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的所有不利状况都归结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
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
这一直是张铁驴的人生信条,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张铁驴回想起这句话,就感觉真是说到自己心坎儿上去了,
十二年前,如果不是家徒四壁,他的姐姐张爻题就会住进省里的大医院,而那双腿说不定会治好,但人生没有如果,那个时候张铁驴的家庭确确实实拿不出钱来把张爻题转到省里的大医院,不仅如此,就连张爻题在县医院的治疗费,都是张建国跑遍了七大姑八大姨借的,所以说,张铁驴的家庭是弱者,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母亲姚丽见张铁驴坐在炕上摸着姐姐张爻题的腿神情恍惚,知道张铁驴又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场悲剧,一时间眼睛也湿润了,或许,只有这个母亲知道,这十二年以来张铁驴是怎么度过的,张爻题是身体上的折磨,而张爻辞是精神上的摧残。
自那场悲剧发生后,张铁驴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从调皮捣蛋的混小子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内向男孩。姚丽永远忘不掉十二年前在县医院看到的那幅画面:
一个年仅十岁的小男孩,蹲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男孩用手捧着脸,将脸深深的埋于手掌之间,男孩没有嚎啕大哭,不过站在男孩身后不远处的母亲,却看到了男孩剧烈抖动的身体,那是在压抑,极度的压抑,男孩尽最大的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不想让母亲在陷入悲痛当中,他不想吵醒刚刚入睡的姐姐,但母亲姚丽怎能想象不出那从指缝间渗出的泪水呢?
过了许久,男孩站起身来,依然是背对着母亲,仰望着高天上的明月,轻声道“姐姐,等我,等我赚大钱,我要送你去美国治疗”美国是男孩当时知道的最先进的国家,因为他家邻居的儿子就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经常在人面前讲美国的科技与繁华。
“爻辞,瞧你这一身的汗,衬衫都湿透了,先去洗个澡凉快凉快,洗完,饺子也出锅了,他爸呀,你赶紧烧火下饺子,爻辞都饿坏了”姚丽不想让这种悲伤的气氛蔓延下去,进屋就拉着张铁驴往卫生间走。
“爻辞,妈把毛巾和裤衩给你挂门上了”
张铁驴在卫生间中褪下了自己的衣物,说是卫生间,其实就是拿黄泥垒起来的茅房,一家人用这个茅房解手洗澡,而茅房里面没有安装喷头,洗澡的时候,就是从井里打几桶水然后拿盆子从头往下的浇,这种方式只限于夏天,冬天他们只洗一次澡,那就是春节的前一天,一家四口去镇里的澡堂子花十三块钱洗一次。
张铁驴摸着自己身上的道道伤疤感慨无限,他不是一个惹事生非的人,平时,他的脸上永远洋溢着最阳光的笑容,知道他家庭状况的人,都感觉这人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于潇尘有一次酒后说道“铁驴笑脸背后隐藏的东西不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
用张铁驴的话来说“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大好青年,不屑于跟你们城里人学那套脸上功夫,又是玩深沉,又是玩忧郁的,我只靠近大自然”这句话也就只有田煊忠那种棒槌才能相信。
张铁驴身上的伤疤大多数都是捍卫姐姐捍卫自己那狗都懒得正眼瞧的尊严,且说背后那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高中时夜晚回家的路上,一群校园黑恶势力找张铁驴收保护费,张铁驴哪有钱供他们勒索,只能说没有,一个染着红色爆炸头,鼻子上面拴着一个耳环的青年,不知道从哪听说张铁驴有一个漂亮姐姐,揶揄道“没钱?没钱也可以呀,把你姐背过来给我们弟兄几个乐呵乐呵,就全当是你的保护费了”旁边几个非主流青年闻听此言,哈哈大笑。
笑的同时,还不忘起哄道“是呀,听说他姐姐长的挺标致的,特别是那对大凶器,一只手都握不过来,可惜了,是个瘸子”
这些非主流青年肆无忌惮的嘲笑揶揄,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张铁驴剧烈抖动的身体,以及悄悄从裤兜摸出来紧握在手里的铅笔刀。
红发青年笑岔了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同时,他感觉腹部一凉,不等他低头查看是怎么回事,脸部就遭到了一记重拳,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红发青年的鼻梁上,再加上腹部的那一刀,红发青年当时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在他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记着,我今晚要去草你妈”。
之后的景象可想而知,张铁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其中一青年似乎感觉不解气,从腰后抽出一把开山刀,朝着张铁驴的背部便砍了下去,事后,双方都没有报警,原因很简单,因为都流血了,张铁驴的父母并没有责骂他,只是默默的在病床边看护,在医院的那一个多月,张铁驴只说过一句话“不要让姐姐知道”。
一盆凉水下去,张铁驴痛快的嚎了一声,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疤,张铁驴没感觉到丝毫的不值,弯腰拿香皂时,张铁驴瞅见了大腿根处的牙印,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往事又如潮水般袭来。
张铁驴就读的大学是纯军事化管理,大一入学时进行军训,此军训非彼军训,跟新兵前三个月没什么两样,而张铁驴军训的时间同样也是三个月,张铁驴现在回想起在济南军区的那段时光还一阵唏嘘不已。
军训最后半个月被带出去拉练,美其名曰锻炼坚韧的意志力,以适应将来海上的各种风险与海难,张铁驴一行人坐着闷罐子来到了湖北某原始森林,初入森林,张铁驴便体会到了彻彻底底的原生态,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参天的大树,十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潮湿的空气,地面上腐烂的落叶,以及各种张铁驴叫不上名字的昆虫。
“在森林中度过十三天,你们就可以步入大学的校门”教官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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