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天,两个人来到了安阳城,约有五千多户人家,位于大名府以西,人丁颇为兴旺,虽然没有高墙城门,但却显得十分萧肃。
刚进安阳,二人就被镇内的浓厚的民俗乡情给迷住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叫买叫卖的热闹非凡。
俗话说:“一文钱憋到英雄汉。”这话一点都不假。
宗帅拉了拉毛杰,嘻嘻笑道:“杰子,你那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拿去当点钱。”
毛杰翻了翻兜,无奈道:“我一个穷学生兜比脸还干净呢,蟋蟀,你作为跨国集团的继承人,又偷偷跑出去当了几年雇佣军,你身上应该有值钱的东西吧?”
宗帅苦笑道:“要是别人说这话我肯定和他拼命,你是知道的,我是个私生子,要不是我那便宜老爸作孽,到死都没生出第二个儿子,爷爷强行把我接走,我现在估计还在大院里欺负你玩呢。即使被接到庄园也是接受那所谓的精英教育,后来去西点军校念书也是偷偷的离家出走,更别说后来当雇佣军有今天没明天的过日子,哪有什么值钱货?”说着说着,一摸兜,发现一块金表,“要是这表没坏的话,应该能值点钱,可惜已经坏了。”
毛杰仔细看了看表,用袖子仔细的擦了擦,计上心头,笑道:“我有办法了,跟我来。”
两人找到当地一家名为“君子当”的当铺,当铺伙计看到两人穿着奇装异服,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起来活像是两个小乞丐。满脸不高兴道:“哪儿来的两个要饭的,滚滚滚,这里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吗?真TND晦气。”
宗帅正要发作,毛杰一把拉住了他,冲着伙计说:“我们兄弟二人是南洋商人,随商队一起到京城去给皇帝献宝,谁成想半路遇到匪人,我们兄弟与商队走散了,这不,准备将身上的宝贝卖了,凑两个盘缠好回家。”说着,毛杰把手表拿了出来在伙计眼前一晃,太阳底下,手表上金光闪闪。
伙计一看,立马换了一副面容,媚笑道:“两位爷,你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爷,两位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快请进。”
说着将两人让进了屋内,毛杰拿着金表来到了柜台,把表一放,问道:“掌柜的,你看这宝贝值多少钱?”
掌柜的将金表拿了过去,仔细再仔细的看了又看,心想:“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啊,看材质像是金的,这表面光滑如水晶,里面镶嵌的应该是宝石,怎么会连缝隙都没有,宝石是怎么放进去的?没见过,没见过。”
掌柜的正在这盘算呢,毛杰淡淡道:“掌柜的,你看值多少钱啊?”
“五十两。”掌柜的答道。
五十两白银在当时已经是不小的财富了,万历年间,一个农民辛辛苦苦干一年也挣不上二两白银。
毛杰鄙视的瞧了一眼掌柜的,道:“你要是不识货就算了,我们再找别家,准备送进皇宫的宝贝就值五十两白银,算了,兄弟,咱们还是去别家吧。”
宗帅先是一愣,立马明白毛杰的意图了,大声道:“不识货就算了,走走走,这宝贝,咱哥们还愁当不出去嘛。”
掌柜的一看急了,连忙喊价:“一百两,最多一百,不能再多了。”
毛杰微笑道:“还是算了吧,你这掌柜的真不会看东西,这么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就给一百两金子。我们兄弟还是到别家去吧。”
掌柜的心想:“我说的是白银一百两,他怎么说一百两黄金都不当呢,看来这是个真宝贝,说什么也得弄过来。”
宗帅不慌不忙到:“大哥,我看掌柜的也是诚心的做买卖,这样吧,小爷我出个价,够我们回南洋就好,一口价,五百两黄金,干就干,不干拉到。”
“五百两黄金!我哪有这么多钱啊!”掌柜的哭丧着脸道。
毛杰一看,催促道:“兄弟赶快走吧,没听见他说没钱么,咱们还是去别家吧。”
二人转身就走,掌柜用眼睛一直盯着两人,发现两人走得很是决绝,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意思,咬了咬牙,从牙缝中蹦出来一句:“二位请留步,五百两黄金就五百两黄金,成交,不过,咱们这个叫买,不是当,你们可不能把它赎回去。咱们这是一锤子买卖。”
毛杰还在犹豫,宗帅笑道:“一锤子就一锤子,反正小爷要回南洋,就不回来赎了。”
毛杰一拦宗帅,忙道:“兄弟,这可不行,咱们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咱们先当在这,等到了京城,找到商队后还要赎回去呢。”
宗帅道:“中原这么乱,哥哥你还要去京城啊,要去你去,哥们是不来了。掌柜的,听小爷的,卖给你了,别给铜钱,四百五十两金子,五百两银子。拿完钱我们兄弟就往回走了。”
掌柜的一听立马拿出金银,立上字据,拿着金表风儿一般的跑进后院去了。
毛杰还不依不饶道:“兄弟,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咱的宝贝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了出去,走出百米开外,两人放声大笑,一块坏金表骗了五百两黄金,这买卖真值啊。
这回有钱了,也财大气粗了,找了当地最大一家客栈“客来居”,要了两间最好的大客房,又吩咐小二去给自己买两套合身的衣服,再打两盆洗澡水。梳洗打扮了一下,到街上找了一家酒店,要了一桌子上好酒菜,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
酒楼里时不时的有异性投来赏识的眼光。宗帅已经习惯了,自从被爷爷接回大宅就开始接受精英教育,最好的贵族学校,他人长得帅,家里又超有钱,女孩子的情书都比他身子高了。可是毛杰就不同了,他就处过一个女朋友,还分手了,立下满脸通红。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叫骂声,二人循声看去,见店小二正冲着一个落魄老者大放厥词。
只见老者精神落魄,身穿儒袍,儒袍虽洗得变色,但还算整洁。
只听老者对小二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安知我此次不能中举?等我中举了,我还就不来你这小店。”
小二嘴一瞥,耻笑道:“你老人家已经考了十回了,这回要是能中,我把酒坛子吃了。”
老者气得浑身发抖,用手点指小二,“你,你,你……”
宗帅本来就是个直性子,在西点军校培训后,更是看不得这个,大声骂道:“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怎么说话呢?你TMD是不是不想活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你家就没有老人?”
