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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击越烈士简历(19××—20××)楚南人,父亲魏援朝,爷爷叫魏红军,均为革命烈士。19××年入伍,在海军某部服役,两年后被保送军校深造,毕业后历任排长,连长,两栖侦察大队副队长、队长,20××年在南海执行任务时,遭遇飓风失踪,后被追认为烈士……
一门三烈士,某军史馆内的这份不同寻常简历,经常会让人们停下脚步驻足观望,镶在黑白镜框里的烈士遗像英俊神朗,深邃的眼神缓缓注视着前来参观的人们,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魏击越是个不幸的人,他妈生他的时候,他爹魏援朝作为老山敢死队的队长正蹲在越南前线的猫耳洞里给家里写家书,家书中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反击越寇,为国效忠的豪情壮志,同时顺理成章的给他尚未出生的儿子起了个名字──魏击越。
很快……魏援朝写的“家书”成了“遗书”,魏击越成了遗腹子。
同样不幸的实际上还有他老爹,他奶奶生他爹的时候,他爷爷魏红军正穿着草鞋单衣,吃着炒面就雪,在北韩的冰天雪地里和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大兵拼刺刀,为了在精神上彻底打败美国佬,他爹有了个觉悟很高的名字──魏援朝。
战争结束后,魏红军的刺刀进了烈士博物馆,魏援朝再也见不到他的父亲了,博物馆里的烈士遗物,成了他童年唯一的回忆。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他老奶奶生他爷爷的时候……
这回错了吧,惯性思维往往使聪明人也犯迷糊,据考证他老爷爷并没有参加中国红军,更没有参加过苏联红军,至于他爷爷为什么叫红军,比较可信的说法是,他爷爷尚在襁褓中的时候,红军转移北上路过他家乡,魏红军的妈妈也就是魏击越的老奶奶抱着他参加了著名的“十送红军”,当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场面相当热烈,催人泪下,感人肺腑,于是乎他就有了一个乳名──红军。
后来红军成了八路军、解放军,不断的壮大──最后解放了全中国,乳名红军也变成了大号魏红军,并参加了红军的后代──志愿军。
这就是魏击越有点乱七八糟的家史,虽然谈不上名门世家,但也算是忠良之后。
魏击越从小和奶奶、妈妈一起长大,对父亲的印象,只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因为是烈士家属兼遗孤,魏击越一家得到地方政府抚恤和照顾,日子算不上多么富足,但也能过得去。
在他十岁那年,奶奶病重,不久就和他爷爷一起去了。这样又过了几年,他爸爸终于放不下一颗心,把他妈妈也带走了……
他成了孤儿──直到有一天,部队把他带走。
──他履行了和父祖一样的使命,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
因为训练刻苦,各项成绩突出,在当兵的第三年,他被保送上了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海军陆战队,成了特种侦察大队中的一员,多次作为“蛙人”,执行任务。
201×年,南洋某国兴风作浪,屡屡犯我主权岛屿,遭到我有力回击。一时间风云变幻、狼烟四起,大战一触即发。
为加强战备,深入了解敌情,魏破虏奉命率领一支侦察小分队,秘密潜入敌方军港刺探敌情,返程时不幸遇上了百年不遇的龙卷飓风……
大明崇祯十七年二月初一,辽东广宁前屯卫铁场堡,铁场堡是拱卫山海关的桥头堡,此时关外领土已沦丧至尽,这个所谓的桥头堡,此时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战略纵深、拱卫要地,充其量只能算个短兵相接的缓冲区。
年初,贼寇李逆师出西安,北渡黄河,很短的时间内连下临汾、太原、大同、真定、宣府等军事重镇,矛头所向,直指京师。陷入绝境的朝廷把最后的赌注压在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身上,不少朝臣也先后上书,要求撤宁远之师入围京城,在这种舆论下,月初,崇祯帝召见吴三桂父亲吴襄,询问山海关兵力情况,并擢升其为中军都督。
如果抛开道德因素不说,吴三桂这个人戎马一生,其军事眼光并非像他那臭名昭著的名声一样不堪。至少在战略层面上,还是颇有几分见地的。
虽然还没有接到明确的撤军诏书,但京师局势持续恶化,回师已是必然,为了避免仓促撤军时产生不必要的混乱,吴三桂早就开始了撤军准备,尤其是去年秋后,宁远中右所、中左所、广宁中后所,相继失守,宁远早已成了清军包围下的一座孤城,数十万边民人心惶惶。
为了保存实力,稳定军心,吴三桂暗地里将大批粮草辎重以及随军家属撤回山海关。
很快,朝廷即将撤军勤王的消息早已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而一旦朝廷撤军,失去驻军保护的宁远边民,将彻底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其时建虏残暴,大杀辽民,“不论贫富,均皆诛戮,即顺之,亦不免于死。”
辽民俱胆丧,不敢顺降,逃亡就成了惟一的出路。
这不,最近几天,宁远通往铁场堡的官道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大批宁远边民伛偻提携、老幼相搀,日夜兼程的奔波在回关内的路上。
铁堡山是座不高的小山,位于铁场堡东南十余里处,虽称不上不险峻,但是因为缁临山宁官道,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山上原来就有处粮草场,囤积着大量宁远三卫的补给粮草,而近来随着局势的不断恶化,曾经远离前线的后方补给料场已经完全暴露在敌酋的铁骑蹂躏之下,为保险起见,粮草数月前已尽数运往关内,曾经人欢马叫的粮草场现今空无一人,只剩下矗立在粮草场围墙上驱鸟的稻草人不甘寂寞的在随风摇曳。
时近黄昏,淡淡的夕阳怀着最后一丝不舍,悄悄地隐去了它孤独的身影,一阵风吹来,院内散落的草料被卷到半空,盘旋了片刻又纷纷落下,给原本凌乱不堪的草场增添了几分萧寂与凄凉。
哒哒哒,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草场后院传来。
──吱──
一声响,残缺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三个边军军官打扮的人从后院鱼贯而出,领头的身材魁梧,长满横肉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后面紧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大人,我和大哥将二虏子亲手勒死的,尸体就丢在后院的枯井里,还在井口盖了块青石板,这才半天时间,怎么就不见了呢?
