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首付款,签了购房合同,让人着实长舒了一口气。去领钥匙那天,文洁说装修钱她出。我说我再看看能不能找人再借点,我说这话纯粹就是为了和文洁客气一下。文洁说你都借了那么多了,就别再借了。我说房子装修我也不懂,你喜欢怎么装就怎么装,只要你喜欢就好。文洁说行,到时让我爸来看着,找人装修房子没自家人看着不行。
在岳父的监工下,不到一个月,房子就装修好了。因为装修,岳父和工人还吵了几次。岳父是一个十分认真的人,容不得工人有半天马虎和敷衍。那期间,岳父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别以为我不懂就来糊弄我,我当年在机车厂可是大名鼎鼎的工程师。我挺佩服我岳父的,一个中专毕业生,后来靠自学和努力成为一名机车工程师,先后被机车厂派到新加坡、日本和德国培训学习。记得第一次见到岳父,他就要把他当年自学使用的日语词典、英语词典和德语词典送给我。这时我岳母就说,你那些都是老古董了,拿出来干啥,早就让你给卖给收破烂的,到现在也没卖。岳父似乎对岳母的话不太喜欢,就说要是当初没有这几本词典,就不会被机车厂派到外国,不被派到国外,就不会有钱买那台进口的大电视。
房子彻底装修完,暑假已经过了大半,再过一周,大学就要开学,我和文洁商量争取在我上班前家具电器置买整齐。周末文洁上班,我就到商场去看电器。看电器时,宁海水产学院人事处来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说,我姓李,你现在抓紧时间来学校一趟,我等你。我问什么事。他说你先过来再说。在去宁海水产学院的路上,我还在想,大周末的,人事处来电话干嘛。大概是要开学了,要办理别的一些事情吧。我在心里思忖。
到了宁海水产学院人事处,推门进去,一个戴眼镜大约40多岁的男子站起来说,你就是吴迪,对吧。我说是。他说是这样的,当初负责要你的公共教研室那边找到我们说他们那边出了点特殊事情,今年新招聘的应届研究生不能要了,所以我们人事处也只好通知你原来签的协议作废了。我一听他那么说,头一下子就懵了,简直被电击一般。怎么会这样呢,我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甚至夹杂着愤怒的情绪,我说现在都要马上开学了,各个高校早都招聘结束了,你这个时候告诉我协议作废了,你们让我怎么办啊。带眼镜的男子也许感觉有点理亏,面对我的愤怒,也没有生气,依然是一脸尴尬地笑着说,当时公共教研室对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也对他们说了,也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做,因为这样做让我们人事处也很被动。那他们说不要的原因是什么,我问带眼镜的男子。他们只是说他们那边出了点特殊情况,具体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带眼镜的男子回答道。我知道再和这个姓李的男子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失望地离开了。
从人事处出来,我又一次来到水产学院公共教研室,我想去找教研室那个主任问个明白,因为当初是她负责我试讲的,我想问她到底什么特殊原因不要我了,如果原因确实特殊不能要我,起码我心里会好受一点。然而在主任办公室门前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其他办公室里也都锁着门,我拿出手机给教研室的主任打了过去,可是电话一直在响却没人接,我知道她一定知道是我才故意不接。现在我只是隐约记得她姓吕,叫什么名字已经不记得了。
从水产学院里出来,我的心沉重极了,几乎抬不起腿来。这是我第一次遭遇如此突然而重大的变故。我突然感到有点绝望。没有了工作,我将一无所有。毕竟我在宁海孤身一人,又无背景和关系,此时已经是八月底了,再过几天高校就要开学,这个时候再去联系工作几乎不再可能,尤其是像我这种历史专业更为困难。我不知道该如何对文洁说起这件事,我甚至担心这件事会影响我和文洁之间刚刚开始的婚姻生活。因为赵新义在对文洁介绍的时候说我毕业肯定在宁海的高校工作。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文洁才答应见面并和我结婚的。如今遭遇如此变故,她是否能承受得了还未可知。