小二回头一看,见二人穿着华丽,忙陪笑道:“两位公子不知,这位每天都会来我们店里骗酒喝,我们店小利薄,招待不起啊!”
宗帅哼道:“这还算句人话,还不把老先生请过来?”
小二还没去请,老者自己就走了过来,冲二人一拱手,道了声谢,也不多说就吃了起来。等吃饱后,喝了一口酒,闭上眼睛回味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说巧不巧的是这首诗词正是毛杰的硕士导师喝酒后常念的诗,只是经常被人说笑自比酒仙,后来憋着自己作诗,还别说,真让他憋出一首来(可毛杰知道这是老师不知在哪找到的哪个朝代的孤本)。从那以后逢酒必念,弄得毛杰条件反射脱口而出,“美酒香酿酽如油,三五呼朋买小舟,醉倒绿波人不觉,老渔唤醒月斜钩。”
等说完之后,毛杰暗叫坏了,既是孤本,肯定是被当权者所不喜,要是孤本的作者是明末之人,那自己岂不是要受到牵连?
然而出人意料,老者闻听突然睁大双眼,拍手称快,“妙,妙啊!美酒香酿酽如油,不是爱酒之人,如何能知道这美酒的妙处,看来小兄弟也是同道中人,这首诗真是说出了咱们这些爱酒之人的心声啊!”
毛杰连说“惭愧,惭愧。”
老者又喝了一口酒,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两人一遍,问道:“两位应该不是中原人氏吧?”
宗帅眼睛一亮,道:“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啊,我兄弟二人从小在南洋生长,这次是为了经商来到中原,见到中原地广物博,人杰地灵,就不想回去了。不过你老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者道:“能说出美酒香酿酽如油这样的诗句,却不是儒生,岂不怪哉!”
宗帅更加奇道:“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兄弟不是儒生?”
老者笑道:“你们二人不带方巾,不穿儒袍,我怎能不知。”
毛杰一輯,道:“还请老先生指点。”
看老者拈须不语,宗帅忙讨好道:“老先生,你看,这桌酒菜已经凉了,咱们再换一桌新的,你老人家想吃点什么,尽管点,我们兄弟二人请客。”
老者笑了笑,道:“人老了,吃不下那么多,已经吃饱了。老夫自我介绍一下,上柳下如风,安阳人士,观你二人品质不错,老夫就給你们指条明路吧。老夫与那临漳知县乃是故交,老夫给你二人作保,你们可去报名参加半月后的县试,不过要委屈两位谎称为老夫的晚辈了。”
毛杰一听,忙深施一礼,道:“晚辈毛杰拜见族叔。”宗帅也照葫芦画瓢。
柳如风忙将二人掺起,大笑道:“老夫能有你们这样的晚辈当伏一大白。”
说完三人举杯同饮。
毛杰放下酒杯,问道:“柳叔,婶子在家吗?我们兄弟二人也好去拜见。”
“哎”,柳如风叹道:“为了科举,老夫一生未娶,实在是愧对先人啊!”
宗帅看到柳如风痛苦的神态,想到自己被爷爷强行带走时姥姥那时的神情,不由脱口而出,“柳叔不必悲伤,这不是还有我们兄弟俩吗?”
柳如风听完,擦了擦泪角,道,“好,好,没想到老夫在花甲之年,也算是有后了,来,再伏一大白。”三人推杯换盏,直到天黑,醉醺醺的回到柳如风的家中。
柳如风的宅子是个两进的院子,估计是祖上留下的吧。柳如风将二人领进客房,道:“两位贤侄,家中简陋,在此将就一宿吧,明早,我将保书和給高知县的书信写好,你们早去早回,别耽误了报名。”
毛杰连忙道谢,将柳如风送出房门。回到屋里,走到窗前,忘着明月,叹道:“今日多亏碰到柳叔,要不还不知道去哪找保人,看来还是好人有好报啊!”
宗帅嘿笑道:“是啊,哥们一直就是好人,对了,杰子,你说柳叔家这么困难,咱们把金子留下来給柳叔吧。”
毛杰点头道:“留下将来的启动资金,剩下的留给柳叔。”
“启动资金?”
“对,启动资金,包括买房子的钱,做生意的钱,贿赂上级的钱,你以后养兵的钱。”
“那得多少钱啊?”
“不好说,不过按照现在的消费水平給柳叔留下二百两银子应该够用。而且柳叔文人气很重,再多了不可能会收,明日将钱留在桌上,再留书一封,等你我府试的时候再做计较。”
宗帅叹道:“只好如此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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