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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师是个男高音,他显然也喜欢这个爱唱歌、音区既高且宽的学生——以至于不很在意这个学生嗓音不纯的缺点。他曾经将王晓武带到他的宿舍,用带有两个喇叭的录放机——这录放机王晓武还是第一次看到,明显比雷音老师的高级——播放他在县里参加演出时唱的歌。赵老师音调之高,他可以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那首歌用女生调门唱完。“山丹丹呢那个开花哟……红艳艳……”赵老师一下就将那个“红艳艳”飚到天上去了,并且在天上飘啊飘了很久。
哇你那个噻哟!赵老师真厉害——声音可以这高!唱歌声音可以很高,那么这歌手一定是高水平的,中学生们通常都是这么个概念,王晓武也是这种概念。
“赵老师,你太厉害了!”王晓武由衷赞道。
“这还不算最高的,你听听这个。”赵老师自得地笑笑,他拿出一盒歌带放入录放机,随着乐曲响起,赵老师说:“这是歌剧茶花女‘饮酒歌’的男女对唱。”
开始是男声部,赵老师轻轻地跟着哼。——王晓武不解其意地盯着赵老师。
女声开唱时,赵老师用与女声同样的音阶跟唱,一直跟到女声部最后的最高音,赵老师毫不费力地——至少王晓武听起来是毫不费力地——跟着飙了上去。
“女声高八度。”唱完后赵老师哈哈一笑。
王晓武觉得自己对赵老师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但从下面这件事可以看出来,他骨子里并未将赵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老师一开始很看好王晓武,他觉得这孩子真心喜欢唱歌,底子也好,而这里喜欢唱歌的孩子比教唱歌的老师还少;所以赵老师对他教得很上心,也偏心。赵老师曾经要王晓武每天清晨对着大山“呜呜呜……哦哦哦……啊啊啊……哟哟哟……啦啦啦……哈哈哈……吔吔吔……咦咦咦……”,王晓武试了几天,觉得不对路,又到雷音老师那儿去请教;结果雷音老师并不赞同赵老师,她鼓励王晓武继续自己原有的练法。虽然王晓武非常崇拜赵老师,但他还是选择了雷音老师的训练方法——其实那就是他自己原有的练法加雷音老师的专业技巧。
赵老师见这孩子老是对自己的教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不喜欢唱民歌,即便唱“山丹丹呢那个开花哟”那种歌曲,也不像是春天般的抒情,而像是夏日在江河中浪遏飞舟。说他也不见改,久而久之,赵老师就不想在他身上费心了。哎!孺子虽可教,奈何不受教也!赵老师多次在王晓武面前这样感叹。王晓武只好低着个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但仍然决定要辜负赵老师的一片苦心。
好在吉他水平比雷音老师高的赵老师没有放弃教他弹吉他——成人后的王晓武回想起赵老师热心教他弹吉他这事,将它归因于的赵老师“孤音求伴”。
没有老师指点,王晓武的唱歌技巧从中学开始就提高很慢了。与在小学时一样,吐词发音仍然未能得到纠正——而这是字正腔圆的赵老师可以帮他纠正的。同样,他也没有得到把握好一首歌的内涵表达、曲调演绎、抑扬顿挫和气息掌控等方面的专业训练,只不过他嗓音的训练还是自个进行着、吉他训练也没中断。
由于没有得到音乐老师持续系统的声乐指导,对王晓武考音乐学院的理想构成了致命打击,也可以说这就是他面试失败的主要原因——他从中悟出了好学校、好老师为什么是家长和学生趋之若鹜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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