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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乌浴尔河两岸的土地,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要烤熟蒸干。翠芬和大凤在这种阳光的烘烤下,已经大汗漓淋,她们不敢脱下长袖干活,可是既然这样烟叶上的毛刺,也刺进了她们的皮肤,感觉非常的难受。
“妈!找老弟回去吧!这身上也太刺挠了!”大凤眯着眼睛恳求着母亲翠芬。
“那你领着他回去吧,顺便把锅烧开,把泡好的饭豆子放进去,等你舅回来就吃饭。”翠芬从地上站起来,挺了挺腰。
大凤在衣襟上擦了擦,沾满烟浆黏黏的手,转身就去找俊鹏,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其实他没走远早,早就听到了大凤的声音,但就是不出来。大凤无奈按个垄沟找,心里想,“小崽子被母亲惯的无法无天了,看我找到你怎么收拾你,”其实她也知道,找到了也不能收拾他,因为自己也太喜欢,这个所谓的弟弟了。
突然大凤,听到俊鹏声嘶力竭的哭声,翠芬也听到了,娘两个不约而同地,向俊鹏的哭声跑去。她们跑到烟地北头,只见俊鹏用小手护着小脸,一只芦花大公鸡,*的爪子,在他的胸上前蹬后刨,一对翅膀“唿扇唿扇”维持着身体的平稳,尖尖的嘴向鼓锤子一样,在俊鹏的身体上狠狠的叨啄。看到有大人来了,芦花大公鸡被吓跑了,翠芬撇出锄头没有打到,大凤抱住俊鹏,扒开他的小手擦看伤势。
“妈!你看我老弟的脸被叨坏了,还有手。”俊鹏受伤,大凤看起来十分的着急。
看着看着,大凤心疼的也留下了眼泪,她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弟弟,她一边哄俊鹏一边的骂公鸡。
“是谁家的公鸡!”翠芬问道。
“老李太太家的!”。
“你快点抱你老弟回家,我去找老李太太,这个老不死的!你拣点马粪包碾碎,烀在你弟弟伤口上。”
翠芬没有去找老李太太,这个时候顾孩子要紧。俊鹏满脸是血,哭得快背过气了,大凤急忙把他抱回屋里,给他擦洗。洗干净之后一看,还好就是额头上和手上,被公鸡钳破几处伤口,额头上那处伤口稍微严重一些,也没有什么大碍。
“妈!没啥事!他就是邪乎一点。”
“啥叫没啥事!叨瞎眼睛怎么办?不行,我还得去找老李太太。”翠芬气愤的说。
显然翠芬的气还没有消,一旦伤到孩子的眼睛,无法向子健交代,那股气愤之情又从心中涌起。她叮嘱大凤看好俊鹏,然后她就向李四奶奶家一路小跑。
“欺负人也欺负到家了,连他妈的公鸡都长脾气了!”翠芬一边跑一边骂。
李四奶奶也不是什么善茬,听过翠芬说完经过,刚要给翠芬道歉,又听到翠芬说要把,自己那宝贝公鸡杀掉,给俊鹏补身子就不干了,顿时也火冒三丈。
“你怎么这样护犊子,它就是一个公鸡,也不是个人,还你怎样,不讲理地说,是你家孩子先招惹,我家公鸡的。”
“老棺材秧子!我就是不讲理,我家俊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没完还能怎么地!你还能杀人呀?找个‘小白脸子’看给你臭美嘚瑟的。”李四奶奶与翠芬对骂道。
翠芬听到“小白脸”的这几个字,忽然间刺激到了她的痛处,顿时好像失去理智,上前与李四奶奶厮打起来,李四奶奶依仗自己,有个儿子当红胡子也不畏惧。翠芬现在一改平日常态,俨然就像个泼妇,让人看到了她,隐藏的人性的另一面。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们谁也没有上前劝架的同时,好像是还在欣赏一场,炫目激烈的比赛。
一个是,人见人怕红胡子的母亲,一个是,依靠上小白脸子日子,瞬间发达的寡妇。他们哪一方也不想帮,哪一方也惹不起,翠芬在屯子里,早就的出了名的厉害。他们心里只是希望厮打继续下去,不要停下来,红胡子多么厉害,他们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但翠芬的泼辣他们是亲眼看到的。可你得罪的是李四奶奶,看他儿子回来收拾你全家,这些人都是这么想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最好就是躲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当然人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最气不过的是,要穷都穷要富都富,你一个寡妇,凭什么把日子过好呢?过去都穷掉底了,裤子都穿不上,附近老光棍子多了,哪个你也看不上眼。突然之间来了个表弟,一夜之间比谁家的日子过的都强。这是他们永远也接受不了的,站起来都是肩膀头一边高,你翠芬凭什么?表弟!鬼才相信子键是你的表弟。
最后他们私下议论,翠芬是狐狸精托生的,靠大腿根的骚气,把子键迷惑了。有些小媳妇、大姑娘回家趁没人的时候,把手伸进裤裆摸了又摸,然后把手拿出在鼻子下闻着,她们何尝不想自己,也有翠芬那样的骚味,谁不想像翠芬家那样过好日子呢!
