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条在狭窄河道上行驶的小船,无论我如何努力,总是避不开河道中央的那一道道灵异漩涡。当然,这些是我后来才发现的,以至于每次跟朋友们谈论起来,都会唏嘘不已。
送走小灰灰的几天时间里,我也省去了为它摘草叶的时间,每天乐得逍遥,直到第三天傍晚收到一个陌生来电。我一向对陌生的电话号码有着一种天生的排斥感,因而一直由着手机铃声在耳边作响,直到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的打来第三遍,我才缓缓的按下了接通键。
“是寒姑娘吗?我是侯峰,前几天说过要请你们吃饭的,今天中午在‘肯基德’,看得起你们侯哥的话,可一定要来。”
电话里传来侯峰那浑厚的男中音,只是听到头一句“寒姑娘”的时候我猛地一发愣,才想起来之前是以寒思雪的身份跟他认识的。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苦笑,寒思雪说不定正忙着喂兔子呢,她可没时间去肯基德。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侯峰会打来电话,当时我和老肖本以为他只是客套一下呢,没想到真的要请我俩,看来还是农民工兄弟实诚啊。
理了理思绪,我很是客气的对着电话那端说道:“那个,我是寒思雪的……朋友,她有事请恐怕去不了。”
电话那头的侯峰显然没想到是这种情况,愣了几秒过后,爽朗的说道:“那也没事,既然寒姑娘来不了,你就代她和那个叫肖建仁的小兄弟一起来吧。”
说实话,我本没打算去的,可侯峰如此诚挚的要请我和老肖吃饭,不去的话有伤感情,所以我还是应承下来,叫上肖建仁步行前往肯基德。
肯基德距离我们所在的校区有几千米的距离,我和肖建仁在路上边走边说,当今最实诚的恐怕就是侯峰一样的农民工兄弟了吧,虽然只是社会底层的打工仔,却要比那些整天开着豪车却满嘴胡话的大老板要强上许多。
感慨这越发畸形的社会间,前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响起了一阵鞭炮声,难道是有商家开业了?可这也不对啊,人家开业都是在中午时间放鞭炮,哪有等到傍晚时分才开业的啊,难道是这家店主脑子被驴踢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和肖建仁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刚一过去就后悔了,呸,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原来那是一家新开业名为“含笑行”的寿衣店,真晦气。晦气之余,我也不由得再次鄙视这家店主的智商,人家家里死了人都悲痛欲绝的,你的寿衣店叫“含笑行”,让顾客看见了不得砸你的招牌啊?当然,砸不砸招牌不关我的事,我也懒得去管,于是赶紧绕道躲开令人心生晦气的寿衣店。
躲开寿衣店之后,我和肖建仁又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才见到等待许久的侯峰,或许是因为今天请我俩吃饭的缘故,他没有穿上次那件有些泥垢的工作服,而是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黑色外套,虽然依旧难登大雅之堂,却也不那么扎眼了。
侯峰果真不是一般的实诚,大鱼大肉的点了一桌子,我和肖建仁要是再客套的话就太假了,于是话不多说,不断地跟侯峰碰杯畅饮。
酒过三巡,我们三个大老爷们也无拘无束的谈了起来,当说到工作上的事情之时,侯峰哀叹了一声,有些踌躇的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我的那个工友死的太蹊跷了,现在弄得我也心神不宁的。哎,我说这些干嘛呢,不说了,来,干杯干杯。”
侯峰说者无意,我和肖建仁两个听者却不由得面露惊色,侯峰难道也在前几天坠楼事件的施工单位工作?吃惊的同时,我再一次打量起侯峰来,只见他额头间竟然弥漫着淡淡的黑气,之前我还以为是他干活时弄到脸上的灰尘,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见我和肖建仁吃惊的表情,侯峰问道:“你们也听说前几天坠楼的事情了?”
如果是别人,我和老肖才懒得管,毕竟世界之大,我俩想管也不管不过来,再者说,套用那句经久不变的名言:你跟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凭啥帮你啊?这句话听起来挺狭隘挺自私的,可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玩命吗?
