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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哥，欢哥……欢哥！”凌魅从睡梦中惊醒，凌萧打开灯，细心地为她擦去额前的汗水。
“魅儿，怎么了？”
“欢哥……”凌魅单薄的身体在发抖，冷汗浸润她的长发，飘洒在了耳根上。“我梦见了二哥凌欢！”她靠在凌萧壮阔的胸膛上，被泪水覆盖住的眼眸中流淌着无限歉意。
凌萧把手放在她的背后轻轻安抚着，面上却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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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开了辆面包车，痕月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后面两排载着一大家人和凌萧、凌魅这小两口。
“师父，你说凌欢会不会也误会我？”痕月双手抱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翘着腿的样子像极了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
“凌依凡父子应该已经对他说明了实情，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凌波冷淡地答道。
“哥，大不了你再展示一次全知之眼呗？我还想多看看呢！”凌雪半站起来拽起痕月的几缕头发把玩起来。
痕月迅速坐直身体，回过头把妹妹的手从自己头发上移开。“我修为只是圣贤，却动用了属于审判的招数，那有多耗费精气神你知道吗？”
“哼~”凌雪靠在椅背上撅起了嘴。
“小雪，你干嘛又来这个……”凌痕月无奈地用头撞击柔软的椅背，这兄妹俩的举动引得同坐在第二排的凌魅忍不住笑了起来。
“痕月，说到全知之眼……”凌波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找痕月谈话了，这次的开口让痕月认真地坐好聆听。“你怎么会有审判的招术？”
“我也不知道，好像一生来我就有的。”凌痕月的思想回到了远古，难免又想到Ainu和Lorry，便摇头叹气不愿细思。“唉~Ainu正是觊觎我的这招，才联合审判大人想要治我的罪。”
听到这话，大家都是一惊。“看上去你和审判大人关系不怎么样啊？”凌雪嬉笑着说。“可是审判大人好像很重视你啊！”
“怎么说呢？”凌痕月倒是陷入了沉思。“我的记忆之中只和审判大人见过一面，他让我助胤辰位面希腊国取得战争胜利，我做到了而他则翻动《法则》想要以屠杀凡人治我的罪，但不知道为什么《法则》没有给我定罪，而他也因此事向我委身道歉，并如约帮我找到了Ainu和Lorry。可我感觉我好像还在什么时候见过审判大人，就是记不清了……”
“审判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凌雪小声嘀咕，却被痕月一把捂上了嘴。
“大人能委身给我道歉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别乱说了。”凌痕月谨慎地看看四周，见无异样，这才松开了手，长吐口气，安下心来。
凌波有些惊讶，难免往这边多扫了几眼。自从痕月长大成人后，他从未见到他如此谨慎害怕过，那位审判大人，真的如此强大吗？那Mk岂不是也很强大？
“哥，话说回来，你可以用全知之眼对付Mk呀！”凌雪提了个建议，却遭来痕月的斜眼。
“你不都是圣贤了吗？怎么对于《法则》领悟的这么少？”凌痕月无奈地看着妹妹，想想她是凡人修炼到这步也实属不易，便不再责怪。“全知之眼只对修为比你低的人有用，至于修为高于你的，哪怕只是一丝一毫，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可能还会被反噬！”
“好可怕……”凌雪装出个害怕的表情，然后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凌痕月笑了，这个妹妹，何时才能长大？
他们下车后，凌依凡接他们到了自己家中。他家在都市城郊的一个小屋里，这里四下僻静幽凉、鸟语花香，倒是个理想的练功场所。
“爸，他们来了！”凌依凡兴高采烈地跑回家门口站着，请大伙都进了屋自己才进去，一个小屋容纳了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凌魅一直忐忑不安地拉住凌萧的胳膊，每走一步看上去都是种痛苦的煎熬。
到了最里面那间卧室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那老人面色枯黄、头发苍白，看来就要不久于人世了。凌魅一怔，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她希望自己的想法错了，对……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依凡，是他们吗？”
