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战侯新府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扫过去几天哭哭啼啼的晦气,几个家丁趾高气昂,人人怀里揣着大把的红包,跟在长长的马队后,见了街坊邻居就塞红包,引得整个南坊十室九空,都出来挤在路边,看杨家娶亲的盛大场面。
开道的两队家丁,人手一只大惊篮子,里面盛满了红色花瓣,一步一洒,将南坊的街道铺满鲜花,这在大夏的传统中,取的正是鲜花铺道、前程似锦的好意头,不过此时已经过了花期,寻常富户不过是用彩纸剪成花瓣,而杨府却用的是实打实的鲜花,只此一点便可以看出杨府的财势惊人!
再往后,乃是九十九匹高头大马,头尾皆是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毛的宝马,取的是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的意头,这些马各个膘肥体壮,皮毛光鲜发亮,即便是不懂马的人看了,也知道这些马都是难得的精品良马,比之军中战马,还要强上几分。
再往后,便是迎亲的花轿,由八个身材健硕的家丁抬着,跟在高坐于独眼巨兽脖子的杨惑身后,独眼巨兽数目稀少,可供乘骑的幼年巨兽更是可遇不可求,皇宫里也不过只有一头,还是杨家进献的。
后面一水儿的已经生过孩子、且子女双全的健妇,提着意为早生贵子的大枣、桂圆、花生、栗子等果子,加上其他各种礼仪风俗,浩浩荡荡,足足排出里许长,这迎亲的队伍,堪称前无古人了。
公主出嫁,自然是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在自己家里等着迎亲,毕竟皇宫是皇帝的家,不是其他任何人的,所以慧雯早早的便等在皇上赏赐的府邸,听着下面的侍女汇报迎亲队伍的事情。
得知杨家的迎亲队伍如此大气,公主也是满心欢喜,对嫁给杨惑也不那么不甘不愿了。
“算杨易这小子知趣,没有随随便便糊弄本公主!”
只是她从未认真想过,为何杨易要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罢了。
“皇上,杨督骑差人来请问皇上,能不能让马队绕城疾驰一周,让骑士们在马上玩儿些花活儿,好讨个喜庆!”
华雄站在皇城墙头,遥望着迎亲的马队四处招摇,听到太监来报,大手一挥笑道:“准了,你去替朕看着,这支马队跑完之后神态如何,回来告诉朕!”
小太监欢天喜地的去了,这一趟可是肥差,杨府那边的赏银自然是不用说的,回来说几句皇上想听到的话,说不定还另有赏赐。
“世子,都准备好了,宫里也派了个太监出来。”杨启年来报。
“给那太监分一匹马,让他也跟着去,”杨易点点头,“等会儿他回宫复命的时候,多塞些金子,记得让他如实上报!彦肆,马队玩儿的越花越好!这剂猛药,可得让皇上喝爽快喽!”
“得令!”杨彦肆和杨启年领命而去。
华雄很有耐心,即使那小太监比他预期回来的时间晚了小半个时辰,华雄仍安心的等待着。
“皇上,奴才这趟为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可是差点儿丢了小命啊皇上!”小太监脸色仍一片刷白,显示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还不停的擦着冷汗,即使换了裤子,也还有清晰可闻的屎尿味儿。
“讲!”华雄不为太监的惨状所动,暗暗封闭了自己的口鼻,以免继续被那股味儿荼毒。
“杨府马队到了城外,来去快如闪电,骑手们也各个身怀绝技,与马儿相得益彰,围观的百姓各个叫好声不停,狂奔许久都不见减速。奴才正琢磨这马力怎么如此坚挺的时候,冷不防一群歹人飞马赶来,在马队前头连下十几道绊马索,同时在两侧不断放箭,让奴才我是心惊胆战,当场就尿了裤子!
“哪曾想,领头的杨彦肆将军,临危不惧,以三匹马为一排,硬趟儿臂粗的钢索,一排马儿连趟三道钢索,后面的一排顶上再趟三道,如此趟了五六回,才将所有绊马索全部趟断,又听杨彦肆将军道‘早知道会有人使绊子,可惜三公子不让带兵器箭矢,喂药!’
