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第二次拥抱 > 大结局 第二次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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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思源教授接到了郝向博的电话,邀请他参加工厂的揭牌仪式与建厂典礼,时间是在二月二十三日和二十四日。常教授接到信儿后于二月十九日离开北京,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到了临疆市。到车站迎接他的有市委书记、市长、王一谦副秘书长、李荣区长、邢向阳局长,还有老厂长、魏立群、郝向博等人。

  严坤也接到魏立群的电话,邀请她届时参加建厂典礼。

  同时魏立群向老团长艾长山发了邀请函,艾长山因参加工程局的干部学习班抽不出身来,便专题给工厂发了贺电,同时派了一名代表来参加建厂典礼。

  新电子一厂的揭牌仪式在原厂的大门前举行。二零零五年二月二十三日这一天正是三年前工厂倒闭的日子,早饭过后工厂大门前就开始热闹起来,数千名职工聚集在厂门内外,人头涌动,群情激荡,锣鼓震天,彩旗招展。大门两侧的白墙上已粉刷一新,并题写上了新的标语口号。左侧的鲜红大字是:“自主创新奋力抢占科技制高点”右侧的鲜红大字是:“中国品牌不断争夺市场主动权”。大门两边的两棵白杨树也为老主人的到来和建厂的喜气所感染,树上的枝条虽然还没有转绿,但在微风中频频摇曳着,似乎伸出千万只手臂向人们表示祝贺。大门正前方停着一台大吊车,起重臂高高支了起来,最高点的下面悬挂着两挂直垂到地面的鞭炮。

  今天来的客人也很多,市委书记、市长、王一谦副秘书长、李荣区长、邢向阳局长、关涛所长等;特邀参加的常思源教授、严坤、思云大酒店经理尚华仁,以及市里各有关机关单位、工厂企业和其他各界前来祝贺的代表;还有许多脖子上挂着照相机、肩上扛着摄像机的报社、电视台与其他媒体的记者。更让人们兴奋的是省有关部门的领导也派人前来祝贺。

  李家贵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表针正指在十点五十八分,他向站在吊车起重臂下的程才、刘永志、张福顺、纪庆祥四个人挥了一下手,四个人立即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两挂鞭炮的引线。在清脆的鞭炮声中,老厂长孔献义与王副秘书长一左一右揭开了蒙在大门右侧墙垛上工厂牌匾上面的红绸布,“临疆市电子一厂”八个大字呈现在人们面前。老会计严修远和老劳模万春生几乎同时喊道:“我们的电子一厂又回来了!”“我们的电子一厂又回来了!”人们欢呼雀跃着,照相机、摄像机也跟着忙碌起来。许多人的眼里闪着泪花,曲桂兰和她的姐妹们以及许多年青女工流下了泪水。老厂长走到一棵白杨树下拍了拍树干,深情地说:“老伙伴,我们的工厂又回来了。”接着省、市、区领导、常思源教授、严坤与各方面来宾同在现场的职工亲切握手,热烈祝贺,“祝贺你们!”“祝贺你们!”“我们临疆市电子一厂又回来了”……

  建厂典礼在市政府礼堂举行。主席台上方悬挂着的横额是《临疆市电子一厂二次建厂典礼大会》,主席台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苍劲有力地八个大字,右边是“二次创业”,左边是“再铸辉煌”。在主席台上就座的有市政府副秘书长王一谦、区长李荣、区社保局局长邢向阳、厂科技顾问兼厂电子科研设计所名誉所长常思源教授、厂生产技术顾问老厂长孔献义、新任厂长魏立群、党委书记陈刚、副厂长兼总工程师和厂电子科研设计所所长郝向博与其他几位主抓生产、技术、动力与设备、供销与物资等方面的副厂长和厂工会主席何建新。此外在主席台上就座的还有股东代表:台商尚华仁、台商尚修堂的代表和委托人万春生、严坤的父亲严修远、已故梁文达的父亲、远大物资经销公司经理乔松林等人。能容纳两千多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在前排中央就座的是市各界前来祝贺的代表,其中有人寿保险公司的顾春萍,瑞福祥建材批发站的黄老板等人。在前排两边就座的是工厂新任中层干部,其中有厂销售部经理程才、厂动力车间副主任郑远程等人。

  大会由厂新任主抓经济与财务管理工作的副厂长李家贵主持,他来到主席台中央的讲台前向台下深鞠一躬,又向主席台左右来宾与领导深鞠一躬,随后他宣布:“现在大会开始,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股东,全厂职工同志们,我们电子一厂人经过三年的艰苦奋斗,经过三年的成功孕育,新的电子一厂诞生了!”台上台下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今天这个美好的时刻,我们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迎来了市电子一厂二次建厂典礼大会,现在我宣布大会开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大会第一项:奏国歌。全体起立。”庄严激昂的国歌之后,李家贵宣布:“大会第二项:来宾献礼祝贺。”在优扬悦耳的进行曲中,市各界代表由主席台右边阶梯登上主席台,他们或抬着花篮或抬着牌匾、镜面、锦旗、楹联排着长队通过主席台。李家贵手捧单位与个体人员的名单一一向全场公布,主席台上的市、区和厂领导以及股东代表也迎上前来与祝贺的各界代表握手致谢。当李家贵念道:“市人寿保险公司代表顾春萍女士。”时,顾春萍与另一位女士已经走到台中央,她们一起抬着一块镶着玻璃的匾额,上面的字是:“热烈祝贺电子一厂的第二个春天。”主题词是:“风华正茂。”落款是市人寿保险公司赠,二零零五年二月二十三日。魏立群和李家贵上前与她们亲切握手,同时大会工作人员从她们手中接走了匾额。李家贵握着顾春萍的手说:“欢迎你参加今天的大会,谢谢贵公司的心意。”顾春萍两眼热切的看着李家贵,“李厂长,祝贺你。”“谢谢!春萍,还是叫我家贵吧。”顾春萍激动地喊了一声:“家贵。”李家贵看着另一位女士说:“我们认识,我还给你修过自行车呢。”那位女士笑了,顾春萍的脸上掠过一个歉意的微笑。接着是瑞福祥建材批发站黄老板夫妻抬着一个精美的花篮走过来,魏立群、李家贵上前与他们握手致谢。以苏静和她的一位同事为代表的市第一医院,以所长关涛和探长姚鹏为代表的站前派出所也都向大会献了礼品,并送上祝贺之词。

  李家贵宣布的大会第三项是:向三年来为电子一厂伸出援助之手和做过贡献的单位与个人赠送锦旗。郝向博代表工厂向常思源教授赠送了锦旗,锦旗上的字是:“献给尊敬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常思源教授。”主题词是:“功成常思源,师恩重于山。”

  魏立群代表工厂向台商尚修堂老人的代表与委托人万春生和尚华仁赠送了锦旗,锦旗上的字是:“献给尊敬的尚修堂先生。”主题词是:“心怀家乡,根扎故土。”陈刚代表工厂向军人歌手严坤赠送了锦旗,锦旗上的字是:“献给电子一厂的女儿,著名歌手严坤同志。”主题词是:“歌声是情,心声是爱。”

