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秋灵逸的木屋之中光亮依旧。
他想着今天之事,从被李鼠追杀,反而杀了李鼠,再见到莫山宗主,被委以重任,得到木之极星,接着见到苏墨,拜师解开封印,在生死之间真实地走了一趟,短短一天之中,竟是发生了如此意想不到之事。
他望着现在只剩下他一人的小木屋,明日,就将空无一人。
或许是看到苏墨对死亡的淡然和豪迈,让秋灵逸原本应有的澎湃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他清洗了一遍之后,掏出莫山宗主给他的储物袋,传出一阵灵力,储物袋的袋口便是自行打开,秋灵逸察看了一番,从中拿出一种五彩的晶石,书中有载,这种五彩的晶石便是灵石,其中蕴含的灵力比较粗暴,普通修士无法直接吸收,唯有制炼称丹药才可吸收。
但修行界无需人间钱币,所以灵石便是充当统一的货币使用。
秋灵逸仔细数了一下,储物袋中的灵石共有一万左右。
其余还有许多法术神通,其中之一便是御术法,筑基六层可施展,修士在尚未结丹之时,体内的灵力不足,故而无法凭空飞行,因此需要借助一些灵器,才可以在飞行于空中。
秋灵逸适才回到木屋之中,已经察看了自己体内的灵力,灵海初成,已经是达到筑基七层的境界,他天亮就要离开莫山宗,这御术法必不可少。
除此之外,储物袋里功法不少,秋灵逸略一浏览了一下,正要细看,突然敲门声响起,他把储物袋收起,起身开门,看到来者竟是肖龙。
肖龙见到秋灵逸,递过去一个玉筒,说:“秋师弟,宗主命我把此玉筒交给你。”
秋灵逸接过玉筒,知道这便是莫山宗主白日所说的前往百宗凌天赛的地图。
“因为今日事务繁多,所以耽搁了,直到现在才为你送来。”肖龙说着看了几眼秋灵逸,发现他与之前的不大一样,仔细一看,脸上露出不可置信而又苦涩的表情,“看来你跟你哥都是怪物,前几日看你时你刚进凝气三层,没想到如今已是七层。”
秋灵逸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说:“这都是师弟的运气。”
肖龙让出半个身子,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跟师弟聊聊,不知师弟可有闲空?”
“我也正好无法入睡。师兄请。”说着便走出门外,跟在肖龙之后。
两人一路行走,不觉已是到了石壁。
秋灵逸此时看着星空下的石壁,虽无法俯瞰那山下万里的绿色树峰,但在夜空之中,几阵清风,在暗处传来微微的婆娑之声,别有风味。
肖龙站在其前,看着夜色说道:“我自幼便在这莫山宗长大,几十年来苦修,二十年筑基,三十年筑基后期,除了长老,我便是莫山宗的第一人,自认资质已是不错,自信给我拜年时日,定能成为莫山宗第八位长老。
而当我自以为是之时,你的哥哥秋灵翔来到莫山宗,三月筑基,两年之后已是筑基圆满,甚至紧逼结丹,如此天资,让我望尘莫及,却也燃起我心中的战意,当时我自以为热血地不断找他挑战,他却避而不战,我却自以为他不敢战。
只有他接战之后,我才发现,我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那一次败后,我心服口服,却也开始明白,我从前挑战他,并不是因为勇气,而是懦弱,因为我心里知道,若是再给他一段时间,我在他面前将连抬头的能力都没有。”
肖龙看着夜空的眼睛很平静,他徐徐述说,让秋灵逸觉得他是在自言自语,对于肖龙,他见到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但在被他哥哥打败之后,却不像书里描述的小人一般伺机报复,反而担心三长老会找他哥哥麻烦而承担起责任,这让秋灵逸另眼相看。
如今听来,肖龙心中也有其苦涩之处,原本是莫山宗长老以下第一人,却在秋灵翔到来后风光尽失,自然心中会有些难受。
只是秋灵逸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肖龙是要跟他说什么。
肖龙没有理会秋灵逸,而是停顿了一下之后接着说:“我被你哥打败了之后,心中虽然有些难受,但也觉得开心,莫山宗在别人的眼里很强大,但是我知道它有多弱小,你哥哥的出现,让整个莫山宗看了强大的希望。
我自下在莫山宗长大,莫山宗便是我的家,若他能够让我的家强大,我又如何会不开心?可是,你哥毫无前兆的失踪了,按理说,我重新成为了长老以下的第一人,但却觉得,心里很难受,比被你哥打败还难受。
正如见过辽阔的天空的青蛙,又怎会再以一方井口为豪呢!有时甚至会感觉自己的无能。”
秋灵逸看着肖龙的背影,感觉有些萧瑟,他无法体会肖龙的感觉,却能体谅他的感觉,心里对肖龙的好感也在上升,这是个正真敢于面对自己弱点的人,也是对于自己的家能够无私付出的人,值得尊敬。
秋灵逸叹了口气,用坚定的口气说:“我哥会回来的。”
“我知道。”肖龙望着天空,“我认识的秋灵翔,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而死去。”
说完他回过头,看着秋灵逸说:“你明天要离开莫山宗了吧?”
