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简单地,把死掉的孩子埋葬之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沉默着。大斗大斗的旱烟,不间隔地抽着,抽得头顶上方,一团团灰色的烟雾。他佝偻地坐姿,看上去就像一只死亡的虾米,被失去亲人的巨石,毫不领情地碾压着。
三嫂看出来了,周庄紧绷的脸部肌肉,非常的粗糙,弹性不足,就像阳光下放置过久,失去水分的土豆。明显的看出,他还没有从失去孩子,痛苦的阴霾中走出来。她没有劝说他什么。因为自己还没有,从那场野蛮杀戮、露宿荒野、饱受蚊虫叮咬、以植物根茎为食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个人的生命,为什么会是这样。从出生那一刻呱呱坠地而起,苦难就一直追赶着、陪伴着我们。死亡就像一个凶狠的巨兽,时刻跟随着、等待着,我们的束手就擒。黑白交替间,它就会狠狠地撕咬我们,总有一天我们就会落入它的口中。
周庄这个人的名字,在这个风浪迭起,命运多桀的年代。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美好的寓意,保全好这个草芥般脆弱的村庄。三嫂端了一碗水递给周庄,她看见他接水的手,好像是木头雕刻的,上面有很多黑色的裂纹。而且裂纹里挤满了多年,艰苦劳作的痕迹,身体又黑又瘦,满脸胡茬皱着眉,额头的皱纹也好像刀刻一般。
三嫂听说过开荒苦,没有想到是苦成这样,荒地开完了,牛马累死了,人也完蛋了。呼嗒呼嗒拉动的风匣声,三嫂知道周庄开始做饭了,无论怎么样,既然活着,日子就要继续下去。这时她知道自己也饿了,连忙帮周庄做饭。因为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只有忍耐下去才是活路。
女人无故乡,生死两茫茫,何来故乡。三嫂现在也尽量地,不在多往坏处想。晚上他们默默地,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此时的三嫂灵魂和躯壳已经分离,如果不是肚子里,孩子的力量支撑,很难说会发生什么。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边,她的心脏紧抽着,一种痛觉在脑海爆炸一般。
一弯月牙儿,像银色的镰刀,悬在西边天际。清辉泼洒,整个大荒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生命截断了三嫂的一切退路,持续的压迫感,充溢着她整个神经。
那个世道,对于人类而言,女人就是一个稀有资源。虽然稀有,但她也用需要食物的充饥,来解决饥饱,这样男人的重要性,就体现了出来,因为他能够提供食物。
对于男人而言,虽然不是什么稀有资源,但他需要繁育。这样女人的重要性,也体现出来。于是男人为繁育而竞争,女人为更好的食物而竞争。人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比兽类,多的就是善于伪装,其他的都惊人的相似。
命运总是不随人愿,如果不是这次逃亡,三嫂也不会静静的躺在这里。天上的月亮,没有因为人世间发生杀戮,而停止照射。还是一如既往地,飘摇在荒野上空,跳动在溪流上,也斜射在简单的屋里。三嫂呆呆地望着窗外,耳畔听着月光,牵动起来的虫鸣蛙叫,眉宇间透露着忧郁和迷茫,感受着难耐的倦困和滞闷。
混沌中三嫂,感觉到一只粗糙手,慢慢地伸向了自己,触及到自己的*。并且感觉到他很快就要,像老毛子那样粗野的插入。三嫂仿佛被马蜂蜇了一般,她怒不可竭,脸上固执地透着,一种不容他人猥亵的尊严。无意识扬手,就给周庄一巴掌,然后翻身下炕。
周庄借着月光看着,站在地中央的三嫂。消瘦的肩头、孤单的身影,还有那似有非有的泪水,心里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怜悯和同情。感觉自己做了件残忍的事情,他“唉”的一声长叹,翻过身双腿蜷缩着。当然他完全有理由,强迫她做那样的事情,或者不需要理由,但他没有完全那么去做。许久没有女人的滋润,他身体里的野性很容易爆发,但他没有丧失理性,没有失去人性的善良。
虽然三嫂,答应了和周庄一起,打伙过日子。但显然她的精神状态还没有,从那场恐怖中的杀戮中,摆脱出来。是周庄这个示爱动作,使她又神经质般的联想到,老毛子在自己身上,肆意践踏的瞬间。深沉的午夜,忧伤的心情,想到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为了苟延喘息留下,岂能在做无为的挣扎。
三嫂有着极其强烈,心境的自我调节能力,否则也不会活到现在。活着是最好的选择,有什么比失去生命重要呢?三嫂失去了很多东西,已经追不回来了,但这次她没有失去什么,比如尊严。
周庄没有强迫她,至少现在没有。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桩无奈的婚姻,就是用粪便催熟的,毫无幸福可言。可是命运,给她推到这里,又能怎么办。这可能是她人生中,最为漫长的焦虑,空气中充满了,令人恐慌的僵持感。
不能因为害怕而害怕,恐惧不能成为放弃的理由,经历了大风大浪、生生死死的三嫂。对这种事情的恐惧,就是一种借口。她活了下来,又被他的需求而收留,一切都要勇敢地去面对,即使前方还是荆棘丛生,刀光剑影,活下去是最好的理由。
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个男人的需求。男人见到女人,那种膨胀爆发的欲望,是无法战胜的力量。三嫂明白自己,无畏的拒绝,只能适得其反。二人一直缄默不语,三嫂自我安慰着,自我麻醉着。月光穿过树梢,与院子里树的影子,相抱跳跃着,黑白相映纵横交错。
生活就是在风中,无论迎风还是逆风,人总是要在风中前行。视茫茫、发苍苍,今天应该接受的,不要选择明天。三嫂犹豫一会后,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重新上炕躺下,主动退去自己的衣衫。试探着把身体,主动地送到他的身下,但愿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是一个善待女人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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