“然后就有人给奴才骑的马儿喂了颗药丸儿,可怜那马儿肚子上还中了两箭,驮着奴才跑的像飞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歹人甩的没影,这才绕道进了城!”
“你骑那匹马现在如何,死了没有?”华雄脸上阴晴不定,有些吃不准这是不是杨易故意演给他看的。
“没有啊,奴才回宫前,那马儿刚被督骑营里的郎中取箭裹伤,说来也怪,那箭矢只是刚刚穿过马皮就被卡住,郎中们拿铁针穿了线缝住,随意上了些伤药,就任凭那马儿睡觉去了,说是吃了激发气血的药,得好好睡一觉才能再跑。”
“好!”华雄一拍大腿,“去把杨督骑给朕唤来,明天你再去督骑营,好好谢谢那匹救了你小命的马!”
“皇上的意思是?”
“那马儿伤在何处,缝合伤口的针脚,难道你还记不住,怕认错了救命恩马不成?”
不一时,杨易来到宫中面圣,一见面便纳头就拜:“臣叩见皇上!”
“快起来,以后见朕,不必行此大礼。”华雄对杨易培育坐骑的本领,已经信了七八分,这才三五天的功夫,督骑营还没修好,就拉出来百匹良驹,虽然用来做婚礼仪仗,有几分公器私用的嫌疑,但是华雄很满意这匹马的表现。
“还好皇上口谕到了,否则臣今日只怕要醉死,”杨易摸了摸额头的汗,“臣身体孱弱,饮不得酒,偏偏今日二哥大喜,又推脱不得,实在是遭罪!”
“人来,将朕的醒酒玉片给杨卿取一片来。”华雄高兴起来,倒是什么都敢。
“这,皇上还是留着吧,臣不敢僭越,”杨易赶紧拒绝,谁知道那什么劳什子玉片是不是你这混球用过的,实在恶心,“再说黄都统似乎很关心臣的安危,昨日还叮嘱臣,要当心被烈马伤着呢。”
“黄都统怕是误会了,”华雄也不觉尴尬,反而想起这两日黄玉刻意逢迎,新花样不断,顿时心里痒痒的不行,“无妨,朕会警告他,你且给朕讲讲你这些马有何特别之处。”
“这些不过都是寻常战马,臣自领了督骑营的差事,便先从游骑营借了这批马过来,一来是为即将运来的幕山兽调配饲料做个试验,二来,也是存了在婚礼上用得着这些马的私心。”
杨易将马的好处娓娓道来:“这些马这几天吃的,都是专门供给幕山兽的上等药料,只是略微削减了分量,臣的这个药料,最大的作用就是催发兽类的气血,使之能像我们人一样,吸收天气元气,禽兽不懂修炼,却是能借助药力,将天地元气用来改变自身血脉,这一点倒是比我们人类更为奇特几分。”
“也就是说,改变了血脉之后,其诞下的后代,也比寻常马儿更为优异,而不像我们人类一样,不管父母修为多高,生出的孩子,还得从头修炼?”华雄听懂了杨易的意思。
“皇上圣明!”杨易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这改变血脉,异常艰难,须得从怀胎时起,便开始喂食母兽只作用于兽胎的特殊药料,兽胎出生以后,更是要随时根据其长势,不断调整药量,直至长成再与同样方法育成的种兽进行繁殖,如此三代,才能彻底将血脉定型,变成皇上想要的红牛那类具有神通的异种!”
“确实是经年累月的水磨工夫,”华雄点头沉吟,“那这些马,还有杨卿先前所言的千头幕山兽,是怎么个情况?”
“这些马儿,无非是药力使然,一旦停药,就渐渐失去这种马力,变回之前的普通战马,至于千匹精品幕山兽,乃是头两代专做育种之用的废兽,幕山兽一年两孕,每胎只得一子,且只有第一胎能保存变异血脉,以臣目前的能力,只能同时供养五百只异种。”
“为何?朕不是许你在各府衙调拨人手么,难道杨卿怕药方泄密?”
