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莫名其妙的感慨中,凌恒转身离开。
似乎耳边尚响彻着颜洛的幽咽。
自总督府离开,凌恒受过的冷落轻视不少,像宋宝同这般嫉妒,未曾尝试过。
这时候,好象听到宋宝同的影子就在他眼前嘲笑而讥笑。
“凌恒啊凌恒,没想到你这般下作,你只是个神通二重的修士,有什么资格感慨颜师妹?可不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不觉得可笑,我却觉得可悲。”
“你不喜欢颜师妹也好,为何要脱她靴子?为何要褪她衣衫?”
“终有一日,我会踩着你的头颅,指着你的鼻子告诉你,师妹是我的。”
……
凌恒只是轻笑,这段巧合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他去找陶道潜的打算。
径往前行,走出数里,只觉晨风阵阵,山花烂漫,凌恒踏开双步,忽然,继续前行的路口站着一个青年似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青年一身金衫,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隆鼻阔口,凌恒看来竟与叔叔师道仁的高大有几分相似之处,而这个青年看上去约有二十六七岁,颇有几分威严之势。
特别是那青年手中举着一个大酒坛子,说是坛子类似于酒缸,缸口罩着两个瓷碗,酒水自缸口与瓷碗的缝隙间泌了出来,一道酒线直接落入青年口中。
凌恒见他相貌和喝酒的姿势,心底暗暗喝彩:“乾坤武院中果然是藏龙卧虎,这喝酒的男子如此豪放,确实当得上英姿洒脱。”
金衫青年见凌恒到来,瞧了两眼,又自顾喝酒。
凌恒见此人不凡,又在这“道潜峰”中,料想他必定和大长老陶道潜有什么渊源,上前数步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陶道潜大长老住处怎生走得?”
青衫青年左手擦净嘴角的酒滴,说道:“你是何人?找大长老做甚?与我喝上三碗酒我便告诉你。”
凌恒忙道:“这位大哥,我生平滴酒不沾,莫说三碗,便是小半碗也得醉倒不可。”
金衫青年哈哈大笑,高亢地道:“男儿志,在四方,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人生得意须尽欢,月光长照金樽里。”自顾自饮,似不理会凌恒。
凌恒对诗词颇有喜好,见那青年虽然吟得爽快豪气,又特意以“集句式”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和“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各取一句,合而为一,虽然作这诗的作者是同一人,但如此一改,似乎又更添几分豪气。
只是那青年所吟的前几句,特意说什么男儿四方、醉卧醒掌之语,显然是讥笑自己不能饮酒,嘲讽自己不够男人的意思。
若换在往日,凌恒也罢,自是无所为力,不愿争强,可自打融通《湘夫人图》后,在南岳衡山上崭露头角,又来到乾坤武院,不可说所向披靡,所识之人却无不尊敬,就这会功夫,先前就有那宋宝同因恨的嫉妒,此时又被这青年讥讽,一时忍受不住郁闷,豪气陡生,心想:“无非是喝酒而已,最多是喝醉了在地上躺着,难不成还能醉死不成?”
当下胸膛一挺,大声地道:“白日放歌须纵酒,莫笑少年酒量轻,我便舍命陪君子罢!”
那青年一怔,心道:“眼前这白衣少年文才倒是不错,竟然也能学我这般集句,古人诗句随手拈来,而且也是这般巧妙。”不觉为他豪气所倾。
寻思时已拿了个大瓷碗,倒了一大碗酒,递给凌恒,郎声笑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少年心事当拿云,为君持酒敬朝阳!”
凌恒接过大碗烈酒,心下暗赞:“金衫青年确实好才情,前两句乃诗仙《客中行》名句,第三句又是诗鬼《致酒行》名句,第四句却是宋祁《玉楼春?春景》中‘为君持酒劝斜阳’改换而来,此时尚是清晨,那自是朝阳,这般集句而改,果然妙极!”
咕咚咕咚地喝光这一大碗酒,本为青年男子讥讽自己负气而喝,不想这一碗酒入喉,却酒香醇厚,浓烈柔润,回味长久,全然不是世俗浑酒可比。
不禁赞道:“风吹柳花满庭香,仁兄压酒唤我尝,为我引杯添酒饮,青春作伴好还乡。”
“再来一碗!”
那金衫青年赞道,听出凌恒赞扬酒香,还想再喝,极度佩服他才情卓绝,又给他倒了一碗,也吟出首诗:“人生有酒须当醉,能忆天涯万里人,劝君更尽一杯酒,修真梦里不消魂。”
“哈哈!好!”凌恒大笑,接过瓷碗,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金樽清酒斗十千,一碗何曾到九泉。”
“哈哈!”
