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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温和的像只剃光毛的绵羊,缓慢拂过堆积的稻穗,可惜连这软弱的稻草也不理会无害的微风,只是点点头回应一番便再无动静。
穹苍下的月亮将一包包的麦堆压成了馒头,为这寂静安详的谷场披上一层银纱,月神也被自己创造的梦幻场景陶醉了。但仔细注视,咦?怎么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享受馒头的香味!
谷堆顶包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若不是一张陶醉的小脸暴露出来,还真是发现不了呢。
他名沐昊,名字这东西就是别人叫着就留下来,当做自己在世间的一个符号。好吧,其实是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有一个带他来村子的老头叫他耗子,也不知哪个善良人便给他起个姓名,从此他也有名字了。
这年头兵荒马乱,姓名对他这种流浪儿倒是个奢侈品,不定哪天就埋在乱葬岗给野鸦添腹,谁会在意你是无名有名,说到底活着才是幸运的。
也亏得一直领着沐昊的老头有些本事,乱世漂泊最终流落榆树村。可惜命运总爱捉弄人,这样的戏弄对穷人便是要你命。
老头隔年便撒手人寰,邻家王寡妇看他可怜,也正缺个保姆看护刚断奶的孩子,便收留他给个饭吃。旦夕祸福,前几年王寡妇也散发第二春,傍上了经商的商人,带着亲生孩子远走他乡。
沐昊靠着留下的茅草屋和从小流浪学的人情世故,在酒店杂货铺打打杂赚个饭钱,但若说娶妻生子。嘿,穷小子,做梦吧?
“沐昊,你个胆小鬼,出来。”走入晒谷场的李大胆吼道“白天不是装大爷么,晚上成窝囊废了?”
“就是就是,白天抢客人时候那得意劲,啊?”
“不就是一野杂种么,敢和李老板作对,不想活了。”
看这些人虽不是锦衣绣袍,也是穿着得体,何以来此寻个流浪儿的晦气呢?缘由倒也简单,今日一月中旬,老板小眼一眯就想出绝世好计,“那个谁谁,去寻一单大客户,不然月半钱就没有。”那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嘴脸,再配上趾高气昂的神气,让沐昊恼火万分。怒不可遏,人善被人欺,泥菩萨也有三分火。于是乎,只能出来跑单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就是,有一个馒头的人嘲笑一无所有的。
不过沐昊倒也幸运,在市场寻猎一番,正巧遇上镇上逗留商队要购入杂货,说好带他们去铺内。哪想中途遇到李记杂货铺老板截胡,商队首领却推脱事有先来后到,答应了小伙子要守约。
信他的话可真是傻了,其实也只是价钱谈不拢。毕竟李记在附近镇子也算颇有威望,自然价钱要高些。
李老板看交易不成就威胁沐昊,料想一孤儿也不会与他李大老板作对。但沐昊为这半月钱也是拼命,狠了心,跺下脚没有理会李老板。这不,大半夜牛鬼)蛇神便展现其威力,深怕别人不知其威名,几个少年喊得高声骂的难听,刺耳的声音传遍谷场。
大概是不愿如此宁静的夜晚被人破坏,一双漆黑双目缓缓睁开,望了望空中高挂圆月,环视谷场四周,沐昊计上心来,随手抓些稻谷插在头上,将脸弄花,转身跳下谷堆。
几个谩骂的少年突然听闻身后一声,急忙扭头查看,只见一人披头散发,双手摇晃,好似僵魃一般,顿时几人吓得魂飞魄散,极想转身逃跑。只是其中一人惊讶之后仔细一观,喊道:“这不是沐昊吗?”