“药方极其简单,说穿了一文不值,只是没有人像臣一样肯考虑这种事情,并且有那个闲工夫等幕山兽繁殖三五代罢了。要知道幕山兽长到能繁衍下一代,需要五年之久。而药方里不可替代的一味药,每年只有那么点产量,非是臣不肯多养,是没办法多养。”
“原来如此,每年一千匹,五年便是五千匹一代异种,便可有两千五百二代异种,十年便可有五千红牛!十年,朕还等得起!”
“皇上,不是这么算的。。。”杨易顿时无语,没想到这华雄的数算竟然如此差劲,十年五千红牛,这数学简直是体育老师教的。
华雄也回过味儿来,老脸一红:“罢了,杨卿尽心去做就是,只要第一批幕山兽异种出生,确如杨卿所言般负重耐力惊人,朕有生之年,必保你杨家恩宠不减!”
“谢皇上隆恩!”杨易等的就是华雄这句,不说有生之年,至少华雄认为可以釜底抽薪,抛弃杨家之前,杨易已经给自己争取到足够时间!等到杨战提升至足可以战胜华雄的境界,再说服联合足够多的公侯,便可以举起大旗,重登大宝!
只看华雄只字不提马队遭袭之事,就知道他对其他诸侯仍然愿意忍让,根基最浅的杨家,此时不过是给自己找到了一点可以利用的价值,暂时保住性命罢了。
世家大族,追求的是家族传承,谁做皇帝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就必然支持谁,当年华雄的野心勃勃,让他们看到了比杨氏先帝更多的利益,于是华雄弑君当上皇帝;如今杨易让世家看到了更大的利益,所以刘家、朱家毫不犹豫的站在杨家这边,这一切说穿了不过是利益二字。
杨战一手打下南诏,而南诏产幕山兽,霸占了民间运输和耕种畜力的市场,从养马的白家手里抢走了无数金银,所以白家才视杨家为死敌,为的也是利益二字。
黄家是华家的忠实狗腿,是因为黄家占据玄铁矿,而华家则接收了原本杨家经营的天下最大的冶炼锻造作坊,玄铁矿的海量各式伴生矿物,不卖给华家,其他零星作坊根本吃不下。
天下世家加上皇室,就是以这种种相互依靠的命脉产业纠葛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削藩,除非皇室能以雷霆之势霸占几个关键产业,否则根本是痴人说梦。
杨家曾经被踢出这个利益圈子,如今总算靠杨易真假难分的幕山兽异种,再次挤进这个圈子,业务范围和杨家冲突的白家,已代替杨家,成为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个。
手中没有帝国必须的战略资源,又白占着大片的土地人口,这绝不是其他世家能够接受的局面,不能给大家带来好处,那就乖乖献出自己的人口和土地吧!
杨家灵堂只摆了一天,便匆匆将逝者下葬,摆了一天的席面,隔了一天就再办喜事,这次则连摆三天流水席,直把临近南坊的百姓们,吃的满肚子流油,简直比过年时皇帝赏全城大宴时还带劲儿。
杨家一时风光无限,皇帝更是追封杨夫人为二品诰命夫人,杨家大公子追封为男爵,京畿一处富县作为其封邑,每年至少有几千两的收成,皇后更是降下懿旨,公主将来所生男丁,过继一个给杨玄,并承袭其爵位,可算得上是皇恩浩荡。
峰回路转,杨家从面临削藩危机,到逐渐得到皇帝信任,督骑营也办的有声有色,弄出来的一队高头大马,虽然只是样子货,断了药就现出原形,但已经给了皇帝充足信心,更是受到上京百姓的追捧,如今谁家办喜事儿,不把这些马儿请来助阵,简直都不好意思告诉亲朋好友。这当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督骑营还未正式办公,就已经把粮饷银子都挣了回来,皇帝更是龙颜大悦。
杨家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白家此时如同坐蜡,恨不得一把火把督骑营少个干净,但也知道这是无济于事,只有真正抓住杨家的把柄,拿出幕山兽不可行的确凿证据,或者窥准机会,一击干掉杨易,才能彻底扳倒杨家。为此,白烔也是下了血本儿,一天里小半天都蹲在督骑营,誓要瞧出个所以然来。
(https://www.biquya.cc/id45557/2465842.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