“宗主要我参加百宗凌天赛。”
“我刚听说这个消息后,心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三个月我去看过你几次,你跟你哥很像,却远没有他那惊人的天资,但今晚看到你,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或许我莫山宗真的会在你们秋家身上改变。”肖龙感慨地说。
秋灵逸说道:“我答应过宗主,我会尽力的。”
“百宗凌天赛,终归是整个北域的盛事,总不能滥竽充数,所以每次我莫山宗最好的弟子都会前去赴赛,但能回来的却寥寥无几,秋师弟,到时你若寻得秋灵翔,便让他前去,若寻不到,毕竟三年的时间太短,你若修为未到结丹,就不要出现。
这一次,我帮你们参加,你继续走下去,总有一天能壮大我们莫山宗的。”
秋灵逸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微热的感觉,一个拿着战斧,充满战意的男子,心里最深处,其实藏着自己以之为家的莫山宗,那山崖之上魁梧的身影,心灵里总想着要把莫山宗护在他的身后,就像被养大的儿子保护父母一般。
秋灵逸说道:“如果是之前,或许我心里没有一点把握,但现在,即使时间短,但未尝不可能,师兄无需担心,看到你,就像看到莫山宗的魂,我在书中看到,一样东西只要有了凝聚的魂,就不会被击垮。”
说完转头看着古灵镇秋家的方向,曾经的他在那个家中被呵护着成长,如今,他也想化为如肖龙般魁梧的身躯,去保护那个变得弱小的家。
肖龙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粗眉大目、并且喜欢战斗的他笑起来有些奇怪,但从中,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他很开心。
肖龙没有道别,而是默默地向山上走去,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但秋灵逸如今被寄予了宗门的希望,他不想秋灵逸对他有所误会,所以把一切说了出来,告诉秋灵逸,只要是为了莫山宗,他可以牺牲一切。
他心里一阵轻松,连上山的路都感觉变得平坦。
秋灵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背影真的很高大。肖龙的意图,他知道,或许他涉世未深,但他看了十几年的书,众生百态,也略有浏览。他入宗门不久,可以说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直到今日,他看到莫山宗主,看到肖龙,便也看到,原来莫山宗,不止这座山那么高。
他开始坚定地觉得,自己不止会尽力,而且会尽心。
秋灵逸一个的身影在石壁之上,想起了护在自己身前的哥哥,第一天来到莫山宗,哥哥便带着自己来到这里。
这里,不是莫山宗最高的地方,却是看的最远的地方。
肖龙走后不久,林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石壁,曼妙的身姿在夜空下显得更加有韵味,罗裙带在清风中飞舞,却带不走她心中的忧愁。
她看着秋灵逸的身影说:“他平时很喜欢来这里。”
…………
古灵镇的一处偏僻之地,这里有一片草原和一条细细的河流,但却人烟罕至,只有一间茅草屋,有些破旧,很孤单地屹立在那里。
朝小树坐在草屋前,手中拿着破旧的牛皮,正是当初秋灵逸送给他的那一块,他没有欣赏美丽的夜空,只是沉默地陷入了沉思。
一位妇人从他的身后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祥和蔼地说:
“如果你想去,就去吧!我跟你爹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朝小树的眼睛里充满泪水,趴在妇女的怀里,哽咽地说:“我看着秋家的火光,和秋家人的惨叫,却只能远远地看着,我知道他会伤心,但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妇人缓缓地抚摸着他的肩。
“娘,我知道他要走了,我很想帮他保护这里。”
妇人心中很不舍,但脸上依然是慈祥的笑容:“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你能保护这里,便是保护你的家,你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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