  温大爷依着门框一直盯着娘儿仨的背影,直到娘儿仨拐进一条胡同看不见了为止,温大爷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月盈则亏,爻题本就犯阴,明日阴上加阴,凶多吉少呀”。

  

  每当想起这件事,张铁驴的无神论思想都会动摇,此时,走在去往温大爷家的路上,听着从温大爷家传来“咩咩”声,往事又浮上心头。

  

  大门没关,张铁驴径直的走了进去,一股羊粪味扑面而来,张铁驴皱了皱眉头,用右手掩住鼻子,进屋,一个老头*着上身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面前是一盘象棋,老头瘦骨嶙峋,此时正拿着一枚‘车’慢慢摩挲,老头没有理会张铁驴的到来,而张铁驴似乎也习惯了,只是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盯着棋盘上的棋局。

  

  “炮二平六,黑棋必马二进三,沉底车,红赢”张铁驴开口道。

  

  老人并没有按照张铁驴的步骤实验一番,放下手中那枚摩挲的发热的‘车’,拿起身旁的大桶‘老村长’倒了一碗,一饮而尽,转头示意张铁驴坐到对面。

  

  “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人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同样是一饮而尽,张铁驴并不担心老人这样喝酒会喝伤身体,用老人的话说便是,要死几十年前就死了。

  

  张铁驴回答道“今天中午”

  

  “不错,你还没忘了我这个死老头子”

  

  张铁驴笑道“你还没死呢,我怎么能忘了你”

  

  老人赏了张铁驴一个重重的板栗“你个驴草的,跟小时候一样,没大没小的”

  

  这一板栗给张铁驴敲得脑袋直发懵,不禁用手揉了揉,心里道“还是那么快”刚才张铁驴说话时,就已做好了防守的准备,不料老人竟轻而易举的突破了自己的枕手,恐怖至极。

  

  “就你个小兔崽子还敢在我眼前耍咏春,你可别忘了那是我教你的,而且你还练的一塌糊涂,丢脸啊”老人给完张铁驴板栗还不忘挖苦嘲讽。

  

  “温大爷说的是,我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跟你比呢”张铁驴笑着打哈哈。

  

  “你个驴草的,咏春功夫没长进,厚黑功夫倒是长进不少”老人没有被张铁驴那看起来憨厚的笑容所迷惑,直接拨开乌云见明月的说道。

  

  这次张铁驴不说话了,涨红着一张脸,低头摆弄棋盘上的棋子。

  

  老人见此状,哈哈大笑,又饮了一碗酒,些许酒滴洒在了棋盘上。

  

  张铁驴不介意老人说自己的功夫差,但老人一脸就看穿了自己的笑脸,那他就有点扛不住了,按张铁驴自己的估摸,他现在属于“厚而硬,黑而亮”,常理来说,普通人还看不出,而老人却一针见血,这让张铁驴愈来愈敬畏这个温大爷了。

  

  “咳,咳,咳”老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或许是刚才大笑时喝酒,酒进入了支气管,张铁驴起身轻敲老人后背,老人渐渐的平缓下来,并让张铁驴坐回对面。

  

  “爻辞,光明大路你不走,偏要剑走偏锋的学一些旁门左道”老人拿起自己的烟袋锅子点着,边叭嗒边说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张铁驴依然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话是这么说,但古往今来哪一个奸雄不是背负着遗臭万年的骂名,爻辞,你能承受的了吗?”

  

  张铁驴慢慢的抬起头,紧握着一枚卒,目光炯炯的盯着老人说道“温大爷,我的家庭我的挚亲我所经历的一切*蛋事都没压垮我的肩膀,你觉得一帮跟我非亲非故的人在我背后的闲言碎语,我会在乎吗,答案是不会”。

  

  张铁驴从不理会他人的看法,对于那些嘲笑过他,白眼过他的人,更是一笑置之,用张铁驴的话说便是,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抗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而初始的那一股逆风,就是张铁驴的初恋,那戏谑的眼神,那嘲笑的声音,至今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他从不曾忘记。

  

  老人没有接话,而是开始摆子,“爻辞,来一盘”

  

  张铁驴脱掉上衣回答道“来一盘”

  

  老人红旗先手,‘当头炮’张铁驴黑棋后手,‘把马跳’...............

  

  温文,老人的名字,年龄不详,村里人对其从前更是不详,只知老人喜欢喝酒,再就是老人主屋所挂的一幅草书:

  

  当初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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