最后出来的矮个子大声嘟囔着。
是啊,我和陆柏按照您的吩咐一早就埋伏在官道通往草料场的小路上,将其射落马下,当时一息尚存,为保险起见,将其拖入草丛用布带勒死了。我们也是念在老军门情面上,给他留了个全尸,怎么就不见了呢,不行,一会找到他,非把脑袋割下来!要不然真的诈尸了,八成要来索命的。
和矮子一道来的瘦高个急急地说道,同时一脸紧张的看着领头的刀疤脸。
刀疤脸没有说话,只是阴着脸盯着地上从草场大门一直延伸到后院的斑斑血迹。
谁──
刀疤脸猛然回头,厉声喝道。
同来的瘦高个和矮子闻声也一起回头。
一把恐惧悚然的大伞骤然罩住了他们的心魄,三人均大惊失色、呆呆的站在当地,就在须臾过后,三个人因过度恐惧而肌肉僵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一个人
一个浑身血迹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二虏子,你……你……你……没死,那个被叫陆柏的矮子手指着对方,嘴里好像含了一串糖葫芦,呜呜耶耶的颤道。
“死了”,年轻人脸色苍白,棘然道。
那你……你……现在……是鬼?你……你……要干什么?陆柏战战兢兢道。
心里惦记着你们,特意向阎王请了个假回来看看,顺便带你们一起下地狱!
年轻人微微扬起了脸,显得愈加狰狞。
不要听他胡说!
刀疤脸猛地推了陆柏一把,低声呵斥了一句,又定了定神,脸色惴惴的看着眼前这个甚是可怖的年轻人道:
破虏,我知道是你,你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别装神弄鬼吓唬人,听我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说话间刀疤脸斑斑不平的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误会?哈哈哈哈…………误会?年轻人仰首长啸,凄然的笑声穿过草场,在空旷的山谷中回旋激荡。
良久,刀疤脸等三人纹丝不动的站在当地,一脸愕然的注视着对方。
这都是误会吗?年轻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低下头,指着前胸的尚未完全凝固的箭伤和脖子的深深勒痕。
你居心叵测,阴险毒辣,借我进京袭职之机,让陆松、陆柏兄弟俩埋伏于半路害我,这个误会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年轻人变得面无表情,冷冷道。
破虏,你好像突然变得聪明了。
最初的恐惧渐渐消去,刀疤脸又露出了先前的煞气,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也许是我小看你了。有道是人死为鬼,鬼死为聻,你我同宗兄弟一场,我倒不介意再超度你一回,只是临别之前吾有些话不吐不快,你小子好好听着,到那边也给你那死鬼老爹报个信,哈哈……
刀疤脸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右臂平举,持刀指着对面的年轻人。
尔一雌黄小儿,身无寸功,只是凭着老军门的荫庇便能袭封指挥佥事,而我,自幼追随老军门,戎马倥偬、杀敌无数,九死一生只换来一个小小的百户,我就是不服……不服……
说着说着刀疤脸渐渐变得有些声嘶竭力,脸上的横肉也因为恼怒变得纵横交错,甚是可怖。
所以,你就处心积虑的谋害我。一旦我死了,老军门没有了后嗣,你作为养子,便可承袭指挥佥事的荫封军职,只是……
年轻人摇了摇头,蹒跚的向前紧走了两步。
你要干什么?站在刀疤脸左右的陆松、陆柏兄弟倏地拔出腰刀,倒退两步,怯声道。
年轻人剑眉轻挑,落寞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一双深如幽潭的双眸却紧紧盯着刀疤脸,怅然说道:
云豹,你想过没有,你性情暴虐贪敛,虽有微末寸功,却屡屡触犯军纪,幸的老军门庇护,方才得以保全,如今老军门刚逝,你便以怨报德,阴谋夺嗣作乱,倘若先父在天有灵,必难容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半空中几只觅食归来的乌鸦盘旋而过,嘶哑凄凉的啸叫声使得孤寂的草料场多出了几分阴森幽魅的杀气。
住口,我不跟你废话,适才大意被你侥幸脱逃,得以逞此口舌之利,这次我要亲手动手,送你到那边和你那死鬼老爹团聚,也不枉老军门对我一番栽培。
哈哈哈……
被年轻人叫做云豹的刀疤脸眼射凶光,脸上浮出得意的狞笑。
年轻人显得很平静,对刀疤脸刻薄恶毒的言语置若罔闻,只是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天空中几颗刚刚露头的星星,表情也变得出奇的凝重。
我取尔等性命,只在瞬息之间,上天有好生之德,在那片祥云逝去之前我不想动杀机,汝辈速速离去吧!