  接着老厂长和其他副厂长,工会主席何建新等工厂领导分别向艾长山大队长派来的代表、已故梁文达经理的父亲、乔松林经理等人赠送了锦旗。

  李家贵宣布的大会第四项是:公布股东名单与入股金额。由李家贵向大会公布。具体人员与金额是:全厂职工(包括其他六个电子厂入厂的职工和新招聘的职工)的入股金额是人民币一千八百万元;台商尚修堂以万春生的名义入股金额是人民币五千万元,同时委托尚华仁先生向工厂捐赠人民币一千万元,做为保送三百名进入大学学习职工的学费;严坤同志入股人民币五百万元;乔松林同志入股一千万元;国家投资人民币一亿元;市各家银行贷款金额共计五千万元。

  李家贵宣布的大会第五项是领导与职工代表讲话。首先是王一谦代表政府讲话,在全厂职工的热烈掌声中王一谦走到台中央,首先向台下职工与来宾深鞠一躬,接着他在讲话中说:“我代表市政府向大会、向电子一厂表示衷心地热烈地祝贺!大家的掌声我感到既激动又惭愧,三年前我听到的是批评声和指责声,甚至是训斥声,今天我听到的是掌声,我深深体会到经过三年来的奋斗与创业,政府与群众拉近了应有的关系和感情,我觉得我也要成为电子一厂的一员了。”王一谦的话又赢得一片掌声,他接着说:“三年前的今天,我看到电子一厂人的痛苦、迷茫、困惑、甚至是绝望。然而我们电子一厂人不相信眼泪,你们在哪里跌倒又在哪里爬起来。紧接着我又看到了电子一厂人的信心、勇气、奋起、创业和发展。三年的努力奋斗,电子一厂人真正掌握和主宰了自己的命运。两句古诗说的好,‘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电子一厂人胜利了!你们用自己的智慧与汗水还有泪水与鲜血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奋斗,不仅开创了自己的光辉未来,也为国家和政府排了忧解了难,同时走出了一条下岗再就业的成功之路。有人说现在是讲和谐社会不讲革命了,我认为这话不全面,因为下岗再就业就是一场深刻的社会革命和思想革命,在这场革命中我们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今天的大会就是一个最好的标志,让我们再接再厉去争取更大的成绩。”他的讲话再一次被掌声打断,王一谦最后说:“下个月我就要退休了,但我随时愿意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

  李家贵请常思源教授、李荣区长和邢向阳局长讲话,他们都摆摆手,“王秘书长已经表达了我们的心意。”李家贵请老厂长孔献义讲话,老厂长站起身也摆摆手说:“我只有一句话。”然后他面向台下动情地说:“兄弟姐妹们,我现在可以真正的退休了。”老厂长的话迎来了一阵经久不息地掌声。

  接下来是职工代表张福顺上台发言,他在讲话中激动地说:“下岗不是坏事,没有三年前的下岗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上岗。三年的奋斗我们不仅解决了生存问题,更重要的是改造了思想,锻炼了精神,树立了新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三年的奋斗使我懂得了一切幸福与追求都要靠自己去创造。我要说下岗再就业使我们的天地更宽了、眼界更广了、作为更大了,我要告诉世人今后就是下三次五次岗我们也不怕,因为我们是生活的强者。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命运要由我们自己做主,未来的世界是属于我们的!”张福顺的发言代表了全厂职工的心声,掌声也因此推向了高潮。

  最后是厂长魏立群讲话,他在讲话中说:“同志们,我们电子一厂能走到今天无疑是艰难甚至是痛苦的,但是我们走过来了,而且是走的气派与豪迈。但是我们不要忘记,这不是我们电子一厂人自己能够做到的,我们的每一步都离不开党和国家、政府和社会的关怀与帮助。就是在前两天著名台商尚修堂先生和他的家人万春生、尚华仁先生还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所以借此机会我代表电子一厂向他们与一直以来对我们关心和帮助的人表示深切的感谢与崇高的敬礼!”魏立群以军人的习惯向台上台下的来宾行了举手礼,“在这里我还要向王一谦同志、常思源教授、李荣同志、邢向阳同志、关涛同志和我的老首长艾长山同志、我的老战友乔松林同志,还有已故的老同学梁文达以及许许多多地同志和朋友道一声谢,谢谢你们了!”说着他深深地弯下腰去鞠了躬。他的话被热烈的掌声打断了。魏立群接着说:“当然我们还要感谢我们的亲人与家属,三年来他们和我们一起度过了紧张而艰难的日子,他们没有怨言,有的是鼓励和支持,我们才能义无反顾地去工作去创业。就是在这次新厂筹建中,他们还节衣缩食拿出了一千八百万的资金。我在这里向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们道一声,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魏立群的讲话又一次被掌声打断。“所以说在我们的下岗再就业的舞台上没有配角,人人都是主角,正因为这样我们的大剧才能演得波澜壮阔、有声有色,而且今后会更加精彩更加好看。我相信,风雨过后天空更加晴朗,百花更加鲜艳,我们前进的道路更加宽广。让我们高举着双手去迎接更加灿烂的明天吧!”全场起立对魏立群的讲话报以长时间的掌声。

  大会第六项是举行集体婚礼。主席台上的人员都撤到台下三排后的中央位置,台上的桌椅迅速搬到两侧的备台里。舞台后面的银幕上打出了“新婚誌喜”四个大字,两边是一副楹联条幅,上联是“志同道合结成美满姻缘”,下联是“携手并肩奔向锦绣前程”。

  集体婚礼由党委书记陈刚主持,在欢快喜庆的音乐声中,八对新人接踵走到舞台中央,八对新人胸戴红花,新郎西装领带,只有最前面一位是身着军装,配戴士官军衔的解放军军人。新娘一色是洁白的婚纱长裙。他们分别是解放军士官与本厂的一位姑娘,张福顺和赵玉凤、夏承俊与戴晓慧、程才与徐丽华、李家贵与姜燕,还有另外三对刚刚招聘入厂的男女青年。顿时台上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祝福声一浪高过一浪。新人们的父母亲人在台下的贵宾席上起立鼓掌,万春生、曲桂兰、程才的父母与徐丽华的父母,戴晓慧的父母与夏承俊的父母,张福顺的父母与赵玉凤的父母等亲人,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新人,脸上是喜悦和祝福的笑容,眼中有激动和幸福的泪花。坐在第一排的顾春萍也满面微笑的鼓着掌,她从内心为李家贵与姜燕的美满婚姻祝福着。这时,八对高举着花束、系着红领巾的男女少先队员从舞台两侧跑上来,给八对新人献上鲜花,接着由魏立群、郝向博、陈刚和八位礼仪小姐向八对新人赠送了纪念品……