“酒中谁是英雄客?不在天边在眼前。”
凌恒已然两碗酒下肚,脸色通红,灼热如火烧,醉眼圆睁之下身体歪斜,就要支持不住。
那金衣青年暗暗可笑,心知凌恒不出片刻,就得醉倒在地,有心看他出丑,立时吟道:
“黄鸡白酒重阳也。”
“劝酒相欢避世人。”
“莫愁前路无知己。”
“但凭杯酒长精神。”
吟罢,竟又给凌恒倒满一碗。
凌恒生平从未饮酒,早已到了极限,但犹不服输,强忍醉意赞道:“好,好,好诗!”
又端起瓷碗,“咕咚咕咚咕咚……”这一碗酒怕是一二十口才喝下去。
此时五脏六腑是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已是东倒西歪,嘴中犹在朗朗嚷道:“少年……聊发……老夫……狂……东北……望……射……娇……娘……呼儿将出换美酒,睡了女英弄娥皇……”
“哈哈!哈哈!”金衫男子大笑不已,忽然又道:“弟子步少渊,奉家师之命,在此恭迎凌师叔,没想凌师叔硬喝了三碗酒,强!”
凌恒迷糊得天昏地暗,心想,步少渊不就是大姐姐师芙蕖说的乾坤武院大长老陶道潜的弟子吗?去年乾榜排名在九十名之内那个,没想到他竟然是来接我的,还特意害我醉酒。
当下醉醺醺地道:“原来,是,是你,带我见陶,陶长老。”
步少渊却恭敬地道:“师叔不必客气,请。”已让开道路,示意凌恒前行。
凌恒知悉对方让自己走在前边,是尊敬之意,可是哪里还走得动,整个身体已然软了下去,竟欲跌倒在地。
步少渊赶忙扶住,搭着凌恒往前走去。
不多时,路到府邸前,宁静的宅院前有五棵柳树,高大参天。整座府邸如山水田园一般,恬淡静穆。
厅堂内一名微胖老者已等候多时,老者长须、微胖,如隐士般洒脱的气质,独特而和谐,在他的身上,似乎能看到隐士的平淡与老人该有的慈祥,是俗是凡、亦俗****,与门外的柳树一般,与宅院浑然,与天地一体。
“你来了。”老者瞧见凌恒醉酒的样子,微笑着在他背后轻轻一拍,也不知到底按的哪,倒看得出是帮他解酒所为。
凌恒顿时清醒了许多,顿了顿,忙向老者行礼道:“大长老有礼。”
“你早该来了。”大长老的话很简单,续道:“随我书房一叙。”没等凌恒答应与否,已起身朝书房走去。
凌恒起身,身体尚有些轻浮,歪歪斜斜地走在后边。
嗜酒如命的步少渊却留在了厅堂内。
凌恒费了老大劲才走到书房,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尚未问话,大长老的声音已然传来。
“有些事情你能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能知道,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凌恒虽然清醒了些,可脑袋还是迷糊,逐渐体会着大长老的话,过了会才明白。
想来陶道潜大长老神机妙算,先是算到凌恒去找他,所以才派弟子步少渊去迎接。既是如此,那肯定知晓凌恒的来意。
凌恒想通此节,方才问道:“我想知道我能知道的。”
大长老道:“你问我,我便回答,问到不能知道的与不必知道的,我便不语。”
凌恒皱了下眉,问了第一个问题:“家母如今在何处?”
大长老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凌恒又问:“家母梦须弥生我,须弥是何物?”
大长老还是摇头,仍旧不说话。
“《湘夫人图》融合我身,除了所谓的情劫与帝舜的大仇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大长老仍旧摇头,还是不说话。
凌恒蒙了,寻思:“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一问三不知吗?”强忍不爽,又问:“六日后,乾坤武院法相显身,我当如何?”
“我也不知道。”大长老终于开口了,但是,和没有说话一样。
“我要提升境界,修炼拳术,早结金丹,返回潇湘,平定三苗。”凌恒情绪有些激动,言语高亢起来。
“是,这才是你目前所需要做的。”大长老赞许地道。
“请大长老教我拳法道术。”凌恒很是灼热的眼神望着大长老,是无尽的向往和迫切。
大长老顿了顿,缓缓地道:“六日后,大帝法相现身,得其首肯方可。”
凌恒有些黯然,有些期待地道:“如此我便告辞了。”
大长老笑了下,道:“你回去后静心领悟,以你如今的造化,还有院长送与你的‘天心双箸’,足可提升修为。”
凌恒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想:“我修为等级提升得再高,不会武功拳术又有什么作用?”絮叨着起身往自己府邸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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