可侯峰就不一样了。前几天在我和肖建仁遭受老太太讹诈时,正是他及时站出来作证才使我和老肖摆脱纠缠,所以我和老肖绝对得帮他一马。
想到这里,我和肖建仁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接着我回答侯峰说:“侯哥啊,我们听说那栋楼挺邪的,你还是考虑一下到别的地方去工作吧。”
侯峰听了我的话后先是一笑,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想赶快换个地方工作,可眼下的境况不允许啊。我们已经半年没发工资了,要是现在一走一分钱也得不到。”
侯峰的话语里满是苦涩,一番话说的我和肖建仁是哑口无言。以前也听说过老板拖欠员工工资的事,可那时候总感觉这样的事情离自己太遥远,直到今天听到侯峰的诉说,我才明白,原来这种拖欠工资甚至老板卷钱跑路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也许只是出现在遥远的新闻报道中,也许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
事情似乎有些难办了。侯峰现在无法从施工岗位上抽身,那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坠楼者,我和肖建仁必须想办法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又和我们碰了几杯之后,侯峰的脸上渐渐地泛红起来,看样子他的酒量也不咋地,也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侯峰的话变的多了起来,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心有余悸的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也感觉这件事挺邪性的,前两天摔死的那个工人是我的老乡,在出事的前一刻我还在他旁边跟他说话,结果话没说完,他就突然朝我诡异的笑了起来,那张扭曲的脸我现在还记得,即使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惊醒,你们可别认为是侯哥我胆小,要是你们见到当时他邪笑的模样绝对比我还害怕。”
我和肖建仁见过的恐怖事情也不少了,再怎么扭曲诡异那也是人脸,我就不信还能吓到我们两个阴阳先生。当然,出于对侯哥的尊重,同时也为了继续听他说下去,我和肖建仁都就没有反驳,只是略微点头应和着,见他喝了一口酒不再说话,我问道:“后来呢?他朝你诡异的笑出来以后是怎么摔下去的?”
听我这么问,侯峰抬起头来看着我俩,脸上犹豫了几下,接着有些心虚的说道:“后来他就摔下去了啊。”
我当然知道他是摔下去的,可具体是怎么摔得啊?要知道他们施工的地方虽然很高很危险,却也是有低矮的护栏作为防护的,除非是眼睛花了把脚下的空气当成水泥台阶,否则想要摔下去还真不容易。眼下侯峰的回答明显没有说实话,这我倒也理解,祸从口出自古以来都没变过,可我现在还想帮侯峰,只好对他说:“侯哥,到底是怎么摔下去的啊?我和老肖保证不给别人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侯峰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对刚才没有说实话而涨红了脸,他似乎觉得自己不说实话的话有愧我和老肖对他的尊重,于是纠结几下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当时只有我和他在楼顶上,所以事情的经过只有我最清楚了。说出来你们可别不信,他是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自己跳下去摔死的?难道是那个工人看破红尘决定与生他育他的大地融为一体?还是因为那黑心的老板半年没发工钱而无法向家里的老婆孩子交代?都不对啊,就算那个工人真的看破红尘,头发一剃念经当和尚就行了,犯不上拿生命来参透人生,至于老板没发工钱,那还可以借嘛,要是人死了更对不起自己的家人,想来想去我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坠楼。
侯峰没有理会我和肖建仁的惊异神情,自顾自的说道:“虽然我看到他是自己跳楼死的,可我并没有对别人说,这样他家人还能从老板那里得到一些赔偿金。你们也别怨我没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能说实话,那个工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他自己打工赚钱,现在人死了如果连赔偿金都得不到,他那一家人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了。”
侯峰说的很是感慨,而我对他的这种做法也表示赞同。虽说这样“骗”了那个老板一笔赔偿金,却总比看到那一家人失去亲人又没钱过日子要好得多。
听侯峰说完这些,肖建仁问道:“既然他家里还需要他来工作养家,为啥还要想不开自杀啊?”
侯峰又饮了一口酒,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不可能自杀,前几天他还给我说过未来的打算。恐怕你们听了接下来的话会把我当成神经病,我想,他是撞鬼了,出事前我和他在楼顶上工作,而他在阳光下根本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
人,在阳光下都是有影子的,那随着时间逐渐变幻的影子正如一个人生命的写照,从朝阳升起的那一刻起诞生,在日落的那一刻消逝,怎么可能没有影子呢?
就在我和肖建仁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什么原因的时候,侯峰继续对我俩说道:“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把我当神经病也罢,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而且……”
我和老肖怎么可能把他当成神经病呢?这样的怪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而且,我相信这个待人实诚的农民工汉子没必要骗我。
侯峰深吸了一口气,急匆匆的喝了几口酒来压下心里的恐惧,喝的太急还被呛到了,几声咳嗽之后连声音都颤抖了,接着上句没说完的话神色凝重说道:“而且,在那个工人死了以后,我发现自己也没有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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