  集体婚礼结束后,陈刚宣布:“大会最后一项是文艺演出,表演单位有电子一厂职工和市艺术团的艺术家们,著名歌手严坤也将为我们献上优美的歌声,现在文艺演出开始。”在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中,首先登台的是郝佳所在的一年级同学们,他们表演的是诗朗诵《我的父兄们》,由郝佳领诵,优雅奔放的童声响彻整个礼堂。他们以发至内心的真执情感,用美丽的感人言词赞扬了父兄一辈的艰苦创业精神,同时表达了他们自己未来的雄心壮志。

  第二个登台表演的是姜燕、程才和张福顺,他们表演的是小品《建厂之前》,以欢快的情调、幽默的语言,表现了建厂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第三个节目是二胡独奏,表演者李家贵,由市艺术团乐队伴奏。身着新婚西装的李家贵阔步走到台中央,他右手抱着二胡,左手拎着椅子,他先后演奏了《喜洋洋》、《步步高》和《花好月圆》等曲子,用他更加娴熟的演奏技巧与饱满的情感,抒发了三年来创业的感受,给人们带来了无限遐想,同时享受到二胡独奏的美感。

  第四个节目是双人舞,表演者夏承俊、戴晓慧。夫妻二人以感人的面部表情和准确美妙的肢体语言向人们表现了勇于攀登不断向上的奋斗精神,表现了不畏艰难、不怕牺牲的英雄气慨,象征着电子一厂人三年来二次创业再铸辉煌的壮丽情景,深深地感染了全场观众。接着是市艺术团表演的节目。

  最后出场表演的是严坤的独唱,她首先演唱了由陈刚、刘永志作词、严坤、夏承俊作曲的歌曲《拥抱》,刚才还一身军装的严坤,现在已换上了玫瑰色的长裙,盘起的头发上斜插着一朵玫瑰花。她款款走到舞台中央,向台下深施一礼,之后转身微笑的向舞台一侧的市艺术团乐队点了一下头,乐队响起了歌曲的前奏,严坤饱含深情地唱道:“拥抱亲人,拥抱朋友,拥抱!拥抱!我感受着你的脉搏,你倾听着我的心跳。你的泪水洒在我的肩上,我送给你温馨的微笑。我把坚强勇敢传递给你,你的温柔溶进我的心潮。你眼里燃烧着理想的火焰,我胸中激荡着创业的骄傲。我祝福着你,你祝福着我,奔向锦绣壮丽的金光大道。美妙动听的间奏过后,严坤情感激昂地唱道:拥抱社会,拥抱祖国,拥抱!拥抱!我感受着你的脉搏,你倾听着我的心跳。欢乐与和谐是社会温暖,幸福安康是祖国怀抱。洒满情怀营造美丽家园,饱蘸热血抒写祖国荣耀。身心投入社会是爱的呼唤,忠诚献给祖国是真情回报。我祝福着你,你祝福着我,奔向繁荣昌盛的金光大道。”引人入胜的间奏过后,严坤神采飞扬的又唱道:“拥抱明天,拥抱未来,拥抱!拥抱!我感受着你的脉搏,你倾听着我的心跳。明天是航行的彼岸,未来是奋斗的目标。描绘明天是青春的重托,开创未来是时代的需要。我们展望明天,明天胜今朝,我们放眼未来,未来更美好。我祝福着你,你祝福着我,奔向灿烂辉煌的金光大道。”

  在严坤演唱之中,伴着乐队那优扬动听的乐曲,随着严坤那美妙醉人的歌声,坐在台下座席上的魏立群禁不住思绪万千,往日的经历与情结象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海,象闪电一样激荡着他的心扉。他又一次想起巨石压顶之时老班长把生的希望让给他的刹那间和老班长那句“我是班长”的临终豪言;他想起西藏仲夏之夜严坤伏在他肩上轻轻的哭泣;他想起老厂长在工厂倒闭大会上的泪痕;他想起妻子杨丽颖为支持他的工作与他“抓阄”时调皮的笑容;他想起老同学梁文达牺牲前的重托;他想起因领不到工钱而下跪的那位农民工;他也想起王一谦、李荣、郝向阳、关涛等人那亲切的面容;他更想起艾长山、陈刚、乔松林等人的战友情……魏立群想了很多很多,连严坤在后面又唱了些什么歌他都没听进去。忽然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左肩上,他扭头一看是身旁坐着的郝向博。“立群,你怎么了?”郝向博看着他脸上的泪珠,坐在他右边的陈刚也问道:“老班长,你流泪了?”魏立群抬起手抹掉了泪珠,向一左一右的老同学、老战友轻轻地笑了笑,“没什么,是歌唱的太好了,歌词写的太感动人了。”郝向博、陈刚都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他们想;“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从来没流过泪呀?”

  建厂大会结束了。王一谦从座席上站起身来到常思源、万春生、尚华仁等人面前,他首先拉住常教授的手,说:“我听向博说您今晚上就要回北京?多留几天嘛!”“谢谢!”常教授感谢他的挽留,“我必须走,所里的一个项目正等着我回去研究呢。”“那好吧,市长本来是要今晚上宴请您,就改在中午吧。”接着他又先后握了握万春生、尚华仁的手,“还有万老弟和尚华仁先生,市长特意让我转达对你们的谢意。”万春生、尚华仁都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万春生又忙说:“我只是老父亲的委托人,更不敢当了。我是电子一厂的人,怎么做都是应该的。”这时王一谦看见严坤父女俩正要走,他忙招呼了一声,“小严,请你和我严大哥留步。”父女转身走过来,严坤问:“王叔,您找我们有事吗?”王一谦上前拉住老会计的手,“严大哥,你和小严也是市长邀请的贵宾呀!你们先坐下等等。”他又看了看在场的人,“各位都先坐一会儿,市长马上就带车过来。”这时李荣、邢向阳、关涛来到王一谦面前,“秘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王一谦伸手拦了他们一下,玩笑着说:“尽添乱!电子一厂在你们地面上,你们能走吗?留下来坐陪。”李荣说:“这么说我是不能走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也好尽尽地主之谊。”王一谦伏在他耳边说:“今天是市长做东,你我还真不够级。”李荣笑了。王一谦见关涛转身要走,便上前一步,“小关,别走哇!”关涛一摆手,“一会儿是你们各位领导的事儿,我就别添乱了。”王一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嗨!你个小关,行啊!我刚说的一句玩笑话你就给我递回来了。”关涛忙笑着回答:“我说的真话,你说李区长都不够级,我……”王一谦笑道:“不愧是公安人员,反应是真快呀!小关呀,今天你还真不能走,市长早就问过我,他说站前派出所有个所长叫关涛,有机会你把他请来我看看。听说这个人挺受百姓欢迎的,都说他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关涛忙摇头,“那都是谣传,没有的事儿。”王一谦脸一板,“有没有那回事我不管,老百姓咋没夸我呢?一会儿你当市长的面去解释吧。”在场的人都笑了。王一谦又望了魏立群一眼,“你先别笑,你,还有你!你!”他先后指了指魏立群、郝向博和陈刚,“你们都是陪客的。”他又看了老厂长一眼,“我孔大哥就不用我说了,你不到场市长更饶不了我了。”魏立群说:“我和向博、陈刚就算了,老厂长做代表了。”王一谦两眼一瞪,“说的轻巧,今天在场的人都是在为你们三个人忙乎呢!市长要不是上午临时有个接待外宾的任务,今天的大会他能不参加吗?我可告诉你,连市长都是为你们几个小子服务呢!要不是你们几个整的事儿,人家常教授、万先生、尚先生也用不着来陪着。”话说完他自己先笑了,大家又是一阵笑声。常思源教授说:“以前我听向博说过,说秘书长是临疆市第一把笔杆子,今日一见果然是才思敏捷呀!”王一谦一摆手,“谬赞了,向博可是谣传了,我这个人一向没正经,常教授谬赞了。”说着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哎!不对呀!立群,乔松林那小子呢?”魏立群回答:“刚走,刚才还在这跟着起哄呢。”王一谦一挥手,“我少说一句话就把他给漏了。去!把他给我拽回来,市长说他是咱们市土生土长的民营企业家,今天他不参加不是让我挨斥儿嘛。添乱!”魏立群刚要转身去找,陈刚按他一把,“我去。”