“是的，爷爷。”坐在床上的老人被儿孙两人扶起来坐着。他吃力地抬头看着那些人，听孙子介绍起来。
“这位是我爷爷，也就是你们要见的刺圣凌欢。”凌依凡说道爷爷的名字时，老人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而凌魅的目光中噙满了泪水。“爷爷，这位是……”他刚准备介绍凌痕月，后者却把他的手移到凌魅萧、凌魅的方向。
“是他们要见您的……”凌痕月露出一个微笑，他知道，看着昔日的同窗成了白发老人，而自己的容貌尚未改变，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老人看了一眼痕月，平淡之中却蕴含着深长的意味。
“这两位是……”没等依凡介绍，就听老人笑了起来，声音略微沙哑，却掩饰不住激动之情，他说道：
“大哥、三妹，你们好！”
一个简单的招呼，却引来无数感情一触即发！凌萧的表情依旧平淡，但眸子中却隐藏着深深的怀念。凌魅哭了出来，上前一步，把自己颤抖的手交给老人。
“欢哥……”她哭了，哭得痛入心扉，她坐在她的床榻，为他捋顺苍白枯燥的发。“欢哥，对不起……”她哭得那么伤心，泣不成声，却不断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欢哥……”
每个人都很诧异，只有凌萧露出了略微愤怒的神色。
“不关你的事，魅儿，你过得幸福吗？”凌欢想要多抚摸一下凌魅的手，感受岁月酿成的苦中带甜之酒，但凌萧却轻轻地拉回了她的手，把它放在床沿。
“我们结婚了，小欢。”凌萧不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但他还是狠下心说了出来。“我们很幸福。”
“那真是祝愿你们了！”凌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就像是心愿了结一样，这种笑容很难在一个即将死亡的老人脸上看到。
“欢哥，我应该告诉先生，你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凌魅哭得双眼通红，泪水弄花了她面上的粉底。“对不起，欢哥，我错了！”她握住凌欢的手，紧紧地握住，不论是凌痕月一家，还是凌依凡父子看着这一幕后，无不觉得眼睛湿润了。
“你在说什么，魅儿？什么告诉先生？他这样的下场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有凌萧像是一点没有被感动，而是厉声质问道。
“是我的错！”凌魅站了起来，面对凌萧。“那天晚上……”
“魅儿，别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凌欢想要阻拦，但凌魅却回过头来，给他一个坚决的否决眼神。
“这么多年了我的内心一直在谴责我自己，你想让我一辈子都不心安吗？”凌魅反问。
“你们在说什么？那天晚上不是你来刺杀我的吗？”凌萧分明地记得那个刺杀自己的人是凌欢的面孔没有错，但他却蹙起眉来，看着两人。“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天晚上我跟欢哥在一起，他不可能刺杀你！”说道这个，凌魅的面颊泛起了一丝红晕，也不敢抬眼看凌萧。
“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告诉我？”凌萧愣住了。“你们……难道你们……”
“是的，在跟他分手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跟他……跟他有肌肤之亲……”凌魅扭过头去，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凌萧抬手想要打她，却在接近时颤抖的下不了手了。“你至少该让先生知道，我把那个长得像他的人当成了你，先生为此把他贬作凡人!”凌萧又转而指着凌欢，大声吼道：“还有你，你为什么不向先生禀明实情？纵然我会生气，也不会气你一辈子，你何必自讨苦吃承认罪状？”
“我错了……”凌魅低下头抽泣，突然又抬起头来看着凌欢，面上也是非常不解。“对了，欢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先生实情，为什么你说先生知道了实情你会更危险？”
凌欢笑了起来，笑得豪爽，完全不像一个年迈老人的笑声。“现在是Brown掌权了，对吗？”他坐在床上朝着凌痕月作揖。“依凡跟我说过您，果然是位平易近人的圣贤。”
凌痕月作揖回礼。“凌欢先生言重了，痕月只是个在野圣贤，谈不上平易近人。”
“时代变了，解放了啊！”凌欢笑了，笑得那样开怀，让大家都很迷茫。“既然不再是Ainu统治了，寻儿、依凡，你们听好，我以前教育你们的那些Ainu好的话都是屁话，就让它们随风飘走吧！”
“爸？”
“爷爷？”父子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深知凌欢不是没有骨气的种，但不知为何却说出这话来。
