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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山里最近有日军在巡逻,时不时还要抓几个人,你可不能再去山下了,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饭桌上父亲又开始咳嗽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我知道他在忧虑以后全家人的命运。
“儿子啊,你爸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也快满十八岁了,帮着你爸多采些菌子,等小鬼子走了我们卖干的菌子也好啊,家里有我照顾。”母亲往我碗里夹了一截青菜。
因为日军侵略我国,战火逐渐延伸到中阳市,一年前本是市里大商户的我家随着难民潮搬到了距中阳市一百多公里的原始森林里,期望躲过这场浩劫。
“爸,妈,放心嘛,我们都搬到了绝松峰山腰了,周围就几户人家,想必日军绝对不会来的,我保证这段时间都不下山。”吃着碗里的青菜,想着爸妈两鬓的白发还有躺在里屋的爷爷。我看了看倚靠在土墙角落的土枪,什么时候打点野味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下山。
山上黑的特别早,下午六点左右夜幕就降临了,雾气特别的浓,很冷很冷,我和父亲由于找菌子穿过很多树丛草丛,快要进屋时全身衣服上都是水,越发的冷了。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早已在爷爷屋生起了火盆。
“你两赶紧把衣服脱了,放在架子上烤着。”我嘻嘻哈哈的把父亲和我的衣服放在火盆边木架子上,跑到爷爷床前“爷爷,爷爷,今天我和父亲出去采菌子的时候我打到一只野兔,等几天把兔子皮毛晒干了给爷爷你围起,爷爷你可要早早好起来啊!”爷爷病态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缓缓的说道“乖孙子,孙子,我好了,好了,就陪你一起去打。咳!咳!”
“爹,不要说话了,都快八十的人了还打什么枪啊。来,我把这谷草掀起铺在被子边上。这段时间山下有鬼子,你也要劝劝孙子不要动枪了。”父亲真小心谨慎,今天带枪出去防身我可一直老老实实没动枪,看到野兔时父亲不也和我一起急切小心地穿梭在树林里,射击的时候还想和我抢了,再说也没看到山下有鬼子的影子了。
“爹,你就好好的养病吧。儿子,你把爷爷的屎尿桶拿出去倒了,再到烧锅旁拿些木炭来。”母亲在一旁已经照顾着火盆,火盆里的炭火有些淡淡的了。
我提着屎尿桶出去,走在潮湿的小路上,突然精神恍惚“这是梦,这是梦,我不能醒,不能醒”我晃晃了脑袋,早些把屎尿倒了,爷爷还等着木炭了。
晚上,我扶着爷爷拉屎拉尿完了,在床上把爷爷好好的捂严实了。爷爷说话还是好艰难,只是很开心的笑着。爷爷,爷爷,你可要早早地好了,爷爷你最不服老了,七十多岁还硬是要帮着母亲种菜挑粪,那只土枪可是爷爷你到森林里时给我做的,等你好了,你带着我打枪,想想爹娘他们也不会说我了吧。
爷爷安静的睡着了,透过木窗,窗外漆黑一片,时不时有几声鸟叫。我感觉到窗外的水汽慢慢的飘了进来,爷爷现在最怕冷了,我赶紧把几块木炭烧得已经变灰的从火堆里夹出来,再夹进去几块新的木炭。铁夹钳慢慢的在火堆里变得通红通红,听着时不时的鸟叫声我渐渐的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我抖了抖披在身上的衣服,把放在火盆边架子上的衣服翻了一个面,然后昏昏沉沉的走到爷爷床左下方的谷草床上,静静的睡了。
早上鸡叫的时候,窗外泛起了片片白幕,还能依稀看到几颗星星。火堆里的木炭早已经被母亲换了新的,现在火红火红的。左边的厨房传来了阵阵热气,时而会飘过来几缕灰烟。想必母亲又在做好吃的了。
“母亲,好香好香,我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使劲夸着母亲,今早小铁锅里冒着的味道怎么这么像玉米了,恩恩,一定是,一定是。
“急崽子,看你急的,不要把锅揭开,要盖着,盖着。你看看你的衣服,贴着灶了,沾了黑灰了,等满了十八岁可要自己洗全家人的衣服了哈!”母亲把我按住,一直拍打着我身上的黑灰,时不时还要让我转个身转个身的。我的心思可不在这,锅里煮的是玉米糊,大米煮的半熟的时候将干的玉米粉慢慢的放进锅里,等玉米粉和半熟米搅得均匀后盖上锅盖慢慢煮上几分钟,十分入味十分香甜可口。由于带上山的米和玉米粉存量已经不多了,虽然这次玉米糊可能也很稀,但是好久好久没吃了,想着想着我又止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端着大半碗的玉米糊我首先把它吹得冷了些,用木条做的勺慢慢的喂爷爷吃了。今天爷爷的气色又好了不少,想必爷爷就快要能下床了吧。
吃完玉米糊,我到屋后的小池子边好好的洗了洗脸。小池子的水是沿着山上石头慢慢的流下来的,渐渐的行成了一个小瀑布和小溪流,后来爸爸在屋后挖了一个大大的圆坑,并且在边上堆上石块,锤的紧紧实实的。后来就形成了这个小水池,清澈见底,专用于洗脸洗衣服用。每早上洗脸的时候都冰凉冰凉的,但是却十分的清爽提神。
等我洗好脸的时候父亲已经准备好了篮子和砍刀,看来今天又是采菌子的一天的。总比种菜好一些吧。
母亲从厨房里提着野兔子和刀到了门口,“孩子他爹,今天中午早些回来,今天我把这只野兔杀了,好久没有吃肉了,今天好好补补。爹的病情也要好得快些。”“恩恩,这样好,这样好。儿子,快些!”
“快了,我快了!”提起砍刀我飞快的跑去抓起土枪,扛在肩上。迅速到了父亲的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出栅栏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母亲。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林照在我家的房子上,母亲在屡屡的阳光中杀着野兔,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冲着母亲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母亲看到了笑的更开心了。
慢慢得走在山间小路里,穿过了一片片树丛和草丛,踩着小河上的大石头一跃而过,又是蜿蜿蜒蜒的小路。我听到了一声枪响,几句听不懂的吼叫。我看见了,看见了,一个远远地躺着的人,我看不清,看不清。手里紧紧握着土枪,父亲的身影渐渐模糊。
“这是梦,这是梦,我不能醒,我不能醒,我一定要看清!”
“啊!”我仰起了身体,双眼布满了泪水,最近几年里我多次梦到了父母,却始终无法梦到之后事。父母死了几十年了,他们的儿子还是十八岁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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