  说说笑笑后,王一谦看了一下表,“快十二点了,这市长还没来,大家再耐心等一会儿,真是的,说来说去,倒是这伙外宾给咱们添乱。”说完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大家纷纷坐了下来。老厂长看着王一谦说:“秘书长,你说下个月就要退了,有什么打算没有?”“还没想好。”老厂长看了魏立群一眼,“你要不嫌我们厂庙小,你也来当个顾问。”“不行!不行!”王一谦连连摆手,“老哥哥,我比不了你呀!我是一不懂技术二不懂生产,一退下来就是一个废品。前些日子自己想的挺好,把你们这三年来的好事迹好典型好好总结一下。后来一想,别自己不觉孬啦!市委市政府两个秘书班子,个个年青有为,还用得着我这支秃笔杆?但是我看着眼前你们这些好人好事,心里还真是放不下。我想今后闲下来在安静的环境下,用小说的形式把它写出来。”魏立群站起身来到王一谦面前,“秘书长,就我们那点事儿有啥写头?”“唔!”王一谦的神情严肃起来,“有啥写头?我告诉你不但有写头,而且是大有写头!三年来,你们以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革命进取心诠释了新时代青年应有的风貌。当然,你们都是平凡的人,你们没有战场上那种改天换地的英雄壮举,也没有在敌人牢狱中宁死不屈的忘我精神。但是你们却是改革开放大潮中涌现出的最纯洁最美丽的浪花。你们摒弃了当前社会上的不正之风和恶习,从时代的高度来看,你们无疑是二十一世纪的一群先进青年的代表。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国家的希望、民族的希望,正是这种希望启发了我,激励了我,这就是我要写的根本动力。”

  常思源教授激动的站起身,“讲的好!讲的太精辟了。秘书长,有你这样诗一般的语言,有你这种透彻的时代洞察力,我相信你的小说一定能写好,一定会写的十分精彩。你的小说完成后一定要寄给我一本,我要好好拜读。”王一谦忙说:“过奖了,拜读不敢,到时候一定请您赐教。”在场的人都纷纷鼓起掌来。王一谦连连摆手,“谢谢大家。”“秘书长要写小说?”穿着婚礼西装的李家贵走了过来,接着问:“秘书长打算写些什么人和事儿?”王一谦扭头一看八对新人已来到面前,他们是向领导们来道别的。大家都从座位上站起身迎了上来。王一谦回答:“当然是写咱们电子一厂的人和事儿了。”“好!”李家贵高兴的说:“秘书长,写完了我一定当第一个读者。”“当然了!你不但是第一个读者,你还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呢,而且在我写作过程中还需要你的帮助。”“我能帮啥忙?”“你。”王一谦看了面前所有的新人,“还有你们,到时候都要帮我提供材料。”大家齐声回答:“我们一定尽力。”程才往前凑了两步,“秘书长,不,王伯伯,象我这样的能写进小说里吗?”“你?”王一谦看了他一会儿,“你叫程才吧?”“是啊!”程才有些惊讶的问:“你咋知道我叫程才?”“我一看你的长相个头和说话的风度就想到是你。”程才眨眨眼睛,“看来王伯伯还能掐会算。”王一谦笑了,“不会,是老厂长没少当我面提起你。”“坏了!坏了!”程才瞄了老厂长一眼,“完了,完了!看来我在书里一定是个反面人物了。”程才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王一谦忍住笑问:“为什么要把你写成反面人物?”程才又瞄了老厂长一眼,“我孔大爷还能说我的好话?”老厂长孔献义把脸一板,“哎!我说你个浑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坏话了?”说完他瞪着程才,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王一谦说:“程才,你的事迹我可是最欣赏了,你的人我也最喜欢,直来直去性格爽快幽默。你应当是我的小说中不可多得的好人物,‘好人程才’这是胜利乡的王乡长给我讲过的故事。”听这话程才不好意思地退到一边去了。王一谦看着眼前的新人们说:“你们都是了不起的好青年,谢谢你们,你们用感人的事迹和高尚的品格已经为我树立了鲜活的典型人物。”接着他挨个点出了他们的名字,“你,姜燕,你,徐丽华,你,张福顺,你,赵玉凤,还有你,戴晓慧,夏承俊,还有你……”新人们惊讶了,“我们你都认识?”“当然,三年来你们在努力着,我也不敢闲着呀!”大家向王一谦投去敬佩的目光,王一谦向大家扬了一下手,“我不但要写你们的突出事迹,而且还要写你们的如花似锦、忠贞不渝的爱情故事,否则小说谁还爱看哪?”大家开心地笑了起来。姜燕说:“秘书长,我有个请求。”“说。”“您写到我们的时候一定要把我们写得漂亮一点儿,行吗?”“这是当然了,你们都是我们临疆市最美的姑娘,而且心灵更美。”

  新人们告别走了,临走时,李家贵对在座的领导说:“我们的婚宴摆在了‘思云大酒店’,请各位领导光临,来喝一杯喜酒。”大家微笑答谢,并目送他们出了大礼堂。王一谦拍了一下手,“对呀!今天中午咱们的酒宴何不也摆在‘思云大酒店’,在宴请各位贵宾的同时还可以喝杯喜酒。好!就这么办了。”老厂长、魏立群都点头说:“好!”王一谦掏出手机,“孙秘书嘛?把酒宴定在‘思云大酒店’。对,马上去办。”他放下手机又看了一下表,“十二点半了,你说这市长……这外宾也真是的……”正当他自言自语时,魏立群来到他面前,“秘书长,你写小说时我倒可以帮个忙。”“说。”“我这几年记了三十多本日记,里面除了我的感受、心得,大部分都是咱电子一厂经历过的人和事,我想对你一定有参考价值。”王一谦激动地站起身,抬手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这太好了!这哪是帮个忙,你等于帮我写了一大半呀!”坐在后排的严坤把头伸过来,说:“王叔,你尽快写,写完后我筹资把它拍成电视剧,兴许我还能在里面扮演个角色呢。”说完她有意看了魏立群一眼,魏立群报给她一个诚挚的微笑。“严坤不但是扮演个角色,而且剧里主题歌的演唱也非你莫属。”严坤也会心会意的笑了。魏立群又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王一谦面前跨进了一步,同时距离严坤更近了,他看了严坤一眼后对王一谦说:“秘书长,我忽然想起个名字,当做您的小说书名挺合适的。”王一谦盯着他,“说说看。”魏立群又看了严坤一眼,“刚才严坤唱的歌叫《拥抱》,将来您的小说名就叫《第二次拥抱》吧。”王一谦兴奋地说:“好!《第二次拥抱》,太好了,这名字形象地体现了‘二次创业、再铸辉煌’的奋斗精神与意境。”

