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顾客上门,意味着一天忙碌的开始。最早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老奶奶,老人家心里搁着事儿就睡不着,起得特别早,瞧现在天才蒙蒙亮就赶来了。
老奶奶给蔡大妈打了个招呼就自个儿站在白菜堆里开始挑了。蔡大妈介绍说老奶奶姓刘,是她的老街坊了,每天都起得很早。
因为闲着没事,周晓斌也就走过去,把刘奶奶跳出来的白菜给搬到案秤上摆好,到时候称重量。
“刘奶奶,您这是怎么挑白菜的啊,也给我们说说”周晓斌笑着问道,没一会儿刘奶奶已经挑了三四十棵大白菜了。
刘奶奶手里没停,又拿起一颗大白菜看了看却放了回去,看来不太满意,另外换了一棵,不过她嘴里已经开始解释道:“你们年纪小,许多事情都不懂,这挑大白菜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很有讲究!挑菜要选那种紧一点的、重一点,那种菜里面实在。而不是说要那种体积很大,胖的,那种白菜肯定是里面的菜心没长好。菜头的根要跳切得干净的,像这棵白菜,看到没有,那么大一个菜根,这得占多少分量啊,一看就不行!”刘奶奶指了指边上的一棵白菜说道。
“你们刘奶奶的眼睛可毒了,菜好不好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蔡大妈也走过来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解的不多,趁现在还没什么人来买菜,我给你们简单的说道说道。我们卖的大白菜分为一级菜、两级菜和三级菜,这其中一级菜最好,三级菜最差。瞧见没有,左边那堆大青口菜就是小的时候没用绳子困住,菜叶不是一片片包紧的而是像天女散花一样散开了,长不出菜心,这种菜储存不了,买回家就得吃,所以是三级菜。二级菜和一级菜区别就不是特别明显了,那些个头那、卖相好的就是一级菜,品相差一点、个头小一点的就归到二级菜。
三级菜的价格最便宜,每斤只要一分八厘钱,二级菜是二分二厘,一级菜的价钱最好,要二分五厘。晓斌和雨珂两个要注意了,你们一个负责算账一个负责收钱,可千万不能把价钱给搞混了!”
听到蔡大妈的叮嘱,周晓斌和邵雨珂都使劲的点了点头。
“蔡大妈,既然大白菜这么便宜,大家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兮兮的来抢购啊,万一买回家没藏好烂掉了怎么办啊,还不如少买一点,等吃完了再去菜市场买不就结了,哪还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啊!”邵雨珂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倒是挺漂亮的,她一脸不解地问道,其实周晓斌也有相同的困惑。
“我的姑奶奶,你以为菜市场里的白菜也这么便宜啊!我们卖的白菜都是国家统购包销把价格限定死了,每斤大白菜国家不但没赚钱,反而要往里面大把大把地贴钱的,要不怎么说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呢!这种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下个店了,总共就半个月的时间,时间一过就没这么便宜的大白菜买了。你冬天里去菜市场瞧瞧,一级大白菜可是一毛五一斤,猪肉都才二毛二一斤呢,谁买得起啊!”蔡大妈笑着说道。
“蔡大妈,你说一个冬天下来,整个北京城这得吃掉多少大白菜!”问话的叫王立,也是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学生。
“这可不好说,我记得去年整个北京卖掉的大白菜大概有五亿多斤吧,今年许多地方白菜大丰收,运进北京城的菜比往年更多一些。按我家老头子的说法,一个人这一辈子吃掉的大白菜怎么也得有北海的白塔那么高,要不怎么说是当家菜呢!”蔡大妈随口说道。
这时刘奶奶的白菜也挑的差不多了,足足有六百多斤,王立和其他几个人正帮着把秤好的白菜装到边上的一辆三轮车上,看样子一车子还装不下。刘奶奶的大儿子刚才也已经赶过来了,买白菜是一个儿子特别显能力的时候,这白菜运回去、扛上楼可都是体力活。
“刘奶奶,这么多大白菜您拿回去怎么藏啊!”周晓斌已经算好价钱,刘奶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裹着的手帕,再把手帕打开,里面裹着一小叠钞票,从中抽出三张五块的。要说这大白菜也的确便宜,六百斤还不到十五块钱,够一大家子吃上一整个冬天了。
“这储存大白菜又是另一门学问了,你家住楼房的话就简单一点,直接一排排码在楼梯上就行了,如果像奶奶家这样住在胡同大院里的就稍微麻烦一些,家里没地方摆,只能放在屋子外头。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要盖上旧报纸或者破棉被之类的,盖上还不能捂了,捂得太紧容易烧心,白菜吃着就会苦。而且白菜这东西也不能被冻着,一冻就烂掉了!我听你这孩子满口的京味儿也是北京人吧,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你回家慢慢问你爷爷奶奶就清楚了!”刘奶奶爽快的付了钱,笑着说道。