“小欢，你该告诉我们答案了吧！”凌萧说道。
凌欢看了一眼凌萧，长叹口气，缓缓说来：“Ainu不让我们修行，我为此一直心存不满，少年的我偏偏叛逆，趁先生外出便跑到了他的书房中偷窥了禁书，了解到Ainu与世界反派势力联系取得财富美女的丑事！还看到了远古之争的真实历史，知道了Brown被Ainu设下美人计害死，而Ainu一直都是在利用圣贤Lorry。就在他伪君子的一面逐渐被那些证据揭开的时候，Ainu突然回来了，我跪下求饶，他说他会救我，但不许我泄露半句，否则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得死，当然也包括我。
“当天夜里，魅儿你来找我提出分手，我心中忐忑难安，想想以后或许天人永隔，便提出了那个荒诞的请求，留你在我这里过了最后一夜。怎料，第二天早上，我便被叫来问罪，说我昨夜刺杀大哥未遂。我起先不认，Ainu当着大哥你的面说会给我时间考虑，然后私下告诉我只有我认罪才能活下来。我立刻想到了三妹你，只有你知道真相，我于是找到了你告诉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替我辩解，因为一旦真相败露，Ainu很可能一气之下杀了我们三个。为了减少伤亡，我只好接受他强加给我的这莫须有之罪，被贬作凡人，失去他赐予的修为。他要我不得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还要向守世者们宣传他的好，否则，他将杀死我所爱和在乎的所有人。这，便是我隐瞒在内心深处最黑暗的秘密。”
房间内良久的沉默，凌萧愧疚地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凌魅则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窗外。
“为什么Ainu不用消除记忆的术清除你的记忆？”胡飘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他正好也提出了一个不少人都疑惑的问题。
“这是种高等幻术，Ainu主修魔法，幻术不是他所擅长的。”凌雪替痴痴的凌魅回答道。“对吗，二姐？”
“而且幻术始终是幻术，不像魔法那样一劳永逸。”凌魅苦笑地看着地面。“Ainu一直都主张我们杀掉知道秘密的人，而不愿教授或让我们自行领悟到清除记忆的术……但痕月，”她抬头看着提到名字的男人。“你明知道这术并不稳定，在今后的某一天可能会让受术者重新记起来抹去的记忆，却仍然让我对那男人施咒而不是杀掉，这就是你注定要拯救我们的原因！”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意与希望。“欢哥，谢谢你，让我释然了。”
“小欢，”凌萧坐在凌欢的床沿，看着昔日二弟的眼神中充满温情。“谢谢你，我知道现在道歉什么的都没必要了，但我必须要谢谢你，你也让我释然了！”他转而走向痕月，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凌痕月，我为先前没有交出我的真心而羞愧。从今往后，我凌萧唯你马首是瞻！”他低下头，恳切地承诺。
凌痕月倒是淡淡一笑，显得随意而豁达。“凌魅姐，我确实不知道那术不能永久，还会让他有回忆起的可能。”他坦诚。“凌萧大哥，我向来敬重你的为人和爽快个性，但我凌痕月不是摄政圣贤，我更希望你效忠于你自己。”
“至于凌欢先生……”这次换做是他坐到老人床前，对他耳语。“我也有我的黑历史，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
“我知道您的黑历史……”凌欢笑了起来，他的声音不小，至少屋内的人都能听到。“您和嫣然姑娘的风流史……”他会意地笑了，但凌痕月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哪门子事。
伊莲听到这句话时怔了一下，不觉后退一步，面色不大好看。凌痕月见状，赶紧拉着她面对老者，郑重地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妻子，伊莲。”
老人笑了笑，看着这相貌平凡却眉清目秀的凡人姑娘，说道：“年轻就是好啊！”然后，他便微笑着一命呜呼了。
“爸！”
“爷爷！”
凌依凡父子呼唤着，凌魅靠在凌萧胸膛上默默流泪，后者握住她的手闭目祈福。
凌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痕月身上，既充满了爱又包含着恐惧和悔恨。敏锐的痕月当然留意到了父亲的目光，但他却非常不解：
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他要疏远自己的儿子？
——就仿佛他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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