  这时孙秘书匆匆走进来,没到他们跟前就喊道:“秘书长,市长来了。”常思源教授首先站起身,“走,我们迎出去。”大家纷纷起身向礼堂外走去。陈刚与乔松林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魏立群瞪了乔松林一眼,“你小子溜的倒挺快。”乔松林抱歉地笑笑,“我以为没啥事了呢。”陈刚说:“我坐迎霞带来的‘奔驰’车一直追到他的公司。”魏立群提醒地说:“为什么不打手机?”“打了,他的手机一直关着。”乔松林再一次抱歉地说:“刚才参加大会时我把它关了,忘开了。”魏立群挥下手,“走吧。”三个人向礼堂门口走去,魏立群又继续埋怨乔松林说:“就你的公司重要,是不?哎!我前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咋样了?”“什么事?”魏立群扭头看着乔松林那带着狡猾神色的目光,“好小子,跟我装傻呀!”没等乔松林再问,魏立群说:“算我求你了,把何冬梅何姐还给我吧,我正缺个称职的绘图室主任,郝向博已经找我几次了。”乔松林摇摇头,“老班长,难怪老团长说你挖墙角,这才几年你就过河折桥。”没等魏立群开口,乔松林说:“何姐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了,我还给你不等于让我黄摊吗?你需要谁不需要?”“没有商量余地?”“没有。”“太不讲情面了。”“要讲也行,何姐现在可是配有专车,要过去你能给她买车吗?”魏立群瞪了他一眼,“好小子!你真会‘将’我的军,你明知道我做不到。”乔松林又狡诈地笑了,“要不这事征求一下她本人的意见?不过,何姐现在正在上海整容呢,等她回来我转告她一声,怎么样?”“别!”魏立群摆摆手,“可别的,怎么能把矛盾交给本人呢?我宁可不要。”乔松林就坡下驴的说:“那就以后再商量吧。”魏立群无奈地说:“真不够哥们意思,乔松林我算认识你了。”这时他们已走到轿车跟前,乔松林拉开车门一把将他推进车里,“上车吧,人家都走了。”接着他又陪一个笑脸说:“咱已经是一家人了,还计较个啥,别忘了我可是你的股东哇。”魏立群说:“我把你的一千万退给你,你把人还给我。”乔松林收住笑容,“要是那样,咱俩可是两清了,人我就更不给了。”说着他刚要关车门,一声“魏厂长”使他停住手,坐在车里的魏立群探头一看是郑远程的妻子丁明丽,他立即下了车,“嫂子有事?”“没啥事,就是跟你说两句话。”“嫂子讲请。”丁明丽说:“我们家老郑的副主任别让他当了。”“为什么?”丁明丽叹口气,说:“工厂最困难时他脱离了组织,现在让他当干部他没这个资格。”魏立群笑了,“干嘛非提当年的事儿,这两年我郑大哥干的很好哇!再说他是咱动力车间的老技术骨干了,这份工作他能担当起来。嫂子,别再有啥顾虑了。”说着他又对车内的陈刚说:“让咱们书记说,这两年郑大哥干的咋样?”陈刚也立即下了车,说:“嫂子,我郑大哥可是相当的好,活干的好不说,爆破队的队长当的也出色。”丁明丽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他现在不是党员了,这干部……”魏立群安慰她说:“嫂子,干嘛这么多想法?谁说不是党员就不能当干部了?”丁明丽笑了,“那……那……”“嫂子有话就说。”“魏厂长、陈书记……”魏立群打断她的话,“嫂子,还是叫我立群吧,陈刚也是你的兄弟,别来不来先把距离拉开了。”“好,叫立群,还有陈刚兄弟,我们家老郑还能加入组织吗?”陈刚郑重地说:“组织的大门对每个人都是敞开的,告诉郑大哥别有什么想不开的,写份申请从头再来。”丁明丽也郑重点点头,“明白了,行了!嫂子的话问完了,不耽误你们了,忙吧。”说完招了招手高兴地转身走了。这时坐在司机座位上的乔松林伸出头,“上车吧,人家都快喝上了,这可是市长请客。”魏立群与陈刚正要上车丁明丽又转身回来了,“哎,立群,以后不许你们叫我嫂子了。”“为什么?”“我现在也是电子一厂的人了,已经分配在印刷车间了,又干上我的老本行了。”“那我们叫你什么?”“叫大姐。”魏立群、陈刚象军人一样都来了个立正,“是!嫂子。不,大姐。”丁明丽带着满意的微笑走了,两个人相视一笑迅速的上了车。

  建厂典礼的盛况使魏立群兴奋、欣慰,但也感受颇多,尤其是八对新人的集体婚礼让他触景生情,他不能不想到自己失败的爱情与婚姻。他想到了妻子杨丽颖,也想到了初恋情人严坤,对这两位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他深深感到愧疚和悔恨,他对不起她们。今天严坤在舞台上的动情歌声,歌词中那些直击他心扉的词句,以及她那对他似躲非躲的目光更让他伤感、悲凉。他也反反复复地想到杨丽颖,不知她如今怎样?心做何想?他深切地在内心感叹“一朝伤了她的心,今生如同陌路人”。

