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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暝日神教召开均衡大会的次日,南海海岸处一座山庄之内,全庄上下皆穿白衣,披麻戴孝。
几名家丁守在大门口,他们的头上有一古朴的木质大匾,上面写着:碧海庄。
不断有人进入山庄,而庄园之内也是站满了百十号人,男女老少皆有,均面带悲伤神色,缓缓朝向大堂内走去。
大堂此刻已经布置满了白色花圈,一对母女身穿寿衣跪在棺材旁,哭哭啼啼,每当有人上香,便一边擦拭泪痕一边点头致谢。
棺材后方的灵牌上写着到:碧海庄第四任庄主钟秀之位。还有一把横放着的白刃刀,安安静静的躺在主人的灵牌旁。
钟秀死后第三天,尸体便被乱松岗外待命的家丁寻到,几个家丁将人和刀全部转移出乱松林,赶着马车,火速赶回碧海庄复命,消息一到,全庄几百名老少悲痛欲绝,第二天便举行了丧事,与碧海庄有瓜葛的人纷纷来此参加。
自上任庄主失踪之后,碧海山庄的名气一落千丈,现在钟秀也相继身亡,钟秀的母亲余老太听到消息后更是晕倒在床上,就连丧事也未能参加,只有钟夫人与钟玲母女二人来主持。
钟玲才十二岁,单薄的身体已经哭的没有力气,伏在地上。众亲友皆纷纷安慰母女二人,心中皆感叹道:“曾威名远扬的碧海山庄恐怕在今日便要落寞了。”
这时,一名三角眼的中年男子俯身对钟夫人说道:“庄主夫人,进屋去歇一歇吧!身子要紧。”
说话的这个人是碧海庄的管家侯宝义,深得钟秀信任。
钟夫人点了点头,难掩疲倦之色,扶起钟玲,“此处便先交给侯管家主持了。”说罢带着女儿向内堂走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在此时,庄门口出现了打斗声,堂内众人不久便听见几声惨叫。
向外看去,数十个汉子拿着武器,破马张飞的冲进院内,个个神色兴奋,眼里充满杀气。钟玲此刻受到惊吓,缩在钟夫人的身后,众人顿感不妙,纷纷向那些不速之客投去愤怒的眼神。
“你们是何人?为何杀我碧海庄的家丁!”
带头的汉子手拿大刀,身着虎皮,哈哈笑道:“没想到钟秀也有今天,我们是谁,等你们死后去了阴曹地府让钟秀亲自回答吧!”他身后的汉子们也纷纷跟着大笑。
众人心底一凉,钟秀生前骄纵,树敌无数,这些人来者不善,肯定是为报复而来。
钟夫人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但让她没想到的事,消息怎么传播的如此之快,眼下情况危急,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眉头紧蹙,紧紧的握着钟玲的手。
汉子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朝大堂走来。虎皮汉子边走边说:“等我夺了逐浪刀,再送你们上路,哈哈哈!”说罢,便和拦着他们的家丁厮杀起来。
家丁们不是对手,一个个被砍倒,庄远内瞬间血流了一地,堂内之人在一声声惨叫声中纷纷后退,眼看这些汉子就要杀了过来,钟玲更是吓得哭出声来。
正在这时,一声怒喝从内堂传来:“混账!莫非欺我碧海庄无人了不成!”
一个颇具威严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众人闻声纷纷侧身,给老妇人让了一条道路,老妇人拐杖用力朝地面一杵,对那些汉子大声说道:“我儿尸骨未寒,你们胆敢来闹事,我余老太就算拼了这老命,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虎皮汉子冷笑道:“死老太婆,土埋了半截还硬撑,你丈夫十几年前跟别的女人跑了,你们碧海山庄到了钟秀这一辈就已经不行了,今天必然夺得逐浪刀,然后让碧海庄在天下间除名!”身后的众汉子也纷纷附和着挑衅,情况十分危机。
余老太羞怒难当,看着满地的尸体目眦尽裂。忽听身旁的侯管家说道:“我们哪里还有驱敌的能力啊,不如交出逐浪刀,再交出碧海庄逃命去吧!”
