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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瞅我干什么?还想扣我分?你再瞅我一个试试,干事了不起啊?你过来,来。”
“艾我,反了你了……”
“文,过来帮忙,他头被我用书包套上了,快!”
“好嘞。”叮当叮当,来日方长捂着套在脑袋上的黑书包,蜷下腰蹲着……
“铃……”
“起床了,抢位儿去喽……”
“龙,你还不起来?”晓吉操心着。我心灰意冷地猫在被窝里:“不用管我了,你洗你的吧。”
“用不用我给你占个位儿?”
“不用……”似乎只有被窝才是这里唯一的避难所。我闭着眼睛:“文……我做梦了,我在梦里把来日方长脑袋用书包套上了,咱俩一起在揍他……”
“是么?就他?我早想揍他了,等毕业了肯定弄他,这两年过的窝囊完了……”我又眯过去了。
“这谁?还不起来,我叫你还不起来……”我的被子突然被掀了起来,浑身冻得直勾勾,眼睛依旧很难睁开。“你特么谁?!”我还以为是哪个同学搞恶作剧,连我也敢惹,你今天算是装到头了,我正打算转身就开干。一个中年矮男子站在我面前,刺眼的日光灯让我不得不用手遮住才能看清。“这么大小子了,都几点了还睡,赶紧起来……”带着一股咸的能齁死人的东港味儿说着就走了。
“他么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他算老几,掀我被,他也是干事么?”我已经有了打算一次性把干事全灭了的想法。
“他你都不知道?”晓吉很吃惊,阿尤也不知道:“艾,他谁?”
寝室的应届生们振振有词地介绍着:“他就是咱们学校的副校长……他曾经……”
“你连副校长都敢骂,你真不想活了!”晓吉替我捏把冷汗。“我娶他妈的副校长,副校长大冬天五点三十五跑寝室楼掀我被?学校不规定五点四十之前起床么?我晚了么?”小仙似乎想起了:“啊……他不就是那天咱打水的时候,那个问半天没人鸟的那个男的么!?”阿尤也恍然想起来了:“对对对,就是他,这个瘪犊玩应……”
被这怨种搅合的,连自己的窝儿都不安全了,东港这帮子是真不打算积德了,我也不打算再鸟他们了。起来晚了,一食堂的饭是抢不上了,去小卖铺拿袋面包拿袋奶,回教室吃,外面太冷了,这么早应该没有干事能起来吧,才六点。我一边盘算着,一边按计划顺利地进行。
进了教室,还是冷,我披上了夹克,握着热腾腾的麦片口味的牛奶,舒舒服服地吃着,心里想着:快点吃,争取在干事出现之前解决战斗,他应该会从底层一点点开始上来检查,等到他上了四楼,我都完事儿了。
“艾,你,就说你呢,站起来。”我去,来日方长,你个阴魂,我不到一个小时以前刚梦到你,刚把你揍一顿,你特么就找上门来了。我站了起来,拿出了要干架的气势,打算真正来一次。
“你不知道学校教室里不让吃东西么?”我根本不理他,一个眼神过去:“我就吃了怎么地吧!”