  由于中午在市长宴请的酒桌上多喝了几杯酒,晚饭也没有吃,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间。他鞋没脱便仰面躺到床上,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雪白的顶棚,禁不住心中一阵惆怅。白天舞台上严坤演唱的歌声又在他耳旁响起,“我感受着你的脉搏,你倾听着我的心跳。你的泪水洒在我的肩上,我送给你温馨的微笑……”魏立群想起上山前的头一天晚上,杨丽颖把头枕在他的肩窝里,对他说:“我们的年岁不小了,本来你结婚就晚,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你看看人家佳佳都六岁了,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叫我如何……”杨丽颖的一行热泪流到他的肩头上,他抬起胳膊紧紧搂住她,“丽颖,都是我不好……但是你放心,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两下轻轻地叩门声把他从沉思中唤回来,“请进。”他一轱辘坐了起来下了床,拉开门进屋的是纪庆祥,“庆祥啊!快,请坐。”他指了一下放在床边的椅子。纪庆祥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抬手摸了一下椅子靠背没有坐。魏立群看到他有点儿怯生生的模样,笑了,“咱们都坐,庆祥,我这你早就该来了。”纪庆祥笑了笑,“是,我……我不好意思来……”魏立群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就势将他按在椅子上,“怎么,大姑娘呀?”纪庆祥低了低头,“我没有脸来。”“这叫什么话?”魏立群站起身,故意看着他的脸,“这几年咱们一起卖力气,一个桌吃饭,一个帐篷睡觉,今天怎么又没脸来了,你的脸怎么那样金贵?”说着他走到桌子旁拎起暖瓶要倒水,纪庆祥忙站起身,“我不喝,我把话说完就走。”魏立群倒完水把水杯端过来放在床头的茶几上,“怎么,多一会儿也不想坐是不?那好,有什么话?说。”纪庆祥走到魏立群正面深深地低下头去鞠了一躬,魏立群紧忙把他扶起来,“你这是干啥?有话说话,咱哥们还用得着来这个吗?”纪庆祥抬起头,两眼闪着泪花,“魏厂长,不!立群哥,我对不起你。”魏立群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叫我立群哥我高兴,说你对不起我我不同意,你这都是从哪里拣来的屁话?”“我……我是心里话。”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要打自己的耳光,但是被魏立群抓住了,同时一把又将他按在椅子上,“你疯了!”纪庆祥摇摇头,“是我清醒了,立群哥,三年多来,你象亲哥哥一样对待我,可是我却不识好歹,处处跟你较劲,时时跟你作对,甚至恩将仇报……”魏立群打断他的话,“胡说,什么叫恩将仇报?你既然认为咱们是哥们就别说这种不着边的话。”“立群哥,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彻底的浑蛋哪!是我给杨老师写的匿名信,是我害的你们夫妻分离呀!”纪庆祥流下了眼泪。魏立群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望着他平静地说:“你没有错,当时你也是如实地反映情况。至于我和杨老师的分离怎么能怪你呢?这里边许多复杂的原因绝不是你的一封信就能决定的。”“可是我写的毕竟不是事实呀!我……”魏立群摆摆手,“庆祥,过去的事咱不提了好不好?”“不!我必须跟你说明白,我不能让你再糊涂下去了,是谁坑了你都不知道。”魏立群笑了,“言重了,怎么能谈上坑不坑呢?其实在山上我一看到信就知道是你写的。”纪庆祥一愣,“你怎么会知道?”魏立群又笑了,“你的笔体我认识。”纪庆祥低下头又点了点头,“是啊,你一定认识,我的错误检讨书就在你手上。”魏立群一摆手,“你的检查三年前我就烧掉了。”纪庆祥又站了起来,“立群哥,既然你早就知道是我写的信,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坐。”魏立群示意他坐下,“因为咱们是同甘苦共患难的哥们。”“不!不完全是这个。”纪庆祥激动地说:“除了我的师兄李家贵外,有多少平时称兄道弟的哥们都远离了我,甚至断了交,既使没有断交送给我的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另眼相视。”纪庆祥停了一下自己的话,用热切的目光望着魏立群,“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所以能这样对待我,是因为你是个真正的共产党员,从你身上我真正看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人格和胸怀。”他停了一下又说道,“而且杨老师也是这样的人。”

  从李家贵把他从火车站截回来那天起,一种对魏立群的愧疚感就一直煎熬着他的心,他曾几次来到魏立群家的楼前,想进屋向他好好道个歉,但是每次他都怯步了,他觉得没有脸面对。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到杨老师那去认个错,于是他找到了杨丽颖所在的学校,一位看收发室的校工告诉他杨老师正在休假,他便几次到军区大院门前去等。一次在杨丽颖出门办事时遇到了他,他介绍自己后说明了来意,真诚地向杨丽颖道了歉。当他向杨丽颖深深地鞠躬时,杨丽颖扶住了他,“不必这样,你没有错,你只是实实在在地向我说明了一件事,当你知道了那只是个误会后,你又给我写了解释信,所以你是真诚的,我还是很感激你的。”最后杨丽颖请他到家坐客他婉言谢绝了。

  魏立群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杨老师也是这样的人?”“我已经见过她了,而且她说的话与你说的话何等的相似,你们……你们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你们不应该分离。”魏立群低下了头。纪庆祥接着说:“立群哥,你让我上了光荣榜,你又把我送进了大学,我从内心一百次的感谢你,是你把我从耻辱和自卑中拉出来,又让我能够真正的直起腰抬起头,我无以为报,只有今后更好的工作学习,更好的做人。”魏立群正色道:“今后更好的工作学习我赞成,要说是我让你上光荣榜上大学那就错了,是你自己用三年的努力登上了光荣榜,步入了大学。否则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也帮不上忙。”

  魏立群送走了纪庆祥刚进房门,严坤从他父母的屋里出来了,并且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魏立群心中为之一振,这久违地笑脸象春风一样吹进他的心田,他也微笑着走向前,“是你,严坤,什么时候来的?”“跟小纪脚前脚后,他进了你的屋我进了大娘的屋。”“那你现在……”魏立群怯怯地问,声音里明显带着企盼。严坤又是一笑,“当然要进你的屋看看。”魏立群喜出望外,赶快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又抢前几步,受宠若惊地拉开自己的屋门。二人先后进了屋,“请坐。”魏立群把放在桌旁的一只椅子往外拉一下。严坤不但没有坐,而且没再往前走,只是在门口往屋里环视了一周说:“不坐了,能陪我出去走走吗?”“出去走?”魏立群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啊!好,出去走走,我这就穿上衣。”他转身从衣架上取下鸭绒衣,刚要穿上,他看到严坤穿着一件军大衣,便把鸭绒衣又挂了回去,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军大衣。看到这一情景严坤不禁暗暗地笑了,“你的军大衣满新的嘛。”魏立群刚要点头称是,但马上又摇头说:“我的那件大衣在部队时就穿旧了,这是临上火车时,老团长把他的大衣脱给我了。”魏立群穿上大衣,抬头看了一眼严坤,到这时他才发现她略施了一点脂粉,在灯光的照射下比白天还要青春靓丽,脸上的笑容让他动心。严坤发现了他注意自己的目光,脸微微红了一下说:“我老了吗?”“不!”魏立群低下头扣上一个扣子,“你比过去更漂亮了,而且有一种成熟的美。”“是吗?”严坤反问道:“这么说我以前是太幼稚了?”魏立群忙摇头,“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严坤看着他瞬间脸一下红到耳根便笑着替他圆了场,“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但是魏立群的心还是半天平静不了,他听出了严坤的话是句双关语。

  出了住宅区,魏立群回头望了望,身前身后的楼群早已是万家灯火,每个方方的窗内和凉台都游动着消闲的人影,一幢幢一间间连接起来正是一卷生气盎然、其乐融融的百家图。他回过头看着严坤,“咱们去哪?”“江边,那儿静。”两人向江边方向走去。