子键在走投无路时,家徒四壁的翠芬接纳了他,使子键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处。可是翠芬接纳他的时候,想到以后发生的事情吗?当然没有。她是在子键深陷困难的时候,付出的并不是慷慨的怜悯,而是对他生生不息的希望。
这是一丝新鲜的空气,或多或少的洗涤掉了,覆盖他身上的层层忧郁的迷雾。那些嫉妒和羡慕他的人们,如果当初他们碰到凄凉无助子键爷两个,翠芬做的这些他们能做到吗?事实证明,翠芬心无旁骛慷慨大方,收获的总会比她付出的多,因为翠芬怀有一颗善良的心,种下的当然就是善良的种子,同时也收获了善良的果实,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公平。
一个简单的公鸡叨人事件,把寂寞的屯子,闹得沸沸扬扬。一颗小小的石子,被扔进澄澈平静的河面,瞬间就会激起无数,深深浅浅的涟漪。子键知道发生这件事后连忙赶回,不断的向李四奶奶道歉,连拖带拽把翠芬劝到家,从此两家结下了不能解开的疙瘩。
“多大个事呀!至于吗?”子键对翠芬说。
“这与事大事小有什么没关系,伤着孩子的眼睛怎么办?俊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她老棺材秧子没完,儿子是红胡子能咋地,大不了是个死!我见多了,这事你别管!”
“一个公鸡又不是个人,瞅给你气的,按理说人家也没有啥错。”
“我算看好了,活在这个世上谁也不能怕,你好好的干你的,看他们这帮王八犊子,谁敢瞧不起我们,连个破他妈公鸡都这么嚣张。”
“我们没有权力说别人,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就是欺负我们家人口少、孩子小,等他们都长大的。”
显然翠芬还没有从气愤中醒来,不过她还是惦记俊鹏,又去看俊鹏了,俊鹏这时已经好了,正和三凤玩藏猫猫的游戏。小孩子就是这样,天大的事在他们的眼中,也没有什么,过后什么都忘了,过节、仇恨只是大人们的事情。相比之下,大人们把一些简单的事情,办得复杂化和情绪化了。翠芬一把抱起俊鹏亲呢着,看着俊鹏的伤口心疼的流出了眼泪。子键看到翠芬的样子,心里一声长叹。大凤走到子键身旁,拽了拽他的胳膊,意思是说,别和母亲计较。
吃过晚饭,俊鹏的眼神明显发呆,也没有吃多少东西。翠芬用手摸摸他的额头,也不十分的热,经验告诉她俊鹏被公鸡吓着了。天还没有黑下来,俊鹏就哭闹个不停,翠芬坐在炕头上,抱着俊鹏哄他入睡,可是他不断的在睡梦中,惊醒哭哭啼啼的。
就这样坚持到午夜,一眼未眨的翠芬,看俊鹏暂时睡了,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到炕上。急忙下地,连鞋都没有穿,拿起饭勺子边敲门框边嘟囔着。第二天,俊鹏神奇般的好了起来,又恢复了淘气的样子。
子键是位头脑聪明的人,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沦落于此,但也是位生活要强善于经营的人。生荒地买下了需要开荒,开荒需要人手,熟荒地就不用说了。子键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办到,短时间的开生荒地,这件事情很难很难,即使做到了那样要花费很长时间,姑且先撂荒一部分。
因为移民不断的到来,子键也抓住了机会,他就按当时的惯例,把自己的熟荒地分成甲、乙、丙、丁、午、己、庚等不同的等级经营开来,有死租的也有活租的,当然也留够自己种的。生荒地白种三年,这并不是子键傻,而是自有他的道理。
只要活着就要劳动,劳动必将就会有收入。虽然子键的眼神有时也带有苦涩,但大部分蕴含着坚强。平静的日子,使他的脸色恢复了许多,显得更加的俊朗起来。虽说他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但被洗的干干净净,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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