“你怎么在教室还穿外套?不知道学校怎么规定的么?外面只能穿校服,把外套脱了。”我把夹克往边上一扔。继续看着他,我看还能怎么地。他伸头瞅我的名条,打算记下我的名字。“看清楚没?看清楚就走吧。”来日方长马上瞪起了眼睛拿笔指着我,一时还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有本事就打我吧,来!”教室里的同学都看傻眼了,来日方长似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刚冒出来一股怒气,又压制回去了,不知道他是怕和我同归于尽丢了饭碗,还是怕我有什么背/景会私下报复他:“三年一班的龙不是么,我记住你了!”一边拿笔指着,一边退出了教室。
我已经不在乎他们扣不扣我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是来学习的,只要不给我开除,都OK,就算他们现在给我开了,再换个学校只不过多点麻烦,以我这几个月的修炼,不需要全盘了解,管中窥豹足以让我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就是会舍不得这里面的一部分好老师和这么够意思的一帮哥们。我又找回了刚来报到时的感觉,还是做个混蛋轻松自在,反正梦也不理我了,更不需要那么辛苦做什么榜样给人看了,这样没准还能多引起点梦的关注。冷笑着,原来干事也害怕。
自知惹了事的我今天肯定是没好了,我格外认真地听着眼前的每一堂课。只要听过一遍,就会在心里强迫式地滚动很多遍,像要吃了它一样,直到记踏实了为止,并且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对整整一天所吸收的知识,在床上扫描一个小时。不只是记忆,包括强迫式思维,实际上正常人都会在听课时有疏忽和溜号或者听得很平淡,偶尔有些精力旺盛的却会在课堂上很快而不停歇地跟着老师的思路,在我看来,那些人可能天生乐意动脑子,很灵活很发达,而我的反应就很少能跟上节奏,总是慢半拍。在我看来这似乎与血液的流速和供给有关,每当一节体育课下来,浑身大汗淋漓,很多老师都不喜欢自己的课排在体育课之后,认为学生累得都会睡过去,而我却格外精神,状态和效率超乎寻常的的好,能坚持一两节课之后才打蔫。
我所谓的强迫式思维,就是比如,当老师刚讲过一节新课,用新学的知识点来出题考同学们的时候,反应痴呆的我,会看到有的同学,仅仅发问两三秒,答案便脱口而出,比如初中的那个全校第一,从初一到初三拼了三年无人能撼动他的领袖地位。一个文弱书生气的小白脸,差五分考上清华,最后去了上海交大。类似这样的选手还有一些,想更进一步把他们灭了,从上课听课的起点开始,很多人包括我就已经落后了,我可能十秒也反应不过来,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悟明白。那还怎么玩?在当时只有百分之十的中考升学率,没有人会大意得起,更何况想和他们争那个全校只有二十个的省重点高中名额,就算没有任何优势,也得死磕。虽然平时不会和高手在同一个班级上课,但是学校初二组织的精英班会把学年前五十名,集中起来,下午放学之后找学校的各科重量级老师,轮番轰炸高难题,在上个世纪末,完全是免费的,他们也想多培养一些悍将好跟别的学校竞争,钱不好使,全凭实力,因为当时的孩子比现在多太多了。而高手的上课状态,回答问题的干净与果断,让我们这些自以为有两下子的人只能远远地仰望着。那印象便留在脑海中时刻提醒着自己,也就开始强迫自己接近他们的样子,渐渐地我也养成了秒答的习惯,不管是大题还是小题,会的还是不一定会的,全举手,因为全校第一肯定会,我就必须得举手,先灭了胆怯的自己,再一往无前的带着怒气和想象中的对手决生死。甚至有的时候干脆就是下意识的,老师提问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一半的判断依据,那种状态,对于一起上课的其他同学来说,既是促进,但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心的毁灭性打击,久而久之就心灰意冷不再和你比了。我就这样又活生生地灭掉了一些同学。这种变态的手段运用在数学课上,是最有杀伤力的,前提是你自己足够的自信,足够的强,不惧任何挑战,并已经有了打算挑战一切的觉悟。
而在这里,我不需要举手回答问题,也没人叫我,自己在心里默默回答就好了,况且我也已经没有那么好的脑袋去和这帮弟弟妹妹们硬拼了,只是习惯性地仍保留着这种态度,期待着有一天能找回这种自信。然而面对竞争,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要了解自己,给自己一个正常的好心态,才是最理想的。我的方式,可能狂野中带着几分愚蠢,虽然随性,但未必科学。
“你,出来。”班主任带着仇恨进教室,指着我。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早晨那么嚣张,现在肯定没好了。班主任把我叫到了门外。