余老太闻言怒斥侯管家:“碧海庄怎么养了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
钟夫人也附和道:“就是!我虽然是一妇道人家,但也...”
不等她说完,就被候管家一个巴掌扇在脸上,倒在地上。
候管家咬牙切齿道:“臭娘们,这些人就是我串通来的,我早就看上你了,一会我就霸占了你!”
众人闻言又惊又怒,余老太颤颤巍巍的指着他说道:“你,你,侯宝义,你这个畜生!”
侯宝义转身走向钟秀的灵牌前,心里暗道:“钟秀,这些年我忍够你了,一会你的女人就是我的了!”拿起逐浪刀,他不禁得意,灵堂内众人虽然愤怒,但是迫于堂外敌人的威势,也都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的看着候宝义拿着刀大摇大摆的向堂外走去。
侯宝义走道门口,对着那个虎皮汉子说道:“刀给你,钟夫人归我,财物咱们三七分。”
待他刚说完,半空中落下一个身影,立在了侯保义身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看去,是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头,披头散发,须发皆白,疯疯癫癫的,一边看着周围环境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这是哪里?”
然后老头看向侯宝义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侯宝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伙弄得不悦,一双三角眼杀意浓浓,骂道:“你这个老东西,我还没问你是谁,你...”
没等说完,便被这老头轻轻用手指碰了一下,脸上还保持了吃惊状,便缓缓倒地不起,众人定睛一看,候宝义心口处已经多了一个窟窿,血流不止。
疯癫老者拿起逐浪刀,自言自语道:“我认识这把刀,这是我的刀,那么我又是谁,这里又是哪里?”虎皮汉子等人见状心中一惊,只听余老太哭喊道:“老爷!一定要为碧海庄的家丁们报仇啊!”钟夫人闻言也是一惊,她嫁入碧海庄十多年,从未见过这个余老太口中的这个老爷。
虎皮汉子稍作思索,大声问道:“难道你就是失踪已久的南海人王—钟嘉良?”众人均大吃一惊。
疯癫老头开始念叨:“我是钟嘉良?对!我就是南海人王!但是这里是哪?”说罢,指着灵堂内的棺材,问道:“这棺材里的又是什么人?”
钟夫人和钟玲同时放声大哭,余老太更是伤心欲绝坐在地上,“老爷,里面的是秀儿啊。”说罢痛哭流涕,丫鬟们急忙上前搀扶。
疯癫老头恍恍惚惚说道:“秀儿?我的秀儿?不可能,不可能!”
虎皮汉子等人挑衅说道:“不错,正是钟秀,已经被杀人魔杀死了,哈哈哈!”
疯癫老头回头看向虎皮汉子,“死了?你胡说!”
随后瞬身来到虎皮汉子身前,朝他轻轻挥手一拨,虎皮汉子的头便带着原有的得意表情,高速旋转着飞向空中远处,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其身躯随后才缓缓倒下。
“胡说的下场就该如此!”老头看着他的尸体喃喃道。
“我碧海庄九十六式刀之道的神威纵横天下绰绰有余,我儿钟秀岂会被杀?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疯癫老头此刻已经不能自已,其余的汉子见老大惨死,急忙向外逃跑。
“我岂能让你们逃走?刀之道—逐浪水龙!”老头此刻已无疯癫模样,眼露精光,朝逃跑的一行人甩出逐浪刀,随后背手而立。看着此时蕴含无上道法逐浪刀,化作十丈长的水龙形状的蓝光,蓝光猛然冲击,“轰!”的一声,碧海庄的整整一面的高墙被冲击波震得轰然倒塌,灵堂内众人觉得如同地震了一般,脚下的地面晃得让人站立不稳,而那些逃跑的入侵者此刻均已伏诛,尸体散落在一道巨大刀痕的俩侧,刀痕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南海之中,随后海浪波涛汹涌,竟然也深受这这一刀之威的影响。
“一群废物,连给我儿陪葬都不配!”
地面一阵晃动过后,余老太急忙走出灵堂,钟夫人见状也带着钟玲跟随而去,家丁和丫鬟全都跪在地上,一齐高呼:“老爷神威!”