刘奶奶的儿子拉着一大车的大白菜回家,这里还有半车多的菜要等待会儿下一车再来拉一次,刘奶奶就留在这儿看菜。这时其他起早赶来买菜的街坊们也渐渐多了起来,临时供应站里的众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
“喂,周晓斌,你这个计算器是家里带来的吗,哪里买的?”邵雨珂轻声问道。
他们两人坐在办公桌上,一个负责算账,一个负责收钱,反倒是最轻松的。虽然排队等着买菜的人越来越多,但因为案秤也就两台,卖菜的速度还是很有限,每户人家把选好的大白菜码到案秤上称完后又要移到三轮车上,一来一去要好一会儿。但周晓斌算账就要快得多,按几下计算器就出来了,所以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坐在那里看别人忙碌。他原本想要去帮忙的,蔡大妈反倒不让,让他自己安心算账就行了,千万不能算错了。这样一来,周晓斌就和邵雨珂就有时间聊上了。
“这个计算器是我父亲不久前出国访问从国外带回来,你看这上面的标签不都是外文字吗!”周晓斌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在友谊商店买的呢,我上次在那里的柜台上看到过一个差不多的!”邵雨珂轻声答道。
女孩的声音很温柔,再加上两人坐在同一条长板凳上,靠的很近,女孩身上特有的清幽的体香周晓斌闻着很舒服,他也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雨珂,这个名字取得很有诗意,真好听,是你爸爸取的吗?”周晓斌笑着问道。
“嗯!”女孩子的回答中带有些许羞涩,她估计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赞美自己的男生,回答声几乎轻不可闻,要不是周晓斌耳朵敏锐,还真不一定听得见。
在两人的聊天中,周晓斌倒是在女孩的毫无防备中套出许多信息。邵雨珂一家之前一直生活在天津,去年年底才搬来北京,原因是他父亲工作调动,于是整个家庭也跟着迁了过来。
而且,邵雨珂才比周晓斌大一岁,今年刚刚考进北京外国语学院,和周晓斌之前上大学时的情况差不多,也是直接跳过了高中。也就77、78届的考生年龄比较混乱,从明年开始高考就会恢复正常了,十五六岁再想要上大学就得进少年班了,少年班这个词还是今年刚出现的,据说国内的某些领导受了外国一个华裔十三四岁考上世界知名大学这件事的刺激,决定大力在国内推行大学少年班。
周晓斌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情况和自己如此类似的同龄人,要知道他在大学里虽然和室友关系很好,但其他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甚至快三十出头的“老”人了,而他却自觉不自觉得会受到这一世记忆的影响,更多的时候总把自己当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于是和其他人沟通之间若有若无的总会产生一次隔阂。在交谈中,两人发现这也是他们所遇到的共同的问题,邵雨珂在学校里也是最小的小妹妹,和寝室里那些大姐甚至可以称得上阿姨辈的人总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周晓斌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孩知识十分渊博,比起同龄人来说眼界要宽广得多,不知道对方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但肯定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这让周晓斌十分高兴,因为两个人对许多问题的看法都十分相近,这还是周晓斌重生以来的第一次,要知道即使是和父亲、爷爷聊天时,周晓斌也时常会感觉到他们的观点十分陈旧,这是一种时代的隔阂,而在对面的女孩身上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他上一次怎么自由愉快的交谈还是在香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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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小马的网络有点抽风,下午五点半后就越来越卡,网页都打不开,到现在总算正常了,估计是其他出租房里某个无良人士在下东西,不然不可能这么卡,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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