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镇自古就是一块风水宝地,青山峻岭中植被都长的枝叶繁茂。一条支流穿镇而过,就像一条白色的彩带盘踞在山岭中。
罗刹已经来到镇子里的小河边,他过了那座跨河的石桥,一路顺着岸边蹦蹦跳跳的跑着。这个少年一脸得意的坏笑,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着期待。或许他觉得好久没有这种刺激的事情发生了——看来这次是一个新鲜的妖怪,一定要将她收下好好的折磨一番!
罗刹是对的,这一次确实是和往日那些普通鬼魂不同,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他不是猎手而是猎物,这种危险会让他就此丧命。
七尺绯红静静地潜伏在河里,她慢慢地游动着,跟随在河岸边慢跑的少年身后。此时此刻那种急于复仇的快感被她尽力克制着。起先她也不清楚罗刹现在的实力如何,便想法子诱使他来到河边,在有水的地方战斗对身为鲤鱼精的自己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罗刹竟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看来现在的天将果然还是个不懂分寸的孩童!
罗刹一边跑一边叫唤着:“混账妖怪还不现身,难道等着大爷我钓你吗?”可是随着他离镇子越来越远,湖面上依旧是只有被风吹过而泛起微微波纹。
罗刹跑累了,拄着膝盖喘着粗气。他气愤的拾起一块路边的石头啪的砸向水中。
“玩大爷是吧?躲着不敢出来啊!”罗刹朝河里狂妄地叫喊着。
突然河水像喷泉一样迸发出无数的水珠,一个女人的影子乘着水浪屹立在浪尖之上。罗刹站稳脚冷酷的眼神里充满着血丝,他一只手捏紧拳头另一只手指着那个妖怪喊道:“小小河妖敢来送死,看我把你熬成汤喂狗!”
七尺绯红慢慢飘落在他的面前,诡异的笑容里透露着无尽的杀机。她的真身从脚到脖子都覆盖着鲜红色的鳞片,一张秀美的脸上有着姹紫嫣红的图腾。一团水雾后面是那湿润婀娜的身姿,而隐约浮动在鳞片下那微颤的双乳显露出了无尽的妖媚。
“区区凡人竟敢口出狂言,今天我就要食尽你的三魂七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七尺绯红扭动身体瞬间河里的水便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变成了一道旋转的飓风,在这呼呼的风声之后是一阵尖锐的笑声。
罗刹的眼里突然泛起一丝恐惧,从降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妖怪,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
原本狂傲无比的罗刹竟然真的是束手无策——难道要坐以待毙或者现在溜号吗?
七尺绯红没有给罗刹更多思考的机会,她咆哮着将早已木讷的罗刹卷入到这飓风之中伸手用力捏住了罗刹的脖子。
“孽子!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七尺绯红那锋利的的指甲已经刺进了罗刹的肉里,她可怕的神情背后浮现出一张无比愤怒的脸!
“你这种无名鼠辈怎配让我记得,”罗刹挣扎地蹬着两脚用双手去拉扯她的五指,哪知他越挣扎那双满是鳞片的手就越发用力,一行鲜血从他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死到临头还敢狂妄,我今天就要为我夫君李臣儒报仇雪恨!”
罗刹一听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正是他众多梦中的一个身影——李臣儒,原来是他,倒是梦见过那么一段。罗刹的脑子里仿佛瞬间将杂乱的线条拧在了一起想起了那个状元郎和这个与他偷情的鲤鱼精。
罗刹忍着剧痛呻吟地说:“李臣儒……你说的是那个穷书生!”
听到这句话七尺绯红楞了一下,恍惚间出现了一丝悲凉:“你记得就好,今天我便要拿你得人头去祭奠他!”
罗刹忍着剧痛颤抖地嘲笑起来。“他此刻身在阴间地府当差,日子过的好的很,鬼妻鬼妾早已成群……那么……,“他感觉到喉咙被捏的更紧了,可是还是憋着一口气颤抖地说,“那么多享用不尽美色,温柔乡里的他怕是早忘记你了……”
“胡说!”七尺绯红的脸上顿时大怒,她咆哮着举着罗刹一头钻入水底,“分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杀死了他打散了他的魂魄,现在你必须血债血偿!”
