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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人要点歌。
王晓武微笑着走过去，微笑着将自己制作的歌牌——这歌牌是好友熊向林给他设计的——递给胖汉，微笑着请他们选择喜欢的歌曲。
“又不是点菜。”胖汉不耐烦看歌牌，他推开歌牌笑着问，“兄弟，依（你）会唱莫子（什么）歌哟？女歌星唱的歌你能唱不？”
胖汉一开口，王晓武就闻到一股大蒜味加牛油味直冲鼻孔，不由眉头微蹙了一下：“这胖汉子吃火锅，肯定油碟里蒜泥加得极多。”
“哈哈……”他们中有人大笑道，“在这些场合唱歌的都是男的，没见女的；但是我们这位哥子只喜欢听女人唱歌——也只喜欢和女人跳舞——哈哈……而且最喜欢听邓丽君的歌。”
另有一人也笑道：“兄弟，你用假声唱女声行不行呢？”
王晓武赔笑道：“那……那样只怕不行。”
“莫球得关系！”胖汉大声道，“就唱邓丽君的歌吧……哦呦……听邓姐姐的歌软绵绵的像精神按摩。”
“唱我是会唱。”王晓武对大家微笑道，“只不过我这嗓子纯爷们，唱假声更是不行，唱邓丽君的歌怕是唱不好。”
他们中有人笑道：“算哒（了），随便点两首歌唱算哒。”
“算啥子哒哦，”胖汉咋呼道，“莫球得关系，就唱邓丽君。依（你）用纯爷们嗓子唱女儿歌，可能又是另外一种舒服的麻辣味……唱邓丽君的歌，就唱邓丽君的歌。”
王晓武：“那好，大家想听邓丽君那首歌？”
他急忙找出邓丽君歌曲集碟片放入音箱播放器里——听过不少邓丽君的歌，自己却很少有唱，所以担心唱的时候忘词；好在可以用卡拉OK的方式唱。
胖汉：“我喜欢邓丽君的歌，但是歌名我记不住；她的歌我都喜欢，你随便唱几首吧。”
这就更加好了，王晓武想，卡拉OK毕竟显得很不专业，而邓丽君的成名曲自己还是会唱的。他于是微笑道：“我就随便为大家唱一首，不过我的嗓音不适合唱邓丽君的歌，唱得不好请多包涵。”
陆妹突然说：“我想起了一首，‘在水一方’——我们小区也是这个名字。”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胖汉扯起嗓子唱了一句，“我就记得这一句，其它的都忘哒——是这首对不对，陆妹？”
众人咋呼，要得，要得，就是这首。
王晓武：“那我就为大家唱这首《在水一方》，男唱女声，唱得不好，请多包涵。”
这群食客七嘴八舌，莫得关系，莫得关系，包涵了……
这首歌王晓武会唱，他没用卡拉OK，弹起吉他，尽量轻展歌喉：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唱这种软歌，王晓武唱歌时“一四六”的痼疾基本不会出现。他的歌声苍凉、婉转，仿佛像梁山水泊的“文化草莽”在追寻自己的所爱。
点歌这一桌的食客安静了，周围的食客渐渐也安静了——大家都被这歌声吸引。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王晓武与大家进行眼神交流。
——歌声是一种“传染病”，美妙的歌声是“烈性传染病”。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足迹。……”也许是点歌的胖子记起了歌词并被“烈性传染病”感染，他也跟着唱了起来；跟着，同桌的人都唱了起来。
这群食客大六男两女，都属于没有音乐细胞在卡拉OK厅里面扯起嗓子干吼的角色，这下还唱邓丽君那种比海绵还要软的歌，跑腔走调的占了一半，另一半渝东谱口音那个调调也很是折磨人。这些嗓子像烫火锅的鸭肠、鸡菌干、耙牛肉一样乱七八糟的，在酒劲鼓励下，活生生的把一首柔转百肠的歌唱成“吃火锅，冬天到了吃火锅，没事最爱吃火锅……”的味道。
这一来，王晓武哪还有唱歌的感觉，只好哼哼着歌曲，弹着琴为他们伴奏。
这一来，周围的食客可受不了如此的“精神摧残”，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像他妈的鸡叫鸭叫……；简直就是驴嘶马鸣……；我××奶奶个鬼吹歌……
突然有个餐桌的人大声吼道：“那边的，莫在哪儿乱嚎了。”
跟着其他人也纷纷大声斥责：
——他妈的太影响食欲了！……
——鸡叫鸭叫的，太污染空气了！……
——要嚎到江边去嚎！……
王晓武虽然嘴巴在“打酱油”，伴奏还是做得很认真；邻座的议论声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直到吼的动静有些大了，他才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环顾四周，看见其它桌的食客纷纷瞧着这边，面露不愉之色，就停了下来。
点歌这桌人本就喝酒喝得有些高高的，唱歌又唱得热血沸腾——其实周围的食客也很少不是狂喝大饮酒意升腾的——对方语言又不客气，就纷纷针锋相对地吼过去：
——大爷喜欢唱，关你吊事……
——老子还吼大声些，你来咬我……
——莫名其妙……唱个歌也把你那个先人惹到了……
见这边桌上的人毫无悔意，还说话把子连天，其它桌上的人更是鬼火冒，其中有几个莽汉跑了过来：
——啥子，你几个龟儿子想啥子，想打架吗？……
——好你几个乡卡儿湾跑来的王八蛋，还敢在太岁头上冲大爷，欠揍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要来咬你几个的卵，看你们有几个卵拿来咬。”……
——小鬼子进城想耍横嗦，走，江边去单挑。”……
见对方摩拳擦掌，口吐秽语，这边的人也是鬼火更甚，胖汉和奇哥提起坐的椅子摆开迎敌架势：
——要想做啥子？陪你们！……
——你们想跳江各人去……
——唱个歌把你那儿惹到了嘛！
看事情要闹大，王晓武赶紧拦住跑过来的那几个人：“我的错，我的错，别打架，不能打架，我不唱了，我走，你们回去继续吃、继续吃。”
冲来的那几人许是酒还没喝到脑门，虽然阵仗很大，眼睛往外冒火，可也并不是真想武斗，站那儿指着这边桌的人怒骂，却也并未试图冲过王晓武的拦阻。
可能是来的几个人块头比较大，把这边桌上的人给镇住了，经王晓武一劝，声音明显变小，胖汉和奇哥也放好椅子坐了下来，闷头吃菜不再言语。
这时餐馆的人也跑来劝解，才最后平息了这场纷争；但王晓武也被请离，并被嘱咐不要再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看来在在餐馆卖唱“不是可持续的发展方向”——前路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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