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仔细打量王卿苎,发觉王卿苎除了面色憔悴外,这几日换上了荆衩布裙,身上一件首饰也没有了,立即明白了,不禁暗骂自己混蛋,竟没看出几天来大姐的变化。
家里已经没钱买米下锅了,看来大姐把最后的首饰都典当了。
王卿苎见王秀双眼发直,一个劲的打量她,禁不住一笑,拍了把王秀道:“愣着干嘛,这里有我在,你回去读书吧,想着地窖里那些白糖,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望着姐姐憔悴的容颜,王秀忍不住双眼发酸,泪水哗哗地流下,一点也控制不住。
“秀哥儿,你这是干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王卿苎见王秀落泪,一下子慌了神,急忙用袖角去拭泪。
狗屁男儿有泪不轻弹,简直放狗屁,人贵在率性,面对致诚的亲情,是人都不会毫无感觉,此时无泪那就是畜生。
王秀用袖角抹了一把泪,却止不住泪水,强笑道:“大姐,何必呢?万一卖不出去,你怎么办?为什么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
就在昨天,王卿苎收拾自己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瞒着王秀出去典当了,当即换了几袋子黑糖,王邵恰巧正在读书不知道。
她轻轻一叹,怜爱地看着兄弟,拿出手帕为王秀拭了拭泪水,道:“秀哥儿,娘也把最后的钱财都拿出来了,与其窝囊偷生,不如奋起一搏。”
“娘?”王秀心中翻滚,五味俱全,咬咬牙拿了个小布袋,装了半袋子糖,道:“大姐,我去找何老道。”
王卿苎拦住王秀,道:“再等等不行?”
“差不多了,不能让你和娘为难。”王秀摇了摇头,虽不是最佳时机,但总不能让家人受苦,让娘亲和姐姐委屈,来到这个时代几个月了,感受到的亲情,让他彻底融入这个家庭。
“也好,你去吧!”王卿苎稍有迟疑,还是没有阻拦,当王秀要出门之际,她忽然又道:“前个有琴家大姐,也给了五贯钱。”
王秀刚到门口,惊愕地转过身来,道:“莫言,她知道?”
王卿苎露齿一笑,道:“她只知道你要做买卖,才偷偷把私房钱给我,还不让告诉你。”
王秀挑了挑眉头,嘴里不知嘀咕一句什么话,一言不发转头便走。
王卿苎莞尔一笑,自言自语道:“傻小子。”
。。
王秀不去想别的,他也不能去想,成败在此一举,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他的心尤其的忐忑。
“这不是王老弟吗?”
王秀最不想遇到的人,却很巧地在万事兴质库外遇到张启元,那虚伪至极的笑,还有那令人恶心的和善。有张启元的地方,必然有陆天寿这个跟班帮闲,那张嚣张充满不屑的脸,让他有想笑的感觉。
一个低层次的纨绔而已,他根本就不屑和陆天寿多说一句话,看不起陆天寿的浅薄,但他不想横生事端,如今可没力量对抗张家,看也不看张启元,就向质库铺子走去。
陆天寿见王秀不理会他,脸色一变,却看到那小包裹,讥笑道:“怎么,要来当东西,怎么才这点?”
“不能和你比,陆大官人都满嘴黄白物了。”王秀淡淡说了句,抬脚进了质库。
“你。”陆天寿吃了个鳖,王秀是哪门子不开提哪门子,现在外面把他传的吃屎喝尿,那群纨绔只要见了他,没有人能得住大笑的。
“小官人,这厮太猖狂了,小的教训他一顿。”张启元身边的仆人恶狠狠瞪着王秀。
“算了,不用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进去看看他要干什么。”张启元看了看四周,依然保持和善地面容。王秀的不理不睬,在他看来不过是失败者可怜地自尊,不值一提,要羞辱王秀也不在乎一时半会,质库门口人多眼杂,传出去难免损害他的名声。
陆天寿一脸怨恨,恨恨地道:“要好好羞辱这厮。”
王秀进了铺子问了何老道在不在,自己要求见,不料小厮翻个白眼,倨傲地道:“我家大掌柜,哪能是谁都能见的。”说着,用一双贼溜溜地眼,上下打量王秀。
家道中落,王秀穿的很朴素,全身都是布衣,又拿了个布包,让小厮以为是来典当的。
王秀不得不忍口气,道:“在下上次来过,家父和何掌柜相识。”
“你这小厮,难道不知这位是王家小官人,县学出身的读书人,有你这么待客的吗?”张启元跨进来,当场就义正言辞地呵斥小厮,他虽是骂了一句,在外人眼中却无可厚非,读书人的尊严决不能被侵犯。
陆天寿想说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显然无法适应张启元跳跃性思维。
“原来是张官人,小的见过张官人。”小厮立即眉开目笑,迎上去道:“不是小的眼拙,我家大掌柜整日忙碌,哪有工夫见闲杂人等。张官人来此何事?有何处要小的效劳。”
“我见这位同窗来典当,特意进来看看。”张启元见小厮知趣,更加和颜悦色,显得风度翩翩。
王秀一阵无语,人无耻到这种地步,实在没什么说的,要是疾言厉色,刻意挖苦,那边好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此时,自己要是斤斤计较,就是落了下乘,他面不改色道:“烦劳小哥禀报,在下和何掌柜有约。”
小厮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张启元,没有作声。
张启元一瞪眼,道:“没听到嘛,还不快去禀报何掌柜。”话虽说的好听,但他心下却算计,王秀和何老道有什么勾当?上次两家险些合作成功,要不是他家先下手为强,几乎让王家翻身,何老道是精明地生意人,当日断然抛弃王家,难道留了后手不成?他想看看。
王秀扫了眼张启元,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他也不怕张启元,俗话说光脚地不怕穿鞋地,笑咪咪地道:“还不快去,误了事你能担当得起。”
小厮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是相当地难堪,狠狠瞥了眼王秀,转身向里面走去。
张启元温文尔雅地笑道:“老弟,又有什么家传之物,前来典当?”
“他能有什么家传。”陆天寿一脸的不屑。
张启元这话问的刁钻,即讥讽王秀可怜,又趁机试探虚实,王秀又岂能不知对方用心,果断地过滤陆天寿,淡淡地道:“如果张兄有兴趣,可以进去看看,顺便和何掌柜竞价。”
张启元眉头微蹙,眼角闪过一丝阴郁,在万事兴和何老道竞价,这不是当众煽他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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