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海平面上刚冒出日头,佩格曼码头边上的一处市集便到了开早市的时候,这里的早市又被称为鱼市,因为下海打捞的渔船大都在此时回航,而这时候来此的买家多半是为了这第一手最新鲜的海产而来。
鱼市上,人来人往,摊位上,形形色色的水产令人目不暇接,若是少见识的愣头青来此,对于这些水产恐怕有一半都叫不上名。此时,到处可以听见卖鱼人的吆喝声,到处可以看见顾客一番讨价还价后接着便开始争斤夺两的场面,如此热闹本是常态,只因佩格曼的市场就该有着这般供求。
一只船体上画着鳞纹的小型方帆背着红日缓缓向码头靠来,眼尖的几位买家看见来船忍不住就喊道“快看!是元庆?关的船。”
听见喊声,一群人登时便往岸边聚集,纷纷向那只帆船投去期待的目光,看表现这些人应该是常年往来鱼市的知情人士,而对此景陌生的人则都早已被挤到人群外围正伸长脖子准备看热闹。
被喊作元庆?关的来者,是一名瀛洲蛟人,其名字按瀛洲海族的习惯,应叫作关元庆。
关元庆本是名赏金猎人,以缉捕海盗赚取赏金来谋生,但这并不是他为鱼市上的人所熟知的主要原因。
现如今的海盗不再具备这一称谓所该有的威名,绝大部分民用船只稍稍武装便足以抵抗,因此将其称为海盗还不如海中匪类来得更为恰当。除了浸*半生的剑术,嗜武成痴的关元庆再无所长,这境况几乎等于是没了收入来源,为维持生计,他偶尔潜进深海捕获海怪来拿到市场上卖。海怪意义同于陆地上生活的魔物,唯一区别就是前者栖息于深海后者则生存在陆地,然同为魔物那么就有着在这个世界里应用于魔法上的价值,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关元庆于大海中来去自如,因而海怪在市场上的稀少决定了它们的价格,这既是人群为什么会在看到关元庆的来船后就变得如此激动得原因。
小型方帆靠岸后,人群便拥了过去,有几个熟悉关元庆的人张口就问道“元庆,这次捕获了什么好东西?”
从船舱内走出的关元庆解下头上的鹿角盔,随口回应“轰鱼。”
不过说到“走”其实用蛇行来描述更为确切,只因为瀛洲蛟人无足,取代下半身的乃是一条粗壮蛟尾。蛟尾是瀛洲蛟人的主要特征之一,除此之外便是全身遍布墨绿深色鳞片以及长得像爬行类的面部。至于蛟,那则是仅于东方世界存在的魔物,因此这里的人都只能根据瀛洲蛟人的外貌去想象其全形。
从关元庆口中听到魔物的名字后,人群好奇的目光开始向着船上扫去,可却没找到所谓的轰鱼,而另一些有意购取的富人则立即吩咐随从去找来炼金术士评估其效用与价格。
这并不奇怪,海怪本来就是陆地上的人们不容易接触到的生物。
“别找了,舱内放着呢。”
“来几个码头工去帮忙把东西卸下来,不过要记得轻拿轻放,死了的轰鱼是会爆炸的。”
吩咐过后,在一旁早已按耐不住的码头工中当先就有几人跑到了小型方帆上,只为尽早一窥轰鱼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比之慢一步的人就只好失望地留在原地等待。
人们待关元庆到了岸上后才发觉对方身躯可要比他们高大雄健得多,眼前的瀛洲蛟人赤着的上身是比例协调的倒三角,蛟尾支撑着的个头使人仰望才可双目对视,腰上唯一穿戴的兽面裙甲以及别着两长一短的武士佩刀在人前威风凛凛。
关元庆来到码头一处专属于他的空地上,盘着尾巴立在原地,等待工人将抬来的轰鱼挂上一旁的搭架。
挂在搭架上的轰鱼长足五米,鱼眼白因早已死透而被血渗成红色,秃张着的大嘴里是一排排如磨盘般的牙齿,鱼身附着黄褐色坚鳞,背鳍戟张突着锐刺,囊鼓鼓的鱼白肚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深海生物,从腮部被破出的厉目创痕来判断,想必关元庆从此处一举将之击杀。
随着关元庆而来的人聚到轰鱼前指指点点,但无一人上前碰触,毕竟关元庆之前就有交代这家伙可是会爆炸的。
眼下即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讲解,这可以说是长见识的机会,自关元庆第一次出现在这鱼市上后,类似地此番场景因此成了常来这里的人们最喜爱的一种休闲,此刻人人都在兴奋而默契地等待着已派人去找来的炼金术士。
正当人们一边看着轰鱼一边讨论时,一个头像白毛球的老矮人推开人群走了出来,伸手就向鱼白肚摸去。
这老矮人不是大家期待着的炼金术士,但其实更加专业,正是失去家园后,随着克鲁泽一道返回佩格曼的波鲁裘。就在昨天待在城里无所事事的波鲁裘听说码头鱼市上可以买到海怪来做研究材料后,便早早到此来碰运气。
“别碰!”波鲁裘的手还未碰触到鱼白肚,关元庆就已历声喝止了对方的动作。
听到关元庆的呵斥,波鲁裘放下伸出的手,用一双充满探究热情的目光望着关元庆问道“为什么?”