几欲转身的几人心里稍安,定睛一看果然是沐昊无疑,随即又心有不满,被这个流浪汉惊吓实在丢人,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刚刚发现沐昊之人慢慢走到其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冷笑道:“好小子,装神弄鬼的,想把我们吓跑?没…”话没说完,只见沐昊双手一挥直袭此人面门,有心算无心,这少年被打的倒地捂面“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其他几人惊讶沐昊竟敢暴起伤人,但又见其好似神智不清,疯了一般,顿时犹豫不决。
李大胆看了看倒地的同伴,再看看晃手摇头的沐昊,壮壮胆大声喊另外一人:“王二,你去看看沐昊究竟弄什么鬼?”被点名之人看看地上的伙伴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不好吧。”李大胆听闻,大声斥道:“快,叫你过去你就过去,有什么好不好的,快。”边说边踹向王二。
王二只能抖了抖身子,慢慢挪步子同时看着这疯癫的沐昊,以防他暴起伤人。但直到王二挪至沐昊身前一步,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他摆手摇晃试探着问道:“沐昊,沐昊?”突然,沐昊一脚袭来,正中王二肚子,王二被踢得倒退数步,反射般的喊道“这沐昊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几个少年听得心中拔凉,想这沐昊孤身住在村东谷场,一间破茅草屋也是不成屋样,有什么邪异古怪的东西找他也是极有可能,再一想中邪之人神智不清,力大无穷,看看倒地之人与王二被踢,定是中邪无遗。
李大胆面部紧缩,颤声到:“快走,快走,过几日再来找他。”话刚说完便见沐昊朝他们跳来,面容狰狞好似要食人,李大胆更是“哇”的一声也不顾身边众人扭身疾跑,恨不能多长两条腿。其他人一看为首的李大胆都跑了,更不能为他李家之事涉险,也转身跟着逃跑,顷刻间便没了踪影。倒地之人一瞥同伙都作鸟兽散,鼻涕泪水流的满脸都是,立马身上涌出一股大力,顾不上面部疼痛紧追前面几人。
毕竟只是十多岁少年,稚气未退,虽在乡镇作威作福也只靠父辈蒙阴,被这装神弄鬼之法吓破了胆,以后一段时间必定不敢再来,沐昊心中窃笑到。
想他沐昊跟随老头子流浪多年,老头子当年听说也是个军队里的队长,虽后来老兵潦倒不堪,也教会沐昊一些军中用来强身健体之法,在这乱世中学了这些些许有个用处。当然,沐昊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同龄稚童或许有点用,毕竟穷文富武,没有足够肉食补品哪能养的起练武之身。所以沐昊之前从未露出半点破绽,被李大胆他们抓住也就嘲讽一顿,毕竟丰衣足食的商人子弟也不会主动来村子偏僻之地刁难他,今日实在迫不得已,吓退众人大人们也只会以为玩笑。
就在沐昊想完翻身上谷堆继续享受月光时,突闻凛凛破空声自天际传来,在这晒谷场上空数百米一白衣男子乘剑而行,风驰电掣好似云为其马奔腾万里,剑上有微弱橙光流转,皎洁月辉洒在白衣橙剑之上,上享流月银辉,脚踏如云飞剑,御风而行,天地任我遨游,好不逍遥。顷刻间白衣男子便飞过眼前大山,影迹全销,只留下破空声仍在耳边回响。种种传闻心上起,道道景象脑中留。沐昊想起多年来的传说与异事,心中浮现一词:“月下飞仙!”
刚刚走出谷场的李大胆等人也看到白衣男子乘剑飞天,叹为观止,惊讶异常,全都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好一会王二才出声:“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月下飞仙?”其他少年顿醒,面红耳赤的喊道:“真是月下仙人,御风而行。”李大胆诧异之余,想到:“今日真是古怪之极,先见沐昊中邪,又见月下飞仙,传说中的事物都被我一天之内碰到了,真是不可思议。”又想起仙人飘逸纵横,心中顿生羡念:“若是我能见见这般仙家手段,也可沾染点仙气,必定轻松打败中邪的沐昊,不可不可,此般仙家法术岂是我等凡人可染指,不要妄想了。”
便对众人低声说道:“今日见闻离奇,回去不要嚼舌乱语,小心仙人恕罪罚下怒火,你我都承担不起,沐昊之事也就此揭过,不要再提。”于是转身离去。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感今日之事离奇,却没有人敢想仙家妙法,闭口不言,不一会便散去。
再说沐昊呆立许久终于回神,心中同是羡慕不已,却叹息一声“仙家手法真是令人向往,却奈何只存于传说,凡人无机缘可得,不想也罢。”再看谷场上月亮,似乎都因此白衣仙人失色,不如当初之光辉。沐昊走数步心念再起,双目有神“若是,我是说若是,有此大机缘落于我身,必定寻道圆满,如那飞仙一般,乘风赏月,避得乱世樊笼。”
道是小小少年郎,见得月下逍遥仙。世人皆说我无缘,唯他企得齐天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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