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起石绯红来,心想,既然你约我来了,就应该主动跟我说句话,随便什么都行,就是要个开头,有了开头,我一应对,院子里的气氛肯定不这么僵了。我也奇怪起我来,不管怎么说,石绯红是女的,女的理所当然地要拘谨些,如果我一开口说话,说不定石绯红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我奇怪我带着一肚子话来,到了该说的时候,肚子却空了,空得连说话的打算都没有了。
我和石绯红背对背站在她姨夫家院子里的枣树伞投下的荫凉里。外面明亮的阳光泼洒在四周房顶已经不红了的红瓦上。头顶一只知了腿肚子转筋一样吆喝几声,摇摇晃晃地转移到邻家的老香椿树上去了。我和石绯红不约而同地仰起脸。我和石绯红不约而同仰脸朝上看的动作成为扭转我俩之间的尴尬局面的转机。
一只豆粒般大小的蜘蛛拖着细丝从树上落下来。细丝太细,像承受不住蜘蛛的重量,所以蜘蛛落得飞快。我和石绯红抬起头来,蜘蛛已*近石绯红的头顶了,她哎呀一声,朝我猛扑过来。我的头顶上没有蜘蛛,当然没有躲闪的必要。蜘蛛摇摇晃晃落在地上。落在地上的蜘蛛,仰面朝天地休息了一会,开始活动腿脚,准备翻过身来。当然蜘蛛的腿脚太小,看不清楚,这是我推测的。仰面朝天的蜘蛛很笨,让我的眼睛看模糊了还没有翻过身来。一种类似于郗香桃身上的温热的东西袭击我,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抱着我的身体。蜘蛛还仰面朝天地赖在那里,我懒得看了。不看蜘蛛的时候,我看见一张离我很近的嘴巴,除去郗香桃的,还没有离我这么近的嘴巴,我当仁不让地把我的嘴巴凑了上去。现在想来,那天我的反应实在差劲,石绯红的嘴巴有点咸涩,郗香桃不是这样子,我不是说石绯红的嘴巴不好,是说两个人的嘴巴的差异还是挺明显的,应该分辨得出。石绯红像一袋装得不结实的面粉,软绵绵地搭在我身上,这种搭在我身上的绵软唤醒了我手的不安分。我想对你说手是一个很有福气的家伙,不用说,你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我知道你领会的手的福气是什么意思,一切从手开始,手五毒俱全,说到底手是一个叫我们褒贬不一的家伙,但我们离不开它,所以允许了它的不安分。现在,我的手就像你领会的那样,侵入了石绯红。石绯红没有警觉,反而越发沉沦了。她的沉沦助长了我手的嚣张气焰。我觉得身上的面粉袋就要滑落下来了,我必须扛起它将其放在一个适合放置的地方。我的手很听话,也很有经验,不一会就把那袋面粉摊放在石绯红她姨夫家的床上了。说实话,尽管冒着惹你不相信的危险,我还是要强调一下,说实话把石绯红她姨夫家床上的那袋面粉打开一半后,我才意识到袋子里装的不是郗香桃,尽管装石绯红和装郗香桃的袋子是多么的不同,打开前就完全可以分辨出来。没记错的话,我说过那天我的反应非常迟钝的。真叫你失望,那天我把那袋面粉打开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原因是遇上了与郗香桃不同的机关。我的反应就是遇上与郗香桃不同的机关开始变的敏锐起来的。那袋被我打开了一半的面粉静静敞亮了一会,耐不住我的停滞不前,自行打开了。我仓皇而逃。
富和咧嘴笑了,问我的自行车怎么办。我说不要了,出了石绯红她姨夫家的大门,迷迷糊糊地拐过几道胡同,前面正是那条沙土公路,不长时间就来了一辆经过我们那里的汽车,我坐上汽车就走了。那以后呢?富和愣愣地看着我。我说没有以后了。富和脸上的疑惑厚得都打折了,他说怎么能没有以后呢,你的自行车,还有那个,那个你打开过的是石绯红。我说真的没有以后了,我的自行车我不要了,也没人再给我送上门来,我跟娘撒了个慌,说找同学玩的时候,把自行车停在一边,玩昏头了,自行车叫人推走了,至于石绯红,不长时间,对了,跟你和文学社那女社员差不多,不长时间,石绯红就跟了她村里一个当兵的,跟得很彻底,一订婚就没了踪影,有过她随军的说法,后来知道是当兵的在部队附近的厂子里给她找了份工作,她一直没再回那个小驼沟。
富和觉得我和石绯红很奇怪。我说不是我和石绯红奇怪,是石绯红奇怪。富和沉思了一下,点头说也是,哎,付唱,不就这么点事啊,怎么能把郗香桃惹翻了?我说这点事还小啊?富和又沉思了一下,点头说也是,哎,付唱,这事郗香桃怎么知道的?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叫人看见跟郗香桃说了,就是石绯红自己说的,小驼沟还有我的三个同学,我也没问过郗香桃是怎么知道的。一直没问?嗯,一直没。富和说我做贼心虚,不敢问。我学着他的样子点点头,说有点。富和分析说,这事有点棘手,诌个瞎话,要是别人看见跟郗香桃说的还好,要是石绯红跟郗香桃说的,麻烦就大了,欺骗,知道吗,这样的话郗香桃一辈子都不准搭理你了。我说富和你很聪明。富和不客气地说,这个还用说啊,咱俩交往又不是一天半天了,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和富和相对而笑,举杯碰了,仰脸一饮而尽,引得一边的服务员很开心地冲着我俩笑。
富和逮住我和石绯红的事不放,说你俩弄的那事真好,倒挺麻利,一句话没说,一杆子快插到底了,这方面我可比你差远了,我和文学社那女社员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偷偷约会了好几回,也就是拉拉手。我茬开他的话,说别说我和石绯红了,还是说说你和那女网友吧。富和不接我的茬,继续说,哎,付唱,说起来你也够冤的,要是早知道郗香桃跟你分手,还不如一竿子插到底赚个饱死鬼来,那事要是石绯红跟郗香桃摊的牌,肯定也是这么说的,叫你白白地背了口黑锅,不然郗香桃也不能生气到跟你分手的份上。我继续茬他的话,说,哎,富和,你不说要跟那女网友见面啊,见了没有?富和终于被我引开了,他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俯下身神秘兮兮地说,见了。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假的了?我说你说得还少啊,多得我都想不起来了,感觉怎么样?富和又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其事地说,感觉非常好,有气质,长得也挺俊巴,跟想象和希望的几乎没有出入。
我问富和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富和舒出一口气,胸有成竹地说,慢慢来,别着急,得先给我老婆透露个信息,好叫她有个心理准备。富和问我什么时候去找郗香桃,我摇摇头,说还没想好,看情况说吧。富和对我的回答有点失望,赌气说该说的都跟我说了,我真要没出息他也没办法。
出了酒店门,富和拍打着我的肩膀说,付唱兄弟,让我们相互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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