迎着到对方的目光,关元庆好声好气地解释着“这家伙肚子里装满了会爆的分泌物,在它死后分泌物会很不稳定,处理的手法需要谨慎。”
“腺囊在什么位置?”
“鱼腹正下方三寸处。”
波鲁裘的手再次往鱼白肚的摸去。关元庆这次可没有阻止,见人群值此纷纷退得远远地唯恐被爆炸波及后,开始好奇眼前老矮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五短的手指轻轻在鱼白肚上按压着,一会儿后,波鲁裘看向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关元庆腰间的佩刀上,说道“借你的短刀来看看。”
关元庆毫不犹豫地拔出短刀交到波鲁裘手上。
接过短刀,波鲁裘看向手中的白刃,刀身寒光闪闪,其上刻着的“分涛斩浪”四个瀛洲文字。随即将食指往刃上轻轻一抹,指腹立时被划出口子,同时还是位铸造大师的波鲁裘此时也忍不住赞叹起来,“好工艺!没辜负分涛斩浪这四字。”
听闻矮人竟念出本族文字,关元庆眉角一抖,心中愈发好奇。
接着,波鲁裘吮掉指腹上的流出的血,握着短刀朝鱼腹剖去,解拆的动作行云流水,平滑的切口随着刀尖所走过的地方显现出来,往里看去,一颗如手提袋般大小紫黑色腺囊伏于其中。
“这个就是腺囊了吧,怎么取出来?”
关元庆惊讶地看着波鲁裘,回答道“找个容器来,直接把分泌物引到里面就可以了,接触空气后就会稳定,但不能碰水。”
按着关元庆的指示,波鲁裘从腰间鼓胀的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将瓶口抵着腺囊,刀尖对准位置后就轻轻地刺了下去,黄褐色的液体在下一刻流到瓶中。
此时,旁观的人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闭着嘴,生恐出一口大气而影响到波鲁裘的*作,直到腺囊干瘪下去,玻璃瓶随之被装满时,久久仍未回过神来。
将短刀还与关元庆,波鲁裘把瓶子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说道“怎么有股浓浓地硫磺味?”
“轰鱼身上有一半流淌着恶魔的血,属于半恶魔生物。”
“这个多少钱?”
显然,话里指的是装满瓶子的分泌物。
“你看着给吧。”
听完关元庆的话,波鲁裘将二十枚金币交到了对方手中,接着若有所思地走到堤坝上,小心翼翼地滴出一滴轰鱼分泌物到海里。
分泌物一接触到水旋即轰地炸开,威力比起炼金术士制作的爆药有过之而无不及。
堤坝上的波鲁裘瞬间被淋成落汤鸡,若不是手上装着分泌物的瓶子及时被他密封保护起来,只怕现在已经尸骨无存。
来不及整理仪容,擦干瓶子上的水后,波鲁裘就飞奔而回。众人见识过分泌物的一滴之威后心中犹存余悸,但凡浑身湿漉漉的老矮人打身边经过,就死死地盯对方手上的瓶子急忙忙地跳开到一旁。
跑到关元庆身边,波鲁裘拉住对方作势欲走。由于身高的差距,倒像是孩子拉着老爹不停催赶着往前走,场面十分滑稽。
“喂!喂!做什么,这还在做生意诶。”
“干嘛站着不动,让老头子我出丑是吧。”
波鲁裘显然意识到自己的丑态,连忙放下拉着关元庆的手,急急转过头来,看着挂在搭架上的轰鱼说道“轰鱼是吗!浑身上下全要了。你,跟我走!”继而也不等关元庆答应不答应,自作主张地招呼几个码头工过来就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然后把这死鱼送到斯温大公的宅邸上。”
人群听到波鲁裘口中的“斯温大公”后当即一片惊呼,准备打算和波鲁裘争轰鱼的富人也闭了嘴。他们十分清楚那是福气大帅的住处,一时间纷纷联想这老矮人和克鲁泽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至于被招呼过来的几个码头工则是呆呆地相互望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一番话镇住嘲笑他的众人,得意之色立马跃然于波鲁裘脸上,种种态度虽然强硬但表现则像个顽童。
关元庆笑道“嘿,你这老头,行事这么风急火燎地作甚?”
“求你办事行呀!”
“这个不急,先说清楚什么事?”
向来都是在别人面前拿架子的波鲁裘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着恼地他二话不说地将一袋子金币“啪”的一声丢到关元庆手上作为回答,“暂时雇用你。”
常年于海上漂泊无家的关元庆是个认钱的主,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发现这些金币买下整条轰鱼都绰绰有余后,索性不再多问就应承下来。而另一方面,如此爽快,也因自己心中隐隐有些好奇,眼前的老矮人找自己所为何事。
“那么赶紧走吧,磨什么洋工?”
“等我去取回我的头盔。”关元庆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到方帆船上。
“一个破头盔罢。”
指着头盔上的鹿角,关元庆得意地笑着说“这可不一样,看见这鹿角了吗?鹿可是吉祥之物。”
鹿在波鲁裘所在的世界文化里可不具有什么意义,是以他浑不在意地瘪着嘴说道“再吉祥也不过是装饰,还没你佩刀实在。”说罢,径自大步流星地走出鱼市。
如今那轰鱼以算作他人之物,如何处理并不是关元庆担心的事,乐得轻松的他双手抱脑,一脸惬意地跟在波鲁裘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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