罗刹被鲤鱼精冷不丁地带到了水中,来不及憋气就呛了几口河水,顿时觉得鼻子火辣辣的疼。罗刹的喉咙被七尺绯红锁住已经是喘息不得,此刻又浸入水中,一番胡乱折腾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逃的出这有千年修为妖精的掌心。不多时罗刹便吐了一口气,伴随着一串水泡,他屈伸着双手双脚昏了过去,命在旦夕了。
月姬出了家门便一路狂奔,她想起先前家里的那一条怪异的鲤鱼和丁卓航说的河边的妖怪便已经知道不对劲了,此刻的罗刹根本就是一个只有极阳之眼的普通人,一点法力或者对付妖魔的经验都没有,情况十分危急。想到这,她一跃而起身后幻化出九条尾巴变身为兽状,一只雪白的狐狸像箭一般嗖的划过一条条的街道。晚上的行人和车辆只感到一阵凉风吹过白光一闪。
当这只白狐跑到河边的石桥上时它有意的停了一会,在地上来来回回的嗅着味道。低着头绕了一圈,它警觉地抬起头竖起耳朵将那长长的鼻子放在空中,好像在捕捉什么味道。不一会她抬头望着河对岸,确定了方向后它后腿用力的一蹬速度极快的穿过石桥朝河岸跑去。在那么一瞬间,它的眼角定格在了河对岸的一个草丛里,那里面有一个黑黑的影子,还有一丝或明或暗的火光。但是此刻它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探究或者思考,而是继续顺着河道向前飞驰。
此时罗刹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水,整个胸肺痛苦难当。突然,他感觉到无数张利齿正在撕咬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周围环绕着无数的小鱼,这些小鱼都用锋利的牙齿在啃食着自己……
真的是要在这里死掉了吗?他无奈地笑了笑,那个招牌式的诡异笑容竟然取代了先前的惊恐,浮现在了他脑海之中的是那一张美丽的面容——我能感觉到,她来了。
就在罗刹已经濒临死亡的时候一股力量猛的将他拖出了水面。
罗刹被轻轻地放在了岸上。他的身子停顿了一会,接着猛的咳嗽起来,从嘴里吐出了几口带血的河水。他猛的坐起身大口的喘着粗气,随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被鲜血染红的水珠。
“罗刹!你没事吧?”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是那个如铃一般悦耳的声音。
罗刹这才抬起了头,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一圈白色的皮毛包裹着,而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个全身覆盖着雪白绒毛的人形狐妖。这只狐妖背对着他,一只尾巴将他缠绕住,其余的尾巴在空中飞舞旋转着。
“月姬……”罗刹吃力的拄着地爬起来,“可别把她杀了,我要亲自剃她的鱼骨!”
月姬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虽然此刻的月姬显露了妖身,但是依旧无法遮挡她那高贵华丽的气质。她那乌黑的长发此刻变成了纯白的毛发,美丽的面容被棱角分明的勾画出鲜红的图腾,长长竖立的耳朵覆盖着火红的毛羽。此刻她的年龄已然是一个妙龄少女,曼妙地身材配着那如雪一般纯净的皮毛,尽显雍容华贵!
“你这个样子真美,比人形漂亮多了。”就算是在如此危急的时刻罗刹还是改不了他那不正紧的毛病,忍着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声音已经因为虚弱而越发颤抖了。
月姬对他温柔地笑了笑随即转过身神色紧张地盯着湖面。
湖面在一瞬间风平浪静之后再次喷出了水柱。
“大胆妖狐,你竟敢不分青红皂白的救这个孽种!”七尺绯红飘在水汽上眼神里冒着火光,她看着到手的猎物被抢走心里的愤怒已经和那深深的仇恨融合在一起,这种复杂的情感彻底激发了她的力量!
“你不要靠近河水,乖乖的在岸边等着我,我把这条鱼捕回去熬汤给你补补!”
说罢月姬一跃而上,九条尾巴在空中华丽的飞舞着,她从身后掏出一根树枝念起咒语,瞬时一道火光从这魔杖中喷出朝着鲤鱼精飞去。
七尺绯红随即一转身从水里抽出一道水墙将那明火给瞬间扑灭了。
罗刹心里暗叫不好:月姬是火狐,天性属火,可是这鲤鱼精却是水里的河妖。水必克火,这个毋庸置疑小孩都懂的道理,看来这次月姬是遇到了天敌了。
“哈哈,雕虫小技,”七尺绯红狂妄地笑了起来,“我当九尾灵狐有多少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原想你是为了和我抢功劳,原来真是要救这个凡人!”
