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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满树红叶，地上却是干干净净。
这不是打扫后的那种干净的感觉，而是这里本来就是干干净净的，看不到丝毫扫把扫过的痕迹。
在剑国，红色的泥土并不多见，这里的泥土偏偏红的耀眼，就像染过血。
一个须发尽是灰白的老人，安静地站在这片枫林里，右手拿着一把剑，很普通的一把剑，中中正正。
老人的眉宇之间，英姿勃发，没有一点衰老的神态，他的眼神很平和，握剑的姿态也很自然，剑尖斜斜地指着地面，毫无杀气，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一片红叶从老人的头顶上方飘了下来。
老人的眼睛依然平视前方，手中的剑已然扬起，只见一阵白光席卷，这片红叶竟成了一堆粉末。瞬息之间，老人又换了个位置，又是一片红叶变成了红色的粉尘。
老人就这样一直变换着位置，整座枫林，一直是这样干干净净，这片土地却是越来越鲜红。
枫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神态之间，似有不安。
“我不是说过，练功期间不要打扰我吗？”老人看起来有些不满，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
“剑圣大人，是边城的消息，事关重大，必须您亲自处理。”中年人解释道。
老人正是剑国第一剑圣——疾风剑圣，沈君羽。这座枫林，是他剑道修行的地方。中年人是他的大弟子程玄风，一直帮他打理着宗门的事物，是个剑道第八重的高手。
疾风剑圣的“风华绝代”四大亲传弟子，个个都是剑国赫赫有名的人物，程玄风就是四个人中的老大。
“说吧。”沈君羽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剑，回剑入鞘，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心一意，谈事的时候，绝不会练剑。
“南部边城，昆山下的一个边境村子里，巡边的剑客死了三个，其中包括火粼剑宗的一个脉主。”
“程素行事向来稳重，结果应该已经查明了吧？”沈君羽不动声色。
程玄风点了点头。
“现场发现的蛮族士兵尸体没有留下任何血迹，他们在调查的时候，还遇到了十几只魔狼，死者的尸体被撕碎了。根据一个死者的遗言，他们认为是蛮国与魔族勾结的结果。”
“能够同时控制蛮族傀儡战士和魔狼的，并非只有魔族，术国的精神系魔法师也可以做到。”沈君羽的神色一直很平静，锐利的眼神，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人类与魔族是不可能联手的，完全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若真是术国人所为，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只要存在可能，就一定有人会去做。而且，这件事情有一个重大的疑点。”沈君羽顿了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冷冽，“他们为什么要袭击那个村庄？”
程玄风站在那里，满脸窘迫。
“我回信叫他们去查明。”
“不用了，这件事情没法查，你通知程素加强防备吧，提醒他留意蛮国那边的动静。”
“明白了。”
程玄风看起来已经轻松了不少。
“剑圣大人，北部边城的光耀剑圣也派人带来了一个消息，不知道用意何在。”
“哦？”沈君羽看起来很感兴趣，“赵承岳行事乖张，怎么也想起我来了？”
“他打算和术国合作，去无尽之海中，寻找极昼之地，所以向您来借三十个剑客。”
沈君羽大笑，他很少笑的这么开心。
“光耀剑圣大人实在有些过分，他自己要去赴险，追求一些传说中的东西，偏偏还要我们赔上三十名剑客。”程玄风看起来有些气愤，更多的是不解，“您为什么还笑的出来？”
沈君羽停下了笑。
“他对剑客的水平有没有要求？”
“没有说。”
“以他的高傲，又怎么会在乎我们的剑客，他只是要告诉我他的行踪，让我放心。”沈君羽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程玄风若有所悟。
“那我们怎么安排？”
“挑选一些年轻而有潜力的剑客，跟着他去历练一番吧。”
“可是，这趟出海，危险重重，您不担心吗？”
“我们剑客，若是连这样的勇气也没有，算什么剑客？”沈君羽的面色变得很严峻，首徒说出这样的话，的确让他有点失望，“去南部边城也招募十个人吧，虽然对赵承岳很有信心，我也不想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
程玄风应声退下。
沈君羽看着满地红叶，轻声叹息，剑已出鞘。
一阵疾风卷过，地上的红叶随风起舞，在风中凋零，变成了红色的粉末。
掌声突兀地响起，枫林中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
“你不应该来这里。”沈君羽的眼神变得很冷冽。
“听到剑圣大人在徒弟面前说谎，我忍不住就来了。”鬼面人的语气中满满地都是嘲讽，他似乎并没有把这位剑国的至尊人物放在眼里。
“有些事情，他本就不应该知道。”沈君羽再次回剑入鞘，脸色平静。“说说你此来的目的吧。”
“赵承岳必须死。”鬼面人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沈君羽语带嘲讽。
“那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你不想让他到达极昼之地？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了，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鬼面人有些怒了。
沈君羽神色黯然，幽幽叹了口气。
“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年会和魔鬼做交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拒绝权利，你又何必叹气？”
“的确如此，赵承岳那个人，我会安排的。”沈君羽看起来有些悲伤，“真是可惜，他是我们剑国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剑圣，而我，多少有些沽名钓誉。”
鬼面人早已消失了，并没有心情听他暗自神伤。沈君羽只有苦笑。
沈君羽拔出自己的剑，怔怔地看着疾风剑的剑身，一缕缕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息，在剑身流转，若隐若现。
红叶飘舞，在剑光中化作粉尘，随风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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