  去江边的路由于渐渐远离了住宅区是越走越黑,只有天上的星光和远处江面上的水光。正月的天气还很冷,凛冽的江风依然刺骨,尤其是吹在脸上象万根银针扎在皮肤上。严坤掀起了大衣领并伸出胳膊挽住了魏立群的右臂,魏立群扭头看了她一眼,一种莫名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是喜是悲说不清。两人走了一会儿,严坤说:“我要走了,后天上午十点的机票。”魏立群感觉严坤似乎把他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他也不自觉地向她身边靠了靠,“不能多住些日子吗?”“不能,演出任务太紧,再说这次我要把父母带走,到北京有许多事要做,他们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魏立群心中一阵失落,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大叔大婶同意了?”“不太同意,他们舍不得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哥们、老姐们,尤其是舍不得咱们电子一厂,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说了,如果想这儿了,他们可以随时回来住一阵子。”魏立群扭头看了严坤一眼,“这一走,你还会回来吗?”“当然,这里的部队我们有演出任务,到时候会回来的,再说我还是咱们厂的股东呢。”说完她笑了。

  两个人又无言地走了一会儿,严坤突然停住脚步,松开手,两眼直视魏立群,“立群,我们要分别了,我们还能再拥抱一次吗?”魏立群看了她一眼,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可以想象到,他激动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虽然隔着厚厚的两件军大衣,他们仍然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严坤把头紧紧靠在他的肩上,魏立群把脸轻轻地贴在她的发际,很久他们都没有说话,很久他们都没有松开,十年前那次西藏高原上的仲夏之夜的拥抱又出现在他们面前。魏立群再一次收紧双臂,他再也不愿失去她了。“小坤,能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吗?”“不可能了。”严坤松开搂在他后背的手,并轻轻地推开了他,“再说你何罪之有?”黑暗中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盯着魏立群,魏立群低下头不敢看她,“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的感情。是我当年想的太狭隘、太偏激了,太……”严坤挥了一下手,“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今天还真想听听你当初在信中说的‘我们不合适’到底是什么含义?”魏立群的头垂的更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严坤仍在盯着他,“不想说是不?”“我当初……当初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配不上你。”“可信吗?”严坤的情绪立即激动起来,声音中有悲凉也有愤慨,“假如是你真的配不上我,这种话也应该由我来说,别撒这种三岁小孩儿都骗不了的谎言了。”“信一发出去我就后悔了……”“是吗?”严坤停顿了一下,“那为什么不再写一封追悔的信呢?或者到北京去找我?”“我……我……”“我什么?”魏立群感觉到严坤的目光象两支利箭射在他身上,他再也找不出可以解释的话来。严坤冷笑一声,“魏立群,我想你一定知道贫穷的梁山伯与富家小姐祝英台,平凡的放牛郎与天宫的织女,寻常百姓薛平贵与宰相千金王宝钏,这些故事中的男人有哪一个因为配不上对方而分开的?何况我严坤只是个普通唱歌的。”严坤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悲怆地说:“原来我一直认为你是世俗观念在作怪,后来我明白了,是我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也太天真了,根本的原因是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魏立群连忙发誓般地解释说:“小坤,我可以发誓,我是爱你的,而且很爱。”严坤轻轻地摇摇头,“爱也好,不爱也罢,都过去了,你也不必做什么解释了,一切都让我们忘掉吧。”“可是刚才……”魏立群抬起头但他还是没敢看严坤,“刚才我是真心的。”“还爱我是不?”严坤轻轻摆摆手,“不可能了,我刚才要求的拥抱只是我们的同学与战友之情,不是吗?”魏立群没有回答,他痛苦的转过头去,一阵沉默,只有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和远处江水流动的哗哗声。严坤转到他的面前,“立群,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太尖刻了?我向你道歉,也许你还是爱我的,但是这已经是不可能了。用你的话来说我们现在真的是不合适了。”“我明白,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不是,我已经原谅你了,因为有一个人还在等着你,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主要原因。”“谁?”魏立群马上就想到她说的那个人,他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了。”严坤并不急于回答他,魏立群一半是对严坤说一半是自言自语,“都结束了,我们都在协议上签了字,过去快两年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严坤直击要害,“你为什么要在协议上签字?”“我不想拖累她,不想再耽误她的青春和前途,再说她已经下了离开我的决心。”严坤摇摇头,“你呀!你真是个可恨可怜又可悲的男人,你永远也不懂女人的心,难道你就看不出她是在试探和考验你吗?”魏立群也轻轻摇摇头,“可能吗?那一年年末我下山回来,两次去她家她都避而不见,不正说明她……”严坤没让他再往下说,黑暗中她瞪了他一眼,接着把杨丽颖得了白血病住院到病危和最后得救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只是没说是她捐赠的骨髓。魏立群惊呆了,他象傻子一样地愣在那里,好久才声音颤抖地说:“她为什么不给我个信儿?”“她不愿意让你为她担忧为她痛苦,也不想影响你的工作。她说自己离开你选择对了,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都痛苦好。”魏立群转过身去半天没有说话,严坤感觉到他的双肩在微微抽动,她也没再开口,就让他自己反思一会儿吧。

  两个人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回来的路越走越亮。严坤看了一眼他脸上那痛苦的表情,说:“去找她吧,不要让她再等了。”魏立群把严坤送到楼门口,她走进楼门时还回头叮嘱他,“答应我,明天就去找她。”魏立群感激地点点头。

  魏立群回家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思前想后感慨万千。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翻身下地从大立柜上面拿下他与杨丽颖的结婚照,从抽屉里找出几颗水泥钉,又从床下找了把锤子,在床里边的墙上钉了起来。“当!当!当!”钉钉子的响声惊动了南屋里的母亲,她出了屋来到儿子的屋门口,轻轻把门拉开一道缝,看到儿子正往墙上挂照片,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了一下把门关上回屋去了。魏立群挂好了照片重新躺在床上,他仍无睡意,扭头望着照片上的妻子,看着杨丽颖那传神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俏皮的嘴角,他笑了,他想明天见到她后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是星期天,魏立群吃过早饭就匆匆地来到军区大院,正赶上警卫连长查岗,他一眼就认出了魏立群,“你是杨司令的女婿吧?”“你认识我?”魏立群挺纳闷。“杨司令跟我说起过你,去年春节我们不是还见过面嘛。”魏立群点头笑了,“对!对!我们是见过面。”“是找杨老师吧?”“是。”警卫连长来到岗亭拨通了杨司令家的电话,杨司令和妻子都在家,一听说是魏立群来了,杨司令高兴地说:“好!快让他进来吧。”

