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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斜。
空荡荡的村庄中,飘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箫音,如泣如诉,哀怨缠绵地奏着那首《忘川》,勾起了梦中男子多少凄美的回忆,又勾起了女子多少凄美的记忆?
梦中,可还是那身绿裳?
淅淅沥沥——
雨势打在梦中,愈来愈大。潇潇山雨,破旧凉亭。怀中的那张脸,忽明忽灭,在两张容颜之间,不停地变幻……竟是如此的不可捉摸。这一切是梦么?究竟是哪一张容颜,曾经贴在胸膛,恬静地沉眠……
卧听风雨声,雨水成珠帘。
古柏青幽幽,阴下谁容颜?
“青青姐,玉师姐,青青姐,玉师姐……”
轮流交替的呓语,到底意味着什么?
昏睡在农家屋檐下的男子,身前是一袭淡紫长裙。淡雅而凌厉的紫色长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柔软的身姿曲线。三千青丝几乎长到了膝盖,乌亮如墨,如同瀑布一般,泻落而下。两根紫色的发带,在发髻处扎了一个蝴蝶结,然后随着青丝垂到了发梢。紫衫中若隐若现着雪白的臂膊。
此情此景,绝美绝色,有蛊惑人心的危险。
那只是梦中的仙子?
“玉师姐?”
听到话音有异,玉紫灵转过身来,明眸秋波,如花笑靥,送向了他。
“白师弟,你终于醒了!”
白少羽皱紧了眉头,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了诧异和疑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
无法阻遏的后悔,无法抗拒的冲动,无法压抑的眼泪……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茫茫毒气之中,救下了他。
轻轻地咬住下唇,眼前的女子似乎心有余悸,“白师弟,刚刚有神秘人释放毒气,暗算我们。不少人中毒之后,都被他们抓走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救下了你……”
男子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你只救下了我?那苏师叔和婵娟师姐她们呢?”
女子眼睛灰暗了下来,有些犹豫地道:“对不起,少羽,我……我当时也有些头晕,力不从心,因此只能救下你一人了……”
男子半信半疑:“可是我记得你当时已经不辞而别了,你不在湖边,我到处去找你,都不见你人影。”
女子眼底闪过深邃复杂的神光,忽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双手也娇羞地玩弄起了胸前几缕发丝。“我……我当时如厕去了……当然也听到了你的叫声……只是你也知道……女子如厕多有不便……所以……所以我就没有回应你了……”
白少羽怅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苏师叔她们被抓,只怕会有性命之危,我们还是快点想办法解救她们吧。”
村外黄土小路上。
玉紫灵站起了身,目光送向小路的远方,喟然道:“他们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御空而行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们是用马车拉运的。我仔细看了看这路上的车辙,应该是有七辆马车。”
白少羽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快点追上去吧。”
当下二人离地数寸,贴地飞行,沿着黄土小路上的车印子追了上去。这些车印子东拐西绕,蜿蜒曲折,似乎是通向西边的湘水。二人循着车印子追了不足半个时辰,来到了湘水边。但见湘水浩荡,自南向北而流,两边芦苇丛生,风中摇晃。
前方是一个渡口,但是没有船。彼岸也有一个渡口,那边停靠着三条船。车印子到了渡口再无踪迹。
玉紫灵道:“他们已经渡过了湘水。”
当下二人祭起法宝,升高了数丈,飞越了湘水,来到彼岸渡口,果然又发现了七道车印子。两人沿着车印子继续追逐。
百丈村。
村子很小,只有二三十户人家,零星地分布在山坡下。村头村尾空无一人,只有鸡圈、猪圈中的禽畜没有被掳掠而去,但无人喂食,都趴在地上,发出饥饿无力的叫声。
一下子御空飞来了八人。他们正是以张潜为首的凌霄派八名精英弟子。
张潜道:“我们分头查探线索。”
八人分散而开,飞到了村子中不同角落进行探查。萧世言独自一人落在村头,弯腰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痕迹,眉头微微攒紧。
地面上,那是好几个脚印。乍一看之下,似乎杂沓无章,凝眸再看,却发现这些脚印指向都是村内。萧世言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然后蹲在地上,细心比对这些脚印。这些脚印尺码大小差不多,鞋印花纹更是惊人的雷同!
一幅奇怪的画面,立即窜上了他的脑海——
一群服饰装扮一模一样的神秘人,井然有序地涌入了百丈村……
“萧师弟,你过来看!”
张潜的声音,在百步之外响起。萧世言怔了一下,就凌空飞到了张潜的身边。眼前是一户农家,茅屋简陋,屋檐向门外延伸了四尺的距离,两根木柱则撑起了这延伸出来的屋檐。
张潜手指一抬,指向了左边的木柱,“萧师弟,你看一下。”
左边的木柱腰部,有一道浑圆的砸痕,已经没到柱子一半,木柱也稍显弯折,隐隐将要折断。萧世言道:“这应该是什么法宝轰出来的痕迹。”
黄昏光景,神秘人大肆掳掠,茅屋中的农夫扛着锄头出来抵抗,一枚骷髅头轰飞了锄头,余劲未消,又轰到了木柱上……
不一会儿,其余六人也相聚于此。张潜高声道:“凡此种种,我可以大致确认,这好几起掳掠村民案件不是半蝠人所为,而是别有用心的妖人邪士!”
