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笑声装满房间时，突然，陈二娃的老婆拿筷子的手失去控制，按进了碗里，脑袋瞬间一载，如自由落体，和身子一起向桌上扑了过去。在旁边的陈二娃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另一边，张兵的老婆也快速的收手扶住，把她手里的筷子放到一边。
在两人扶着的同时，陈二娃老婆的身体还有些抽搐，看的水晓波心里顿时紧绷起来，这让他想到了老家的伯娘，也有这种病，发起病来比这更厉害，全身痉挛，还要口吐白沫。当地叫“母猪疯”，医学名好像叫癫痫，不知道是不是，水晓波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病发起来挺害怕的。
不过看大家淡定的表情，水晓波知道，这样的情景应该经常发生。大家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自然是知道，也习惯了。陈朋道：“看，开始练功了。快，又开始了。扶稳！”说话间，陈二娃老婆开始大幅度抽搐起来，手抽脚蹬。
两人用上了双手才把她稳住。张兵看了看，淡然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他说的是真话，这要是持续长了还了得。
说时迟，也就十来秒钟。陈二娃老婆抽搐的幅度慢慢降下来，神智也恢复正常，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这就是这病，除了发病时，其它时间跟正常人一样。而最难的是发病没有时间，随机，说来就来，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说倒就倒。
看她额头上的疤，是在昨天摔的，当时就离一边地锄头几公分，醒来时一阵后怕。陈朋看了她一眼，道：“你刚刚练的什么功啊，九阳神功，还是玉女心经？”大家开玩笑惯了，陈二娃老婆也没在意，娇嗔一声，擦掉手上的油渍，继续吃饭。“呵呵！”大家笑了笑，冲散了刚才的不美好。
女的不喝酒，吃过饭便下了桌，留下几个大男人在桌上慢慢吃慢慢聊。聊天的声音时低时高，有时就跟吵架一样，惹得房东老太太特意来训斥了一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次大家一起吃饭她就要来说一阵。
房东老太太就住在一楼，人很有精神，说话铿锵有力，只是说的话发音都是闽南音，百分之九十大家都听不懂，大家说的川普她也听不太懂。当时的场面就是，她说她的，你说你的，等你说过，还是该聊的聊，该说的说。
明天要上班，水晓波吃过饭，早早就休息了。不知道水实国来不来和自己睡，门合拢，没有关。睡的早，不一定就能睡的着。
房间里有一扇窗，夜空的月光斜照而进，水晓波双手背在脑后，凝视着房顶，许久许久，想了许多许多，又过了许久，些许是看累了，他闭上了眼睛。在闭眼后，忽然感觉眼睛好疼，莫名地两行泪水从眼角顺流而下，水晓波没有去擦。
感受着眼泪的灼热，他突然笑了，为什么要流泪？痛吗？好像没多痛吧。心酸吗？应该是心酸，不然怎么会流泪呢。家境的无助，梦想的无奈，前方的迷茫，爱情的旧伤，翻来覆去全都搅合在了脑海。
呼！水晓波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把瞥闷在心中的难言，化作叹息，得以舒缓些许。
“喂，这么早就睡了啊？”水实国看到水晓波房间的灯是关着的，轻疑了一声。听到他走来的脚步声，水晓波赶忙擦去未干的泪痕。门没关，水实国用力推了推就开了，打开灯，看到水晓波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道：“我们一会出去吃烧烤，你去不去？”
“不去，你们去吧。”水晓波摇了摇头。“走嘛，一会就回来了。”水实国说着，坐到了床边。“不去，明天要上班。”他的酒气顿时扑向水晓波，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水实国道：“你明天上班，我明天都要上去上班了。这几天都损失了几大千。”
几千块，没那么多吧。水晓波道：“你买些什么，用了几大千。”他这几天就没见水实国买过什么东西，吃饭和办证那些，最多也就几百块。“怎么没有。”水实国正色道：“这几天吃饭，又没上班，不是几大千是多少？”“哦。”你这样算倒是有几大千，水晓波点了点头。
“你没跟他们一个工地啊？”“没有。”水实国道：“我在泉州上班。”“哦”水晓波不知道泉州在那里，不过看样子应该离这里有点远。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那里又分的清地里位置。他只知道这里属于集美，而这里叫什么“下午”，听别人说的音调是这两个字。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没去细问，那样显得太……
“水五，走了。”楼下传来陈朋的声音。“马上。”水实国应了一声，看向水晓波，叮嘱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把自己照顾好，我上去了不会经常下来，你有什么事就找张兵舅舅他们，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你没钱那些都可以找他们拿，我下来还。”
水晓波哦了一声，眼眶微有些湿润起来。水实国又道：“你有没有钱，要不要我拿点给你？”“不用，我有。”水晓波吸了口气。水实国笑道：“有，几百块是有，几千块也是有。”“呵呵！”水晓波笑了笑。水实国沉吟片刻，轻声道：“小伙子，你真的要把朋友耍了哦，虽然我跟你妈离婚了嘛，我没说过不管你嘛。你就听话点，把婚结了。”
“哎呀，晓得了。你把你自己管好就是了，我自己晓得。”“我你不要你管。”水实国道：“要不是为了你我那么累为了什么嘛，你只要把婚结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水晓波没有说话，泪水在眼里打转。水实国看了他一眼，怔了怔，道：“真的！我不要你管。”
“你是不是我爸爸嘛，不管你，可不可能吗？”水晓波强忍住泪水，可声音却掩盖不了。水实国眼眶微润，淡然道：“我，你不要管。我以后大不了沟死沟埋，路死路埋。”“哼！”水晓波哼了一声。
“水五，走不走？”陈朋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了。”水实国站起身往外走。“你……你回来睡不？”水晓波想说你少喝点酒，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你睡吧。”水实国说着，关上灯，关上门，出了房间。啊！水晓波盯着房顶，紧握拳头，咬紧牙齿。
此刻，一个叫窝心，应该叫窝囊的词，弥漫在水晓波心里。到底要怎样？听从安排，耍个朋友，谈婚，论嫁，结婚生子。不能够吧，自己都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应该伤害一个，再连累一个。
黑夜总要有人来填补寂寞，月色总要有人来对比孤独，细数着泪光碎片，一夜就此无眠。
水实国没有回来，水晓波睡不着，却还是睡着了。奇怪的是，第二天总是想不起是怎么睡着的，但却记得是怎么睡不着的。就是这么怪，快乐你可能不怎么记得，而痛苦却如影随形，怎么甩都甩不掉。
太阳渐渐升起，新的一天来临。昨天忘不掉，依旧要面对明天。换好工作服，希望用忙碌的工作，可以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解决不了，和不知道该不该做的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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