  魏立群来到杨司令的房门口时,杨司令已经在门口等候,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立群,你来了。快!进屋。”魏立群惭愧地说:“爸,对不起,我来晚了。”进屋后杨丽颖的母亲冯院长迎了上来,魏立群忙说:“妈,我来晚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冯院长高兴地连声说,说完把女婿让进客厅,刚才还在窗前翘首相望的杨丽颖这时却不在屋。魏立群问:“丽颖呢?她不在家?”杨司令笑而不答,冯院长向女婿使了个眼神,又向左边的屋门努了努嘴,魏立群点下头走到那个屋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回声,他又敲了两下,过了一会儿有人问:“谁呀?”“是我。”里面又没有回声了,魏立群只好说:“丽颖,是我。”拉了一下门,门锁着,“丽颖,开门呀!”里面又问:“你是谁?”魏立群只好无奈地回答:“我是魏立群。”里面的人说:“魏立群?我不认识。”魏立群摇摇头忙陪笑,“丽颖,是我错了,我来给你陪礼道歉来了。”杨司令与冯院长相互递了个眼神偷偷地笑了笑回自己屋去了。魏立群接着用央求的口气说:“丽颖,开门吧,求你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扭开门锁的声音,“我可以进去吗?”里面的人说:“没人捆住你的脚。”魏立群拉开门走了进去,杨丽颖背着脸坐在床里面的床沿边,他绕过床头来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立即被杨丽颖推开了。魏立群柔声说:“丽颖原谅我,好吗?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陪礼、向你道歉。”说着向杨丽颖深深地弯下腰去,杨丽颖扭过头去,“用不着,我是个被抛弃的人,我可没有资格让你陪礼道歉。”魏立群转到她正面,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便一把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伤害了你,是我这个浑人伤害了你……”杨丽颖抽出自己的手扭过身来一头扑到他的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魏立群紧紧搂住她的双肩,把下巴放在她的头发上,过了一会儿杨丽颖举起拳头锤打着他的胸前说:“我恨死你了!我恨你!”魏立群挺了一下胸笑着说:“打吧,狠狠地打,只要你痛快,就往死里打。”杨丽颖扑哧地笑了,“打死你也解不了我心头的恨,你这个狠心的人,把我扔了两年不来看我……”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魏立群弯下腰把脸贴到她的泪脸上,“哭吧,痛痛快快地哭吧,把心中的苦和恨都哭出来吧。”听到这些话杨丽颖却不哭了,她站起身来,用早就备在床上的毛巾擦擦脸,转身走到柜子旁,打开柜门拿出一本书从里边抽出一张纸扔到床上。魏立群拿起来一看正是那张“离婚协议书”,协议下方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上都划了一个叉。他抬头忙问:“这……这协议?难道你没去办离婚手续?”杨丽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办?我能象你那样无情无义吗?”魏立群抬手狠狠地照自己脸上抽了一个耳光,“都是我……是我太混蛋了。”当他再要打时,被杨丽颖抱住了胳膊,“立群,我也有错,我不该逼你。”接着她把纪庆祥写给她的第二封信递给魏立群,魏立群看完十分感叹地说:“一个没有勇气署名的人都能主动谢罪,我却做不到。快两年了,丽颖,你所受到的所有磨难苦痛严坤都对我讲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我是太对不起你了!丽颖!你能原谅我,可我自己却原谅不了自己。”杨丽颖再一次扑到他的怀里,把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都过去了,让我们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吧。”接着她轻声地呢喃着:“立群,抱紧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两颗大大的泪珠流下了脸颊。魏立群收紧了双臂,心中百感交集,“是啊,有了这第二次拥抱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杨丽颖随魏立群回到了离开快两年的家,公公婆婆见儿媳回来了,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迎了出来。婆婆一把拉住儿媳的手,杨丽颖红着眼圈喊了声,“妈!爸!”婆婆抬手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头发,掉下了眼泪,“丽颖,身体都恢复了?”杨丽颖点点头,“好利索了。”接着公公抱歉地说:“丽颖,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你身边,我们心里愧的慌啊!”婆婆说:“丽颖,我的孩子,可苦了你了。”“妈,爸,都是我不好,让二位老人挂念。”说着扑到婆婆怀里,婆媳俩抱在了一起。进屋后,父亲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魏立群陪着笑说:“是我太浑了,让爸妈都为我操心。”

  严坤和她的父母要走了,几天来她家里挤满了人。几十年来同是一厂人,同住一个家属区,老哥们、老姐妹有道不完的分别之情,有说不尽的知心话语。他们回忆和畅谈往昔的辉煌与荣誉,当然也有遗憾;青年人则是憧憬和想往,未来才是他们的主题。

  出发的时间到了,严坤在苏静、杨丽颖、孟学君、姜燕、戴晓慧、尚迎霞、赵玉凤等姐妹的簇拥下首先走出了楼门,接着是手拉手出来的老会计、老厂长、老劳模,最后是严坤的母亲、曲桂兰、魏立群的母亲、郝向博的母亲等人。楼前站满了送别的人,一字排开的六台轿车早已停在面前,魏立群、郝向博、乔松林、陈刚等人坐在车内等候,送出来的人和车里的人都是要送他们到机场去的。李家贵、程才、刘永志、张福顺等人站在车门前已为他们打开了车门。程才高喊了一声,“上车吧,不要误点呀!飞机可不等人。”人们笑着上了车。轿车缓缓地驶过每幢楼时,楼头都站满了人群,他们频频招手、依依惜别……

  严坤双手扶着父母登上了飞机的舷梯,当父母走进舱门后,她停步回头再一次望了望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这里曾经留下了她从儿时到现在太多的记忆与思念,这里有难以割舍的亲人和朋友,这里有不能忘怀的幸福和欢乐,也有挥之不去的忧伤和烦恼……站在机舱门口的机务人员提醒她,“请您进舱,飞机就要起飞了。”严坤最后看了一眼机场大楼,因为那里的候机大厅里还有送她和父母的亲人、朋友,她虽然看不见他们,但她知道他们在翘首相望。随后她向机务人员歉意地微笑了一下进了机舱。

  舱门关上了,飞机引擎响了,接着是飞机沿着跑道向前滑行、加速,慢慢离开了地面,呼啸着向蓝天直插而去。

  送行的人们看到飞机起飞后,便纷纷走出了候机大厅,只有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杨丽颖、魏立群没有动身。虽然飞机已经望不见踪影,但他俩依然凝望着远处的蓝天。郝向博、苏静回头看了看他们,郝向博会意地笑了,喊道:“走吧!”听到喊声杨丽颖、魏立群才默默地转过身。当他俩来到面前时,郝向博拍了拍魏立群的肩头,“她还会回来的,她可是咱厂的股东哇!”魏立群没有应声只是回头又望了望窗外的蓝天。杨丽颖看了丈夫一眼,面带笑容的说:“不仅是要回来,而且我们会很快见到她。”“为什么?”这话让三个人全愣住了,杨丽颖面露喜色,“严坤姐这次回去要结婚了,她说到时候会邀请我们参加。”魏立群、郝向博愣愣地望着杨丽颖,苏静如梦方醒,“难怪她这样急着把父母接走。”郝向博摇摇头,“杨老师,看来我们都是外人哪!只有你……”杨丽颖打断他的话,“郝大哥,别忘了!我和严坤姐现在可是亲姐妹呀!”苏静点着头说:“是名副其实的亲姐妹。”郝向博微笑的盯着魏立群,“你说我们这些‘外人’还去吗?”魏立群分别看了看面前的三个人,深情地说:“当然要去!我们可都是娘家人哪!”话音没落四个人全都朗声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惊动了正走到候机大厅门口的李家贵、陈刚、程才、孟学君、姜燕等人,他们一齐回过头来,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笑,但是大家觉得一定是有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于是,每个人的脸上都纷纷绽出了笑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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