常风道:“张师兄,下一步,我们该去哪里?”
张潜道:“据说淮西一带也有好几个村庄惨遭袭击,我们即刻启程,前往湘西,继续着手察查此事。”
湘水以西。白少羽、玉紫灵二人仍然贴地御空而行,紧紧追着路上的车印子。白少羽神情稍显焦急了一些,紧紧盯着路上的车印子,眼中别无他物。身后的紫衣女子却是柳眉微皱,目光时常从路上车印移向身侧身后。
到底是谁,又在跟踪我……
不一会儿,二人飞进了一片树林。玉紫灵眼见黑影越来越胆大放肆,便立即转身,以迅雷急风之势,飞到了十几丈开外,瞬间来到人影身后,一掌拍在那人肩上。
“阁下为何鬼鬼祟祟地跟踪我?”
那人被一掌拍到,也没有吃惊地一跳,而是缓缓转过身来。
反倒是玉紫灵大吃一惊:“谷主……”
杨天烈屹立在女子身前,面色冷肃,如同伟岸的高山,眼神深邃难明,“紫灵,听说你最近一直跟着这个正道弟子,荒废了不少事务啊。”
玉紫灵一听这话,嘴唇颤抖了三下,立即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恭声道:“谷……谷主,属下知错了!属下日后绝对不敢松懈谷中事务!”
杨天烈眼神深冷,脸上的微笑显得有几分阴鸷,“紫灵,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随意荒废谷中事务的。难道你已经爱上了那个正派弟子?”
玉紫灵白皙如玉的脸上微微一红,眼睛低垂,嘴唇嗫嚅:“谷主,没有,我想你……弄错了。”
杨天烈微微弯腰,冷冽的目光沉沉地逼视她的眼眸,厉声道:“好,既然如此。你马上回头,去杀了他,把他的人头提来见我!”
玉紫灵目光丝毫不敢触及那杀气漫溢的眼眸,娇弱的身躯一时间也颤动不已,“谷主,还是……还是不要了吧?”
杨天烈神色冷峻:“我知道你也下不了手,就不为难你了。但你千万别忘了无数的前车之鉴,你姑姑离素就是最好的例子!要继续和他来往,还是跟他斩断一切联系,你自己看着办。”
白少羽一路上只顾看着地上的车印子,居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玉紫灵早就消失不见。他一个人继续御剑而行,直到来到了寿阳城南郊。七辆马车被人丢弃于此,附近没有一个人影。这时他回过头来,才知道玉紫灵早已经不知所踪。
心底隐约升起一丝失望,一丝怅然。
玉师姐,她到底又干什么去了?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后响起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走出了一名青年僧人,身着赭黄僧衣,项上挂着玛瑙璎珞。分明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波若寺僧人,空戒。
空戒右手拿着念珠,缓缓拨动,走向了白少羽,随即道:“阁下难道不是凌霄派的白少羽白师弟么?”
白少羽怔怔地打量空戒几眼,奇道:“波若寺的空戒师兄……不知道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空戒双手合十,神色肃穆,“阿弥陀佛!之前有神秘人释放毒气,暗算我等正道中人,待他们麻痹昏厥之后,偷偷以马车运走。幸好小僧我当时上了个茅厕,才侥幸逃过一劫,然后沿着马车印一路跟随至此……”忽然眉毛上扬,瞪了他一眼,“白师弟侥幸逃过一劫,也追来此处,难道当时也上了茅厕?”
白少羽见他问题古怪,模样滑稽,也不知道这少僧到底有几分正经,一时间,竟然木讷得答不上来。“我……我是跟我玉师姐一起跟来的,只是她现在不见了。”
空戒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白少羽眼见这少僧脸带笑容,说话轻松,竟似方才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大事一般,不由得对他的僧德大摇其头。“空戒师兄可有什么眉目?”
空戒指了指北边不远的寿阳城,道:“小僧怀疑那群神秘人已经潜入了寿阳城。”
白少羽也随他看向了寿阳城,奇道:“眼下寿阳城正实行城禁,那群神秘人怎么会进去的?”
空戒胸有成竹地笑道:“那群神秘人是修真界人士,自然有进城的手段。不如我们二人马上进入寿阳城,继续追查此事端的吧!”
白少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现在寿阳城戒备森严,乱飞进去会惹麻烦的。”
“放心,看我的!”
空戒淡然一笑,随即把项上的玛瑙璎珞取下,圈在地上,说道:“白师弟,快进来。”白少羽半信半疑地走进了璎珞围成的圈子。两个大男人身子紧贴,如同恋人拥抱,模样甚是滑稽。
空戒法决一引,大声念咒:“般若波罗密,三藐三菩提——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大概是失灵,略显尴尬,再次)般若波罗密,三藐三菩提——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咒语一落,二人身影突然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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