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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尊天都城已然空空荡荡。似乎一到夜晚,亡魂和野鬼就出没在街上,令百姓避让不及。
一片死寂,一片黑暗。
远离濒冥城的尊天都城几乎位于华夏正中。这里有野心勃勃的政客,独孤求败的法师,逍遥天下的剑客……各路人从伊尔诺斯世界的各个角落汇聚于此,期待在这个国家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姓氏。
于是,夜,便成为了他们的时间。
平民小众忍耐着夜晚的压抑,乱世中的人们总能在最艰难的岁月里看到希望。他们并不在乎皇权还是王权,不在乎亚特兰蒂斯大使的生或死,他们在乎的只是家中的柴米油盐。
漫天的星空早早躲在云层之后,即使渴望窥视一下人间的月亮,也只能趁着乌云的空暇露出稍瞬即逝的光芒。
无风,无雾。
尊天都的此时,布满危险,稍不留意,便再也看不到明日的朝阳。
亚特兰蒂斯帝国的使者正在皇宫的殿内等待明天皇帝的抉择。他并不知道,从华夏各地赶来的支持者今夜将会遭遇屠杀。
皇宫内外仿佛形成了一层难以逾越的结界,将里外的信息完全隔绝。亚特兰蒂斯的大使依然期待明天皇宫开放后,支持者的蜂拥而至。
而城外的支持者已经寥寥无几了。
这一周以来,原本只是寂寥的夜晚加上了死亡的气息。几乎每天清晨,人们都能在房屋上,道路中看到新鲜的血迹。但他们从没见过尸体。
他们只知道有家客栈的客人不辞而别,有家邻居突然全家消失……
几天前还熙熙攘攘穿梭在大街小巷的改革支持者如今就如同这晚空中的星星般,藏在黑夜之中。
一家酒家里,几名外地路过的商贩正品着冷酒。他们似乎刚到此地,对这几天尊天都的冷寂毫不知情。他们嚼着大块的牛肉,等待醉意的来袭。
角落里,独坐着一名金发少年正在独自斟酌。他淡褐色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正质疑杯中的酒是否真实。
酒家忍不住望向这个异域少年。尊天的异域游客并不少见,但如此英挺却又无比沉稳的孩子还是少见。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呢?酒家真想上前问问这位冷峻的少年,但他手中的长剑还是让酒家打消了念头。
少年的一只手,从没有离开剑柄半寸。
金发少年又续上一杯。粉红的唇刚要碰到杯沿时,他静止了。
酒店外,一阵脚步短暂从门的一侧响起,又在另一侧消失。
少年将怀中的几枚铜板放到桌上,他转头向酒家灿烂的微笑起来:“酒很好。”说罢,他走进了黑暗。
街边的一条两米宽的小巷里,金发少年站在中间。他眼前的四名蒙面者,正试图翻越尽头的高墙。很明显这面墙的高度远远高于周围,墙上冠冕堂皇的砖瓦显示了墙后主人的不平凡。
四名蒙面者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他们停止动作转过头来。
苍白的月光抱着窥探的欲望从云缝中露出一角。
蒙面者看清了巷口的少年。齐耳的金发,微笑的褐眼,以及……腰间的长剑。
当四人准备询问时,金发男子拉开了马步,降低了身体。他的左手轻轻搭在右手手腕上,而右手竟然虎口向外的握住挂在腰间右侧的剑柄上。
一名蒙面着收回了询问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虎口向外的右手即使拔出的右腰的剑,那剑尖也是面向少年自己。
难道少年以为他还有时间翻回虎口?