心里再难受,我还是先给我的导师打个了电话。导师说你过来见面说。我匆忙赶到导师家里,就导师一个人在,导师说师母出去锻炼了。导师为我倒了一杯水,我把情况再次和导师说了说,导师听了似乎想说什么,从导师的眼神里,我似乎感觉到导师知道点什么。沉默了一会,导师开口道,上次你不是也去工业大学试讲了吗,人家对你什么意见。我说工业大学也表示满意,只是工大通知我的时候,水产已经提前答应要我了,我就没去工大签协议。导师说那我现在给工大的董主任打个电话问问。我说现在恐怕也晚了。导师说先问问再说,说着导师就开始找董主任的电话。在电话里导师把我的情况和董主任说了说,董主任说老同学,你说的太晚了啊,我们人按照当初报给人事处的计划都招满了呀。导师说就不能再想想办法。董主任说我给你问问吧,不过可能性不是很大,你还是让你的学生早作准备。说完就挂了电话。事已至此,我只好起身向导师告辞,导师说在家吃饭吧。我说不了。导师说你别上火,总会有办法的。我向导师道谢后就下楼离开了导师家所在的幸福园小区。
我的导师叫马新平,马老师年近六十,满头白发,为人特别慈祥善良,在我读研期间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给予我很多的关心和帮助。在系里,他只醉心学术研究,很少关心人际关系和系里的其他一些事情。我和我的师妹蔡梦吟特别敬重他,系里的许多老师也很敬重他,但这种敬重只是限于马老师的学识和人品。涉及到系里的一些利益和好处却很少想到他,马老师也不屑于争夺这些,他也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在宁海大学,很多有点地位和权力的导师的研究生一般都能够在导师的关照下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单位和工作。我和师妹蔡梦吟知道马老师不爱求人,在找工作的时候就没有好意思去麻烦导师,都自己出去联系。后来直到毕业前夕,师妹蔡梦吟才在宁海广播电视大学找到工作。蔡梦吟告诉我说广播电视大学要她还不是因为专业,而是因为她的英语水平不错,要她当英语老师。
走在大街上,感觉一切都变了,原来熟悉的东西变得那么陌生。低落、失望甚至有点绝望的愁绪弥漫心头。当初毕业的时候,我还曾想一度回河南老家。因为我觉得宁海房价太高,根本没不起房子,还有宁海物价也高,而工资收入水平却有点低。我以为宁海最大的好处就是城市环境好,空气质量好,但是这也比不上生活重要啊,为此在我去水产学院试讲前还专门回了一趟河南。当时郑州两所高校看了我的应聘简历后表示愿意接收我。从河南回来,导师劝我还是留在宁海为好,如果在宁海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单位再回河南也不迟。我师妹蔡梦吟也一直劝我留下来,说既然都从老家出来了,再回去有何意思。就这样,我才又重新打印了简历去水产学院应聘。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但无论怎样,一切都还得继续下去。我知道回老家那边已不可能,再联系宁海别的高校也为时已晚。我决定找许院长谈谈,我想这个时候也只能找许院长了,而且我也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和许院长说这件事。
我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拨通许院长的电话,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那端就传来他那热情而爽朗的话语:吴迪,你不给我打电话,我正要给你打呢,如果方便就赶紧来学院一趟,我在办公室等你。我说好,我现在就过去。走进许院长办公室,许院长说你那把椅子搬过来。待我在他身边坐下,他指着桌子上的一叠材料说,马上要开学了,工作计划还没写好,开学典礼上我还要给全体师生做报告,你帮我看看。我说没问题。于是许院长就给我说了说学校的工作打算和具体安排。等许院长说完,我说许院长我想和你说件事。许院长爽快地说什么事,你说。我说我非常感激您借我五万快钱,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还给您。许院长一听连忙说,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钱的事以后再说,我要是想着你还钱,就不会借给你了。我说那我心里也不安的啊,说真的,这个年代你能借钱就已经让我万分感激了。好了,我们不说钱的事了,许院长打断了我的话。我说许院长我想来学院,跟着您一起办学。我以为许院长听我说这么一说,肯定会问我你不是都和水产大学签好协议了吗,怎么又想到留下来呢。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许院长听到这里,脸上没有一丝的疑问,而是马上说道,太好了,吴迪,你来了就做院长助理。许院长又说,吴迪,你放心,你来以后给你的工资肯定让你非常满意。我说我听许院长的安排就是了。临走的时候,许院长拿出一个信封给我,我推辞不要。许院长说拿着,路上打车用,说着就往我的上衣口袋里塞去。离开学院我打开信封里面装有一千块钱,心里不由地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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