月姬没有理会她,而是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她身后的九条尾巴变成了九条炙热的火柱,整个身体也被火光包围了。
七尺绯红当然知道,此妖狐已修得九尾,和自己一样都是道行千年的妖怪,如若拼死相斗必然是两败俱伤,现在看着月姬已经发力便正色定声地说道:“妹子,你且听姐一言,此人是天界将军罗刹天转世,妖界鬼界人人恨之入骨,各个都想拔他的皮吃他的肉,之前他不问青红皂白便杀了我夫君,此当我把这个功劳让与你,你且速速将他擒住咱们一起把他带回妖山……!”
月姬没有等她说完便吼叫了一声一跃而起,一个巨大的火球就像是一颗彗星猛烈地朝七尺绯红飞去。
七尺绯红见状知道劝说没有效果便收起气息专心应战。她再次施法卷起水雾。
一股水旋风和一个火球猛烈的撞击在了一起,顿时天昏地暗。好在此刻已是午夜,而此地又是偏远无人的场所,否则必定引起人界震动。
一阵烟雾后,月姬的火球被再次扑灭了,可是她却收起尾巴一转身变成了兽状,一只灵巧的白色灵狐以极快的速度飞扑像七尺绯红。七尺绯红也摇身一变瞬时一条巨大的红色鲤鱼跳江而起,用它那五尺宽的尾巴重重的拍打在灵狐身上。
罗刹再次擦干净刚才争斗时脸上缀满的水花拖着疼痛难耐的身子上前观望。
只见这只白狐被这重重的一击虽然发出了一丝悲鸣,但是却紧紧的咬住了那条鲤鱼的尾巴。鲤鱼疼痛的在河里翻着身苦苦挣扎着。
狐妖和鱼妖的这场大战确实是心惊动魄,两个妖怪一个是为了报仇,一个是为了报恩。这两种力量均是由内心深处根植迸发的。如果非要将这两种力量做一个对比,那么可以这样去理解。报仇的一方,内心里带着恨;报恩的一方,内心里带着爱。恨是由爱生出来的,爱是由恨对比产生的。恨和爱都是一种纯粹的感情,或者说是一种可以互相转换的感情。所以二者所聚集的力量都源自相同的根源,皆不容小觑!
白狐咬住鲤鱼的尾巴死死不放,接着一道火光从她的嘴里喷出,顿时一股烧焦的肉味弥漫在了岸边。那条鲤鱼精疼的四处翻滚,不由分说地潜入水中。若是此刻没有水源,那么必定是胜负已分。可是此地偏偏是一条宽敞的河道。这鲤鱼精人了水便是游龙之状。不出多长,白狐便被湖水呛的没有力气只得放开嘴巴。
罗刹见月姬已经飘在了水面上已露败状便也忘记了疼痛径直地冲进了水里,他用力的游向那只可怜的狐狸。罗刹抱起气息微弱紧闭双眼的狐狸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只见身下一个巨大黑影飘过,那条巨大的鲤鱼从水面下一跃而起拦住二人的去路。
罗刹紧紧地抱着虚弱的白狐,看着鲤鱼精那张开的血盆大嘴。此刻那锋利的牙齿似乎就是为他们准备好的断头台!
白色的狐狸在罗刹的怀里挣扎了一会还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它放弃了努力,虚弱地喘着气全身不住地发抖,可怜的狐狸表情抽搐着,艰难地微眯着眼睛看着满脸是血痕的罗刹,缓缓地扬起长长的嘴巴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罗刹的脸庞。
罗刹站在水里将月姬紧紧抱住低下头,一颗晶莹的水滴从他的眼角流出。这水滴无法分清是眼泪还是汗珠,又或者仅仅是河水——因为这个少年自出生就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罗刹低着头。
平时他就喜欢低着头,这样可以让人无法看清他表情。而往往这个时候他都是在诡异的坏笑。但是生死存亡之时,罗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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