年轻人缓缓抬起手指着天边那最后一朵即将被夜色吞噬的浮云,喃喃道。
疯了,他疯了,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取我等性命,只在瞬息之间……哈哈哈,刀疤脸指着年轻人孤凛的身影,肆无忌惮的狂笑道。
原本还有些胆怯的陆氏兄弟,此时也放下了心头的包袱,跟着咧嘴大笑起来。
在三人的讥笑声中,年轻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加的苍白,一只手捂住胸部箭伤处,片刻间,从手指缝里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手掌,顺着胳膊滴落在地上,年轻人踉跄的向侧后方倒退了几步,斜靠在草场堆垛用的桩柱上面,不停地喘着粗气。
破虏,你我到底兄弟一场,看你现在这般惨状,我于心不忍,让大哥送你上路吧!
刀疤脸脸上青筋暴绽,猛地拔出腰刀,骤风般向年轻人直扑过去。
呯──
一声脆响震彻山谷,凌厉的声波瞬间划过寥寂的夜空,几只受惊的飞鸟从低空急速掠过,发出阵阵哀鸣声,刀疤脸正在奋力前奔的粗壮身躯却好像突然失去了着力点,兀自借着惯性踉踉跄跄向前奔走,原本握着刀高高举起的右臂也倒垂着耷拉下来。
年轻人抬起了头,脸色苍白依旧没有一丝血色,左手捂着前胸,右臂平举正对着刀疤脸奔进的方向,只是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冒着细烟的奇怪物什,在微弱的月光下,映照出乌黑的光泽。
扑通一声响,就在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刀疤脸已经一头栽倒在年轻人的脚下,没有一丝挣扎的迹象,只有后脑高高隆起的反骨处一个崩裂的红洞正躺着红白相间的血水。
月光如水,片刻的喧嚣过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刀疤脸就这么安然的倒下了,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寂寞,因为……
不知什么时候,陆柏发现他的哥哥陆松已经斜靠在了他的肩上,之前他一直全神贯注的盯着刀疤脸,并未觉察到有什么异样,而现在,他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陆松瘦长的身躯正毫无顾忌的整个倚在他身上,陆柏肩膀斜向外回了一下力,试图扶正陆松,但是陆松整个身子却好似一个失去骨架的木偶,黏着他,再无半点自持力。
啊──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占据了陆柏的大脑,难不成……
陆柏猛然转身,抱住陆松那摇摇欲坠的身躯,陆松耷拉着脑袋,神情骇然,两只眼睛圆鼓鼓的瞪着,已然没有了生息,只有那眉心正中一个细手指大小的深洞,正往外渗着细细的血丝。
陆柏缓缓地回过头,一张胖脸因为恐惧而变得狰狞,他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经坚信他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眼前这个年轻的对手绝对不是人,而是前来索命的冤魂。
都知道人鬼殊途,而人一旦与鬼相争,就会变成人鬼同途,除了道法高深的隐仙异士,一般的凡夫俗子碰上妖魔鬼怪八成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个简单的道理陆柏明白,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奢望用手中的腰刀去说话了,他只想逃命。
而不远处,年轻人正慢慢蹲下身子,打量着平趴在地上的刀疤脸尸体,双眉紧锁,轻轻摇了摇头。
天色早已全黑,草场围墙外茂密的桦树林在山风中哗哗作响,柔和的月光透过层叠麟次的树叶在地上投射出明暗相间的斑点。
短暂的沉寂过后,求生的欲望终于战胜了恐惧,陆柏心一横,双臂猛然使力掀起哥哥陆松的尸体掀奋力向年轻人掷去,然后接着后去的惯性倒退两步,扭头向后院狂奔而去,企图跃上低矮的围墙逃命。
听到袭来风声,年轻人稍稍抬头,左臂撑地顺势一滚,错开了迎面飞来的尸体,尚未起身,右手中已多了把背覆虎牙型锯齿的短刀。
扑哧──
随着一声惨叫,已跃上矮墙的的陆柏踉跄的从半空中斜坠下来,后背心赫然插着一把没至手柄的短刃。
陆柏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已是徒然,被切断的背部大动脉血如泉涌,顷刻间将他浸成了一个血人。
陆柏死了,和刀疤脸、陆松不同,他死的很痛苦,生命随着全身的血一点点流逝掉,直到身子变得僵硬,面目不再狰狞……
年轻人缓缓的站起身来,神情漠然的站在不远处,很显然,刚才的杀戮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快感,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生命,确切的说是捍卫不久前刚刚属于自己的这具身体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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