蒙面男抓住了少年拔刀的失误,举刀冲了过去。
少年拔剑了。
拔出的剑折射着雪白的月光斜在他的面前。他右手的虎口挡住了上扬的嘴角,将剑身斜在右臂的前方。
防守?冲来的蒙面者更想笑了。他用尽全力向下砍去。
这不是防守,也不是失误。
蒙面者明白这一点时,喉管喷出的温血早已打湿少年的金发。
蒙面者的刀,甚至还抬在空中。
好快。剩下的三名蒙面者根本不知道逐渐倒下的同伙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们只能看到同伙的背影的对侧,正形成一层血雾。
还没来得及等同伙完全倒在地下,少年已闪到了三人的身前。
剑依然刀锋向下斜在身前,右手虎口向上反握着剑柄。少年知道自己无法砍,甚至无法刺。
但他不需要。今夜,只需一个动作,就足矣带走四人的灵魂。
剑光一闪,血洒遍地。三男子的脖颈上一道细细的红线渐渐绽开。
血缓缓在地面散开,好似一片赤色的花海。
少年将剑插入了剑鞘。踏血离去。
他金黄色的发梢,几点喷溅到的血,滴在鼻尖。
他深深吸了口气。明天,终于要到了。
顺着四名蒙面人的尸体向上越过他们试图翻越的高墙,一栋尖顶的青瓦小楼闪着淡淡的烛光。
小楼里,两面中年男子,正披着雅灰色的长褂,跪在矮桌前浊酒交谈。他们并不知道,一名异域少年刚刚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齐轩政品着杯中的浊酒敬向对桌的红发男子。
“若明日大会能使维新事宜更进一步,那么你我明晚一醉方休。”
红发中年男子淡然一笑,炯目中折射的烛光仿佛是目光本身自带的火焰一般炙热,明媚。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轩政兄,别说一醉方休,即使一醉不行我也愿意啊。”
俩人哈哈大笑。
514年11月1日的曙光,即将来临。伊尔诺斯世界北部的华夏国迎来了全新一天。
几千年前,亚特兰蒂斯的第一批冒险者来到这富饶的土地上时就曾断言,在此处生长的文明必然长治久安,衣食无忧。他们甚至试图劝说自己的国人前来生根,可惜遥远的距离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预言者说的没错。假如仅仅只是野兽般的生存,这里自然是人间天堂。可人类的欲望不仅仅只是生存。
如同“母星”的古时一般,华夏国是皇权制。百姓对这种制度早已习以为常,他们无非期待皇帝能英明神武,安治天下。
如果不是十七年前的那场意外,百姓的期待将会实现。
可惜,意外发生了。
如今,华夏北部平静,南部繁华。可东西两域确如地狱一般让小民难以忍受其煎熬。
这原因就是因为那一纸《新奴制》。
欲望很快在南部地区快速蔓延,赏金猎人们涌入此地,寻找丛山密林之中隐居的异族。
这些异族因为皇帝的一句话,便坠入了永恒的地狱。
他们自称“精灵。”
反对者,赞同者争论不休,直到邻国的政变让他们明白了解决问题的根本。
改革,维新。
这当然不是皇帝想要的。
但这是华夏文明需要的。
濒冥城内,封铭正在为客人冲上一壶热茶倒入杯中。
热闹的酒馆里依旧人满为患。这主要依托于游家世代传承的酿酒术。
极北的濒冥成来往的商旅不多,他们无非是在这里落个脚,然后向东进发。东部的姆大陆对华夏丰富的物产需求甚高,这里变成了商旅和镖局出境的最后一站。
游芯蜓看着手忙脚乱的封铭暗自好笑。但她还是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指挥着后厨的伙计们。大伙嘻嘻笑笑,忙出忙进丝毫没有一丝倦怠,因为在这里,他们的生活无忧无虑。
这里没有精灵族,也没有兽类妖类。绝大多数人只是在游吟诗人和说书者口中听到这些异类的奇闻。
什么一百零八精灵族,什么九妖八兽都只是吓唬孩子的睡前故事。
安逸的日子让封铭有时舒爽有时别扭。他很快掌握了酒馆的工作流程,早上劈柴洗碗生火熏厕,中午晚上炒菜做饭倒酒端茶。工作虽然繁琐,但并不感到疲劳,因为这里的客人豪迈粗俗但绝不无耻卑鄙。
面对游笛柱这么老实巴交的掌柜和秀色可餐的游芯蜓他们从来都是礼貌客气。最多也就是对着亭亭玉立的芯蜓大声赞美。
封铭喜欢这里的温馨但又觉得无比孤独。
他知道他不属于这里。他口中经常冒出的词常常令伙计们晕头转向。他曾下意识的问过“冰箱在哪?”也曾在烫到手时喊过:“操。”
大伙也曾详细的说过几个地名,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姆大陆的希拉尼布拉;亚特兰蒂斯的波赛多尼亚;或是玛雅的犹卡坦………等等,但封铭从没听过。
他也曾想前往各个国度去走走看看,可所有人的告诉他这不太可能。因为世界很大,你一辈子都寻找不完。
时间逐步冲淡了他的欲望,有时他也觉得在这里安然的生活下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尤其……
尤其是美丽可人的游芯蜓。
但经常将他搬绊倒的裙摆时刻提醒着他,一名魁梧的少年才是游芯蜓内心的期待。
这名少年,便是濒冥城十几年来最伟大的剑客。不久,他将带来一场濒冥城的噩梦。
原本生活将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封铭的伞在深夜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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