老头此刻已经恢复了记忆,往事回放在心头,当年他为了一名女子,不仅抛家舍业,更是抛弃妻子,从此南海人王的名号便被人淡忘,钟嘉良道法神威位列中原八强,有他在的碧海山庄,各大势力均要敬他三分。
钟嘉良看着走来的余老太,转过头去,面色怅然,沉默不语。
余老太站在他身后,哭着说道:“秀儿惨死,玲儿还小,难以主持大局,碧海庄不能没有你,你回来罢。”钟夫人也跪在地上,只有钟玲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那里。
钟嘉良神色一动,缓缓转身看向钟玲,片刻之后开口道:“这就是我的孙女玲儿吗...”随后又对着余老太说道:“秀儿如果是一个平凡百姓,哪至于惨死,我看玲儿也不要在做庄主了,做个普通人罢。”
众人闻言都不可置信,没想道钟嘉良的意思竟是让钟氏家族放弃碧海庄,纷纷窃窃私语。
余老太急道:“秀儿的死难道和你没有关系,他若是能学到你一半的神通,也不至于被杀,你离开碧海庄二十多年了,一回来便说这些让人难以接受的话,你对得起死去的秀儿吗?”余老太气得不行,越说越怒,差点跌坐在地上。
钟嘉良更是羞怒难当,训斥道:“秀儿就是因为性格像你,才落得如此下场!一定是你逼着他,他才会做冒险之事,你说是不是?”钟嘉良与余老太曾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笃定是余老太强迫儿子做些过分之事。
余老太面露惊愕,心里惨如死灰,二人还是一如既往,性格不合,才导致钟嘉良移情别恋。没想到,多年之后,在儿子的葬礼上依然唇齿相争。
见余老太凄惨模样,钟嘉良也不在多加厉斥,说道:“就算我能守护得了碧海庄一时,我死了之后呢?你们妇道之人没有见识,只想着让自己的男人争名逐利,哪能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我当年就是受不了你的那份虚荣心。”
余老太面色尴尬,一时无语,钟嘉良斩钉截铁般说道:“碧海庄今后怎么样我是不会管的,不过,钟玲我要带走!”
祖女三人同时一惊,余老太问道:“你要带她去哪?”钟夫人紧紧抱着钟玲,钟玲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充满了不舍。
钟嘉良说道:“我要带她去暝日城,我与欧阳教主有些交情,有他收留,我也就放心了。”
余老太当然不同意,横在母女二人身前,怒视钟嘉良:“不行,她还要继承碧海山庄,要带她走,先杀了我。”
钟嘉良最讨厌别人与他背道而驰,神情转眼间变得异常狂暴,仿佛六亲不认的狂魔,手指向余老太缓缓点去,余老太闭上了双眼,钟秀死后,她活着也了无生趣,能死在自己夫君手里,倒也得尝所愿。而钟夫人则大喊:“不要!”
众人见此钟嘉良已露杀机,暗道不妙,可是谁又能阻止得了他呢。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钟嘉良耳中,使他停止了攻击。
“爷爷!”钟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钟嘉良,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表情,“我愿意和你去暝日城,不要伤害祖母和我娘。
钟嘉良露出了吃惊的神情,暗道:“她叫了我爷爷!”随后对着众人说道:“我便带着玲儿前去暝日城,让她在那里做一名普通的教徒,安稳一生,至于你们...”他叹口气道:“都好自为之吧。”
余老太此刻心死如灰,已经没有话说,场中只有钟夫人嘤嘤哭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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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钟玲便与碧海庄众人告别,钟夫人母女二人窃窃私语了一小会,便被钟嘉良带走,前往中原的中心之地—暝日城。余老太老泪纵横,被丫鬟搀扶着,勉勉强强送走了爷孙二人。
钟夫人恋恋不舍望着钟玲的背影,喃喃说道:“玲儿,一定要记住娘交代的话,为你爹报仇!”
【几日后,失去了丈夫和女儿陪伴钟夫人郁郁寡欢,选择饮毒自尽。半个月后,余老太也相继病逝,一众仆人家丁分了财物后离开了此处,钟氏的碧海庄,从此在天下彻底除名,让后人闻之唏嘘不已。
当然,当钟玲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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