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二年前,杜南风还是当时江湖上的一个风流浪子,他的箫声所到之处,燕舞莺歌,简直可以和当时的玉宇门门主的琴声相媲美,风流倜傥的金箫先生,也从来不拒绝各色女子的投怀送抱,然而,那些个销魂的夜晚,却没有人真正的知道他的内心想什么。
怀里的温香软玉,只是那么一刹间,最多也不过几年时间,便如桥边的红药一般凋零了,而他的青春,也最终会随着她们远去,唯一不变的是他手里那只箫,经年的沉淀,让那只箫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灵魂一般,手指抚上洞箫的一霎,他的心潮也随之澎湃。
然而,问世间,知音能有几人?那些个莺莺燕燕,不过赞叹他的技艺超群罢了,有谁又能真正的懂得其中的奥义?
长叹一声,收起洞箫,手抚桥头,伫立在夕阳下的微风里,腰间两枚玲珑的玉佩玲玲作响,杜南风望着瘦西湖上升起的一轮明月,不由的锁起双眉。
那里有一个温婉的女子正等待着他,他之所以还想着她,是因为她和别的女孩子不同,她从来没有赞扬过一次他的箫声,甚至从来都没有想去摸一摸那支箫。
对于一向自恃甚高的他来说,遇到这样的女子,无疑是当头一盆冷水!但是,那夜,当她在月下捣衣时,他还是去了,每次柔婉的歌声从她的嘴里哼出,他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按上洞箫。
歌声,箫声,在瘦西湖的月色里是那样的动人!
有一天,他终于明白了这样的女子其实有多么聪明。她从来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可以仰望的神诋,而是把他当作一个可以比肩的爱侣!
这枚玉佩真的要送出吗?
杜南风辗转思索了多次,手按在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一对龙凤佩,有多少女子想要,但是都是被他婉拒了。
踌躇间,月亮已经升上了树梢,柳色烟波,虹桥花影,是那样的宁静与动人!
突然间仿佛碧天开了一道缝,瑶台的仙乐从天宫婉转泻下!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人?杜南风的手离开了玉佩,茫然四顾,湖面上除了微微的烟气,竟然一无所有。
琴声飘渺而来,宛如天籁,出尘的让人不忍触摸,却又撩动的人跃跃欲试,想和上一曲。
许久,终于按奈不住,杜南风拿起洞箫,手指舞动间,琴声的深厚灵动里,便多了紫竹镶金洞箫的优雅与柔和。
一曲终了,湖面上终于出现了一艘小船,一个白衣的少年站在船头,手里抱着一把七弦琴。
是他么?怎么会如此年轻?
“方才是否是阁下在吹箫?”船头的白衣少年抱拳一礼,雪白的衣衫融在月色里,宛如天人一般。
“正是!”杜南风答应着,却见船头上的少年足尖一点,人已经落到了二十四桥上,少年的眉宇间凝着一股清冷之气,脸上却带着一种淡漠的微笑,只见他的手指轻扬,琴弦上一股松风暗生,少年的目光只在杜南风的脸上停了一霎,便转向桥边的红药。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今日能遇此知音,当是死得其所!”说话间,少年的手一扬,琴弦便无声的飞出,一线明亮的光后,那些雍容艳丽的芍药花竟然变成了漫天花雨。
“好厉害的功夫,好惊人的琴艺!”杜南风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行走江湖数年,今日终于遇见一个能让他想和上一曲的人!
“过奖!”少年只是淡淡一笑,“再会!”
“这就要走了吗?”杜南风一惊,伯牙遇子期,得来多么的不容易,怎么能说走就走,“敢问公子府第何在,改日杜某一定登门请教!”
“江湖之人,身不由己!”少年说着已经纵身上了船,清冷的话语在风里飘荡着。
“阁下,请等等!”杜南风实在不舍,知音远去,此世也许再无知音!
“辛夷坞内,携雨峰前!”少年似是受到了触动,身子微微一侧。
辛夷坞,携雨峰?难道他是辛夷坞的人?杜南风的心里仿佛泼了冷水,周身都冷的发抖!辛夷坞,那个刚刚崛起于江湖的辛夷坞?据说新任辛夷坞主人虽然是个少年,却老辣干练,在他的一肩支撑下,短短一年功夫,辛夷坞便扫平江南各派,其出手之狠绝,其行事之利落,都是前所未见的!
刚才那个少年,便是辛夷坞的吗?
有如此人才,难怪辛夷坞会崛起的这么快!
杜南风长叹一声,离开了二十四桥,向瘦西湖边柳树林中的一座小屋走去。
佳人依旧,然佳人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冻僵了一般。
“小凤,怎么了?”他问。
“我听到了琴声。”她的脸色苍白,仿佛受了惊吓。
“那又怎么了?”杜南风微笑着,将她拥入怀里。
“那是足以和你的箫声媲美的琴声啊!”小凤偎依在他的怀里,抬起了明亮的眼睛,眼睛里有着不安与不忍,“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一个知音,如今他来了,你是否要走了?”
她的两只手绞在一起,低下头,但还是难掩心中的不安。
原来这个女子竟比任何一个女子对他用情都深!杜南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他能怎么样呢?“小凤,今天的月色多美,我们不说这些!”
他解下腰中的一枚玉佩道:“这是九天火凤,和你的名字很配呢!”
他将玉佩塞到她的手心,看着惊恐的女子终于绽出了一个笑容!
一切,终究没能改变!
杜南风在离开铸剑山的路上,抚摸着腰中那枚仅剩的沧海蛟龙玉佩,惨然的一笑,他的知音在十年前消失了,他的小凤也在他决定加入辛夷坞的那一年死了,据说是投湖自尽的,他赶到时,只看到了她泡的发白的尸体和手中那枚已经碎裂的九天火凤玉佩。
小凤已经凉透的绣枕下,藏着一个精心缝制的香囊,她说过,那是送给他的,但是,她也说过,除非她死,不准他打开。现在,伊人不再,他却再也没有打开那个香囊的欲望,只是将它小心的收在身边,宛如那个明丽的女子还在身边。
世事如烟,终归虚妄,但是上天为什么还总让人存着希望?
那个玉清寒怎么和当年的白衣少年展星河那么像?
(https://www.biquya.cc/id44697/238989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