“我说你小子行啊,这一早晨又给我扣了好几分,还敢骂干事!”看我不说话,小眼睛来劲儿了:“我说没说过教室里不许吃东西,你呢,还吃!那面包渣滓掉的满地都是,你要吃以后到下面吃完了再进来。还有那个衣服。”人类已经无法阻止小眼睛的狂怒了:“我说没说过教室里,只能穿校服,我再看你外面披个大衣在那装领导派头,直接给你撇窗外面。”小眼睛突然又不怀好意地带着贼笑:“我听说今天早上校长去查寝,你还在那睡懒觉,连校长都敢骂,你行啊,这东港都快装不下你了。从现在开始,你今天就给我在外面站着,不用上课了。”
我知道以我这样的态度,以后这样的事少不了,心里突然有了转学的想法。如果仅仅是这一天,就算站在外面我也能把知识学到手。只不过上楼下楼,来来回回,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地找到我身上,干事看我在外面站着,心满意足地给我使了个眼色:“再叫你装。”平时很多处的不错的哥们下了课,都时不时的送来一句安慰,或是拍拍我的肩膀,包括从来不说话,每次不管谁第一都考全班第二的幽灵男,也投来了似乎是安慰或是同情的目光,从他的眼神里我仿佛听到:“东港就这样的,我们都是这么忍过来的,你还得适应啊!”我则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笑笑而过。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我依旧打算这么体验着东港各种新鲜的生活方式。中午吃完了饭晓吉看我依旧自觉地在门外站着:“你就跟老师认个错,老师就能叫你回去。”
“没事,你别劝了,站着就站着。”晓吉看我也说不动,点了点头:“真行!”回了教室。
下午的第一节课终于来了,生物老师,淡妆白净的面容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一身职业女性的姿态,和从来处变不惊的神情,静下来远远看着,还是挺迷人的,就是不苟言笑,少了份亲切感。手里拖着一摞资料看着我:“你怎么不进教室?”
“我叫老师罚了,只能在外面,老师你进去吧,不用管我。”生物老师打量了我一下,进了教室。
我依旧透过门上的窗户,在外面听着老师的课,像个监督者一样,过起了干事和领导的瘾,但是我失算了。这节课,生物老师上来节奏就很快,声音照比之前的老师也小了一些,有些关键的地方听不到声音,我急了,不是时不时的瞅一眼再向别处卖卖呆,而是把整个脸都贴在了窗外,用本能去掠夺着哪怕一点点的信息。生物老师显得很不适应,旁边总有一张脸,让她提心吊胆的,课也讲不顺了,也时不时的回头就看着我,班里的同学也发现了。我成功的把戏抢过来了,从老师的身上。
趁让大家做题的时候,生物老师终于忍不住,出来了:“你这么听课行么?”
“还行。”
“你行,我不行,我实在受不了你那张脸,一直在门外这么盯着。要不你就进来吧。”
“我不敢进,老师不让我进。”这话从我一个快二十的大小伙子嘴里出来,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委屈起来,“没事我让你进去听。”
“真不用,老师叫我站着我就站着。”
“你到底为什么被老师罚站了?”几个来回,压抑不住的委屈终于爆发了:“我在教室里吃东西,扣分了,老师叫我这一天就这么站着。”嚎啕大哭。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我真正悲愤的源泉是因为梦。她真的一直无视着我。让我再也感受不到这里有什么温暖,取而代之的是她冷冰冰的无情。
生物老师见我突然间没有征兆的崩溃了,心也软了:“来来来,你进来吧,这么高个大小伙子,就这么遭罪的在门外站着听,还知道哭,看来还是个要脸的好学生。”又回头问班级里的同学,此时同学们的注意力全映射在我俩身上。
“他在你们班成绩怎么样?”没想到生物老师斯文的外表,内心还真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班里不少同学翘首盼着下文的发展,一看有自己的戏份在里面,大家马上一股脑杂乱地说起来:“他成绩挺好的,学校能排一百多名,这次月考没考好……”听着大家这么肯定的评价,我真的感动了,仰头抹着眼睛,不太敢正视他们。可能老师也被同学们的情绪感动了吧,似乎都不希望我再这么站着了,他们心里也并不好受。“你进来吧,”老师急了:“回来听课,你班班主任要是问,就说是我叫你回来的,剩下的课也不用站着上了。”
“谢谢老师。”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整个心都像贴着地面上一样。回到了座位上,缓了缓神儿。教室里的氛围也轻松了,大家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生物老师对我是真不错,边听着课,边合计着,去年在一中也是个美女生物老师教的,按说我也认真学了,可高考生物都没及格,那题,回头我又看了一遍,还是不明白,就算老师又讲了一遍,如果叫我自己想,怎么也想不到。在我看来,那就是命。希望明年的高考生物能出点正常的题,要不这么苦学一点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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