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擅长预言术,没有什么事会让麦恩纳辛觉得意外或惊讶。
在还是大祭司候补时,他就已经通过预言术知道,不久将来他会成为神灵的代行者,地位将比国王更显贵,成为国家宗教的领导人。
他预言阿兹克特帝国将灭亡在从海岸登陆的外人(西班牙人)手中,家园被掠夺破坏,人民遭受屠杀,他并没想过改变这个结局,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注定好的事情。
祭典中,他预言世界末日,将灾难带来世间的正是他,同样没有选择改变,麦恩纳辛就是命运长河中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河水带他前进,但他从未考虑自己朝哪个方向,前方究竟是波涛汹涌的湍流,还是宁静怡人的湖泊,他从未考虑。
而且麦恩纳辛并不是普通的狂信徒,他非常理智的支持自己的信仰,神从未和他直接沟通,只是将一些启迪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他,比如说预言术,所以在他看来所谓的神灵,就是捉摸不透的命运。
可现在麦恩纳辛却觉得命运给自己开个天大玩笑。
神灵是什么样,普通人没有概念,身为大祭司的麦恩纳辛同样没有概念,因为他们从不出现在人类面前,甚至可以说神不屑和人类交谈。
那和神灵对立的魔又是什么?
也许普通人没有概念,但麦恩纳辛却有数千个词来形容这些生物,他们和神秘高贵的神不同,魔在很久很久前行走世间,他们变成人类模样,没有人能识破这些强大而又邪恶生物的伪装。
丑陋、狡诈、贪婪、凶残、欺骗…
魔的身上永远环绕无数的负面评价,除那些打破禁忌的罪人,没人愿意和这些生物有任何瓜葛,和他们说话灵魂都会被玷污,更何况别的?
黑色烟雾在地面滚动,很快就铺满整个空间,刺鼻的硫磺味疯狂虐待麦恩纳辛的嗅觉,易天脚下的血迹已经消失,好像被戒指吸干,他身后的裂隙中传来暴躁的吼叫,这是比任何野兽都要凶暴的咆哮。
不过随后从裂隙中走出的生物却和想象的不同,他是个皮肤白皙英俊的年轻人类,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绅士帽,有眼挂着单片眼镜,双手佩戴白色手套,左手杵着一根叼着红宝石的蛇形拐杖。
“啊,人间的空气,真是怀念的感觉…”
出来的年轻人闭上眼深呼吸,他根本不在意硫磺的味道,很享受这瞬间,睁开眼看看对面的麦恩纳辛,还有已经起身,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易天。
“哎呀呀,你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亲爱的主人。”
迈步走到易天面前,年轻人和他对视,抽抽鼻子,好像在闻对方身上的味道,然后他的最突然裂开直到耳根,露出满嘴獠牙和像蛇一样的舌头,对易天咆哮。
“给我个不咬断你喉咙的理由!”
当他怒吼时,强悍的力量骤然出现,席卷周围空间,脚下翻滚的黑色烟雾全部被吹散,就连远处还在战斗的鬼面盾和暴龙化石也停下,看向这边。
“那你给我个不把你重新踹回去的理由?”
“哎呀呀,真是抱歉,我实在没忍住激动的心情,因为已经很久没见到你,所以请你原谅。”
年轻人的脸恢复正常,那根拐杖在他的手中翻转,将帽子摘下对易天鞠躬,表示自己的歉意,然后他直起身再次看向麦恩纳辛道:“亲爱的…嗯…主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
年轻人好像要叫易天的名字,可却停住,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他的视线移向没有闭合的裂隙看看,然后就改口再次称呼他【主人】。
“你跟恶魔签订契约吗?”
麦恩纳辛问道,这个英俊年轻人的身份无法隐瞒他,强烈的魔气,刺鼻的硫磺味,还有人类天生对邪恶生物的厌恶和忌惮,都在强烈预示对方的本体是什么。
“噢,不不不,我?恶魔?怎么可能?不要把我和那些为战争制造出来的垃圾相提并论,我可是更高贵的生物。”
还没等易天开口,年轻人就已经转身,他重新将绅士帽扣在脑袋上,对麦恩纳辛同样行礼说:“我是安度马里,一个尊贵的地狱侯爵,下次不要再把我和低等的恶魔混淆了,亲爱的麦恩纳辛大祭司。”
“你知道我…?”
“噢,如此特别的灵魂我怎能看不见,你的名字就算在下面也是如雷贯耳,【弑君的大祭司】那次杀戮感觉很不错呦,让你的评价上升不少。说实话我不少朋友想得到你的灵魂,让你为他们工作,你比那些劣质的恶魔要强太多了。”
耸耸肩安杜马里说道,然后又看看易天说:“亲爱的主人,我应该怎么做,将他的灵魂带回地狱?如果是这样的话,报酬可以减半。”
“我要他身上的一件东西,一张镶嵌红石的石假面,我需要付出什么?”
“石假面?我看看我看看,噢,找到了,放置在结界里有些难办啊…”
安杜马里虽然说的很为难,但下一秒他左手已经拿着石假面在易天面前晃晃道:“这可是大祭司的【灵魂匣】,代价不菲呦,让我想想,不如你用主人你的灵魂交换?”
“如果你能拿走,随意…”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不用这样认真。”安杜马里讪讪一笑,他的确非常想要易天的灵魂,可就像对方说的,他没本事拿走,那可不是他这小小侯爵能染指的东西。
“决定了,我要你的心脏!”
略微思考一下,安杜马里提出条件,同样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可这次易天并没有拒绝,而是点点头:“成交。”
“嘿嘿,和你做交易从来都这样痛快。”
看看满脸笑容的安杜马里,再看向沉默的麦恩纳辛,易天说:“再次给你个机会,从雷吉诺德的身体离开回到石假面中,否则我就将你交给安杜马里,你想永远生活在地狱么?”
“值得么,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代价,就为救雷吉诺德?”
“值不值得我说的算,选择吧,我的确没办法杀了你,但我旁边这位却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地狱可不是游乐场。”
麦恩纳辛没说话,沉默一会之后,他笑起来:“果然,这就是命运?”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他倒在地上,一道光钻进面具中,远处的暴龙轰然倒塌,变成一堆烂骨头。
“看来问题解决了?那主人,请恕我无礼!”
安杜马里将石假面交给易天,然后左手穿透对方的左胸口,握住正在跳动的心脏,鲜血染红两人的衣服,他的手臂略微旋转,易天嘴角抽搐,痛苦的呻吟起来。
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忍受这挖心的痛苦,安杜马里很享受这过程,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抚摸温暖的心脏,笑容变得更迷人。
“王正在等待你的灵魂,好好享受地狱之旅吧,对你来说,那里将是最美妙的游乐场…”
轻声说完安杜马里将心脏挖出来,易天后仰到地上,睁着双眼呼吸逐渐消失。
一手握着心脏,一手杵着拐杖,伴随着欢愉的笑声,安杜马里重新走回缝隙中,当他消失之后,周围的空间也渐渐恢复原样,埃达布置的魔法阵因易天的死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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